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聖意難測
沈凝笑嘻嘻地應了一聲，提起裙擺身子一歪，就挨着她坐到了榻上。
她兩只胳膊空出來，摟着禮姨媽的腰撒嬌：“娘可真是比得上活神仙，還真有個事，娘一定要允了。”
禮姨媽受了這一誇，裝作洋洋得意的樣子梗着脖子長長嗯了一聲，被她圈着腰蹭，連帶着腦袋直搖晃。
她眼角往下耷拉了點，橫着眼睛瞅沈凝，将語調拉的長長的，怪聲問：“這得是什麽事啊，居然還求上了。”
她打趣了女兒一句，轉頭沖着王氏笑道：“姐姐怕是不知道，我這女兒自小被她爹和兄長慣着，難得這麽待我一回，想想上回這麽着，還是好幾年前她想去看廟會呢。”
王氏聽她說的這麽稀奇，少不了也看了沈凝一眼，看的人家小女孩都羞紅了臉。
她抽出帕子蓋在嘴邊掩飾笑意，但眼神和眼角的細紋将她的心情暴露了個徹底。
“侄女兒這樣乖巧可愛，也難怪妹夫他們寵着些，就我生的這個皮的很，她爹都看的跟個眼珠子似的。”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辯解，但實際上卻有些理解禮姨媽的意思，沈凝就這麽被揭了老底，旁人還一副贊同的模樣，讓她又羞又囧。
她臉色臭臭的，跺着腳叫了聲娘，把頭都鑽到了禮姨媽懷裏，很是不好意思見人。
被動貼上了這麽個小棉襖，禮姨媽被她撞的差點沒坐穩，摟着她的腦袋晃了幾下，重心才又穩住了。
她伸手在沈凝頭上拍了拍，總算決定放過她，不再拿她消遣：“得了，你這個大姑娘怎麽還像個小孩子，快起身，說說這是遇上了什麽事？”
沈凝臉紅紅的擡起了頭，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憋氣憋紅的。
她一邊抽空瞅着雲暖陽，一邊打量禮姨媽和王氏的臉色，快嘴的将馬家送帖子一事說了。
停了下，她又表達了自己想去的意願，偏偏雲家表哥不便，所以希望可以讓她兄長送上一程。
這番話重點自然在去赴宴和差遣沈淩上，但沒想到禮姨媽聽她說完，注意力拐了個彎被轉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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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眼巴巴等她發話的女兒撂在後頭，身子扭過一個角度向王氏湊近：“侄兒突然決定溫書，你們莫不是知道了那個消息？”
她一邊說着，一邊将右手伸了出來，翹着蘭花指往房頂指了指。
臉上帶着一股子我很想說但我不能說的八卦神情，直沖着王氏擠眉弄眼。
王氏聽她這麽意有所指就是個激靈，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脊背，也向着她那邊俯身，一起打起了啞語：“上回回家時聽哥哥們說的，原來妹妹也知曉這個事了。”
什麽事？當然就是聖上有意找人考校的事。
在場的四個主子，除了沈凝是真的啥也不知道，一臉暈圈的看着她們打啞謎，其他三個都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全副身心都放在了這上頭。
這個事畢竟關系重大，而且越是旁人不知，自家越能下先手，所以哪怕這是在家中，也沒明白說出來，就怕一個人口嘴雜，陰差陽錯的漏了出去。
禮姨媽得了王氏的準話，也沒故意繞圈，她拿起粒棋子啪的敲在棋盤的，節奏感強的很。
“嗨，我這回來也有一方面是為了這件事，只是沒想到你們已經知道了。既然如此，也不用我多說，讓侄兒這陣子就在家呆着吧。”
原來沈大人回京述職後，皇上看重的很，時常會招他入宮說話，有些模棱兩可的事還會找他商量。
這回自然也不例外，甚至說着說着，皇上還特意提起了沈淩，稱到時候一定要讓他也參加，好好看看他對不對得起虎父無犬子這句老話。
說起沈淩，禮姨媽神色不再如之前的歡脫，反而變得一臉沉重：“都說伴君如伴虎，我聽我家老爺說起宮內的事，心中都慌的很，也難怪淩兒執意不參加科舉，而是直接進了太子宮。”
對這事，她以前是很有些微詞的。
太子再好，現在也只是儲君，沈淩雖然有個好爹，但不走科舉這一遭，出身總歸沒那麽清貴，以後入了官場，少不得要吃點虧。
王丹禮雖然只是個繼母，但這麽多年相處下來，對這個元妻留下來的嫡子也是有感情的，眼看着他放着光明大道不走，偏偏選了條庸人走的路，沒少勸他。
但每次和沈大人說起來，他總讓她不要多管，說沈淩知道輕重，還說蔭官的事他也贊同的，倒顯得她這個繼母多事一樣。
可這回聽沈大人說了皇上的态度，她倒真有些怕了。
對于沈淩入了太子宮，皇帝沒多說什麽，反而說起沈淩才華橫溢時，意有所指的沖沈大人說了些以後又得是一位棟梁，沈家興盛指日可待之類的話。
對這些，沈大人沒多跟她說，但只是寥寥幾句，就把她吓得夠嗆，生怕皇帝對沈家有了意見。
有了這一重擔憂，她在也不說沈淩藏拙不好了，不止如此，他提前站隊也是巧妙，好歹遇事有太子看着。
實際上，沈淩做出現在的決定自然不是這個原因，不過禮姨媽錯有錯着，所以他也沒過多解釋。
将這些糟心事在心中過了一道，她心中憋屈的很，但這種事自然也不好跟王氏她們說，所以話題一轉又換了。
禮姨媽收斂好雜亂的思緒，拉起了站在一邊的雲暖陽的手，她沖着王氏笑了笑：“我家老爺說皇上還問了淩兒的親事呢，這回她倆也算是入了聖上的耳了。”
這話倒有些奇怪，貴人事多，更何況一國之主，每日忙于國事都來不及，怎麽會問起個小輩的婚事。
事關女兒女婿，還和天下第一人拉上了關系，自然馬虎不得。
王氏一手撐在棋盤上，接連招手吸引她的注意力：“快說說，聖上怎麽還問這個了？”
禮姨媽對她這樣着急理解的很，也不隐瞞，直接就把前因後果抖落了個幹淨。
“說來多虧的先給淩兒定下暖陽了，你也知道，宮中還有位待嫁的，早到了年紀卻一直沒成就好事，聖上自然會張羅着。”
要她說，兒子太出色了也不好，這不就遇上事了。
所有事只要和宗室扯上關系就不好過，更何況還是金枝玉葉的公主，那就更不好伺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