第23章 生變

正午的日頭正烈，姑娘們都不耐煩出去玩，一個個都窩在廳中。宴散了，留下來的人不太多，稀稀拉拉也就十個。

周姑娘守着趙夫人看牌，三個牌友的女兒也都依偎在母親身旁，時不時還獻策。

剩下的六人，有一位姑娘倦了，在隔壁小憩。她們五個就坐在一團，一起玩抓子兒。

她們用的子不比市井的石頭或羊骨，雲暖陽這裏備着的是一套翡翠子，成色不算頂好，但也晶瑩剔透，最難能可貴的是色彩飽滿，紅翡綠翠加上紫羅蘭，別提多好看了。

她讓丫頭一拿出來，姐妹們就打趣她，原來還藏着這樣的好寶貝，必定是怕她們眼饞，所以一個人偷着欣賞。

雲暖陽不饒的打鬧了一番，大家才開始游戲。

這翡翠被打磨的圓潤光滑，雖然只是糯種，但陽光一照就流光溢彩。

配上姑娘們又如削蔥根般的手指，和翻飛好似蝴蝶飛翔的各色手勢，十分養眼。

大家一邊閑聊一邊比賽，時間倒是過得飛快，一個時辰俏悄的就流走了。

期間，雲暖陽一心三用，還不忘給周姑娘盯梢，眼看着她從最開始的不動如鐘，到略微有些焦躁，再到現在的坐立難安，心中也感觸良多。

實際上，周姑娘此刻的心情遠比她表現出來的複雜。

一開始她是慶幸的，離開的人多了，她去外頭被人發現的風險也降低不少，只要沒人打擾，她就不信拿不下趙奕銘。

後來慢慢的一直不見動靜，她既擔心事發，又顧慮失去機會，此刻仍能好好坐在這，已是十分不易了。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外頭悄悄的進來了一個婢女，正是周希玫的貼身丫頭。

她低眉順目的沿着牆根走，毫無聲息的來到她主子身邊，彎腰側在她身旁用手掩着嘴邊耳語着什麽。

聽了她的回報，周希玫整個人都放松了，原先緊張的端在胸前的雙手，也猛的落在了雙膝上，嘴角還挂着難以壓抑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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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番變化不小，連認真抹牌的趙夫人也側目：“這是聽到什麽好消息了，也說出來讓咱們樂樂。”

周希玫臉上挂着羞澀，讨饒似的撒嬌：“姨媽又取笑我。”

“這丫頭早先光伺候我了，向我告假去園子中逛逛，我也未曾見過這麽多牡丹競相開放的盛景，故而也想出去走走罷了。”

趙夫人笑着瞅了她一眼，擺擺手，又去看右手指間掐着的葉子牌：“早就該這樣了，上午叫你出去，你也不聽，這會兒是後悔了吧！既是想去那便去，只是得小心日頭。”

周希玫淡笑不答，一絲不茍的行了禮，才帶着婢女走出了廳門。

雲暖陽瞅着她這番動作，心知她這樣高興，那趙奕銘定然被單獨調開了。

她将手中的翡翠子丢開，拉着李華苑向另外幾位姑娘笑道：“坐了這麽久了，我倆也出去逛逛，松快松快身子骨。”

姑娘們紛紛笑話她，分明是看見周姑娘離開，她也不耐煩坐着了。

雲暖陽沖她們擠眉弄眼一番，也不反駁，只是笑嘻嘻的道了歉，接着也離開了。

她倆和周姑娘雖然只是前後腳出門的差別，但周姑娘畢竟心切，步履匆匆。

而她倆又是道歉，又不能表現的太迫切，免得讓人發現她們在盯梢，所以等她們出了白茸軒，外面空蕩蕩的，哪兒還有周姑娘主仆的身影。

好在雲暖陽早先安排盯梢的婢女夠機靈，雖然軒外空曠，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不能緊跟着，但她走了另一條小路遠遠的探清了周姑娘走的方向。

此刻見她倆出來，便立馬上前彙報，也省得抓瞎。

這園子太大，知道方向不代表就能找到人，她們這麽漫無目的的去尋覓總歸效率太低，雲暖陽便想到了沈淩。

作為整個事件的始作俑者，要說沈淩不清楚當前的進展，那才是真的搞笑了。

她讓人取了筆墨和花箋，将自己的疑問細細的寫了，就讓丫頭送去了正廳，只等沈淩結果反饋再見機行事。

婢女匆匆的去了，不多時又匆匆而歸，只是手中仍拿着那封花箋。

不等她走到近前，雲暖陽便皺起了眉頭。

原來沈淩竟然也不在，她問了值守的人，才知道他一刻鐘前跟着趙老爺一同離開，兩人似是要商量什麽要緊事，離開衆人往園子中去了。

雲暖陽聽到一半臉便沉了下來，她越說眉頭就蹙的越緊，等丫頭說完，臉色別提多難看了。

原先她想着沈淩就是個策劃者，誰知道事情進行到這步，他居然親自下場了！

先不說她們刻意算計周姑娘，一旦事發對他名聲有影響，光是丫頭提及的趙老爺，就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

在商言商，雖說趙老爺為人不錯，但在這種環境下他會随着沈淩獨自離開，必然是涉及到什麽利益。

這些事她先前一概不知，沈淩也沒有提起的意思，八成就是把利益和風險壓在了他自己身上，這真真是沒必要。

雖然她希望李華苑能順順遂遂的，但不代表她願意沈淩也陷進去。

這些污糟事本就跟他沒關系，人家願意幫忙就仁至義盡了，如果因為這事出了什麽岔子，那讓她情何以堪。

李華苑見她急得臉色都變了，立馬上前勸道：“妹妹莫慌，咱們趕緊去找找，指不定還能趕在前頭找到周姑娘。”

說起來，不管是雲暖陽還是沈淩，都是為她的事情奔波，此刻最有感觸的就是她了。

雲暖陽聽到他的話，定了定神，兩人便頂着日頭往丫鬟指的方向找。

牡丹園四通八達，小路岔路處處可見，她們一路走着，遇到分叉口便憑着自己對園子的熟悉，往偏僻的地方走。

料想着沈淩故意設伏，總不能選個人來人往的地方。

此刻正主一個個的都找不到，她們也只能碰運氣了。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她們的付出沒有白費。

搜索了約近一刻鐘之後，繞過一塊景觀石壁，雲暖陽遠遠的便看到有兩個人站在對面，更遠處還有一個人守着，正是趙奕銘和周希玫主仆。

她連忙拽住了身後想要往前走的李華苑，二人一同貓在石壁後面，透過孔隙往對面瞧。

雲暖陽并未看見沈淩，想來總算早先一步，便打定主意，先躲在暗處細細觀察，稍後再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