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入幻
黎明破曉之時,秋公子才收起手中的書将身上的衣裳全脫下了。
他的衣服與葉雨的衣服散亂在地上,鞋子也擺放得淩亂不堪。
就這樣光着膀子躺在葉雨身邊睡下了。
季桓安用早膳時在人群中瞧了一眼,發現秋公子和葉雨這兩個人都不在。
看着這情況這事估計是辦成了,不然都這個點了不會還沒起床。
青雲殿的那個二師兄蘇炳,見葉雨一直沒下來,一早上瞅樓梯上面已經瞅了好幾眼了,坐立難安。
蘇炳吃個飯真的是吃一口看三眼“師兄,師妹怎麽還沒下來……”
這第一句是試探,見師兄半天沒理他才說出了第二句。
“要不咱們上去叫師妹一起下來吃吧……”說這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師兄沒擡眸看了他一眼「在門口喊幾聲得了」……
“好嘞……”
蘇炳直奔二樓而去,屋內床上人兒還沒有醒過來。
一陣敲門聲引得床上的葉雨有些不爽,本來她的頭就有些疼,又加上沒睡醒。
外頭不知死活的又是敲又是喊的,葉雨原本打算将枕頭扔出去,讓外頭的人不要敲了。
可拽枕頭拽了半天都沒有拽動,她皺着眉頭不耐煩地睜開眼睛一看,秋公子脫得一絲不挂的躺在了自己身邊。
“啊——”伴随着一陣尖叫聲,秋公子被踹下了床。
外頭的蘇炳聽到聲音直接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地上一攤亂糟糟的衣服,還有一個沒穿衣服的秋公子以及床上的師妹。
蘇炳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樓下的師兄弟們聽到尖叫聲都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眼睛盯着樓上的動靜。
季桓安和沈之煜都在不動聲色的關注着樓上。
「看什麽看,滾吶」葉雨對着二人咆哮道。
秋公子坐在地上被蘇炳直接提出了房,直接将秋公子甩了出去。
樓上的欄杆都被秋公子撞破了,他更是被甩得好遠,直接從樓上毫無防備的墜下了。
蘇炳直接跳下樓,就準備揪起秋公子直接開揍,卻被季桓安一扇子給攔住了。
季桓安飛過去接下了扇子,将秋公子護在了身後。
「讓開」蘇炳此時已經憤怒道了極致,手上的青筋暴跳。
“既然今天我這個長輩在這,就不能讓你無緣無故的大了我們淩雲閣的後生……”季桓安伸手将秋公子護在了身後。
“他對我師妹做了那樣的事,我今天揍他了又能如何……”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整個大堂的人都聽到了,葉雨恰好從房中出來了,衣服還未完全整理好。
蘇炳看着秋公子那副模樣恨不得将他吃了,葉雨的其他師兄更是不用說的。
季桓安聽後直接一掌将秋公子打到了門口,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算是表明了立場。
可蘇炳卻仍然不依不饒地直接跳上前揪起了秋公子的衣裳。
“這事我們淩雲閣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蘇炳聞言卻并沒有将秋公子放下。
“住手……”
蘇炳一拳險些就落下了,幸虧葉雨喊得及時。
“聽淩雲閣長老的……”葉雨這話一出,蘇炳等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可她卻半句話也沒有多說直接回房間去了,沒辦法蘇炳只好放下了秋公子。
季桓安帶着秋公子連飯都沒吃了,直接回房去了。
沈之煜跟了上去,卻被無情的關在了門外。他只好靠在牆上靜靜地等着開門。
一個門而已,也阻絕不了什麽,該聽的不該聽的他也都聽得到。
“這就是你的計劃?”看着眼前這個毫無昔日風采了的少年,季桓安開始有點懷疑自己的決定了。
“你之前答應過幫我忙的……”秋公子擦了擦唇角的血。
季桓安找了塊手帕遞給了他“的确,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麽……”
秋公子從介子空間中取出了一個荷包、一張地契、一封信還有一顆內丹。
他将這三樣東西放在桌上,推到了季桓安面前。
季桓安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信封上寫着芙蓉親啓。
“麻煩你将着這些東西交給芙蓉,我沒有給到她想要的幸福,希望她以後能再遇良人”秋公子将自己的劍給喚了出來。
蹭亮的劍身冒着寒光,将他的模樣投了出來,他将劍架到了脖子上。
“這樣就都有一個交代了,用我的死來息事寧人。我也給師尊寫過信了,你也不用顧慮太多……”
寒光晃到了季桓安的眼,劍先落到了地上,接着秋公子就倒了下去。
窗外的芙蓉花開得正好,映到了秋公子的眸子裏。
脖子上噴湧而出的鮮血濺到了桌布上,季桓安就這樣看着秋公子倒下了。
季桓安在這已經活了這麽多年了,見過別人殺人,也差點被人殺過。但是看着生命逝去的時候他也會懷疑自己。
芙蓉花落到了秋公子手邊,秋公子用盡最後力氣将它護在了懷中,嘴裏輕聲喚了一聲「芙蓉」……
就這樣,嘴角挂着微笑,一滴眼淚從臉邊滑落。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其實,秋公子來自某一個小鎮。
他的父母是普通的凡人,而他在去淩雲閣以前名字就叫秋公子。
他懷念以前,所以在凡間一直用的這個名字。
秋公子并不像別人口中說的那樣,來自一個古老的大家族。
季桓安将東西收好後寫了一封信,由千紙鶴将信傳到了淩雲閣掌門手中。
後續收拾爛攤子的事就交給掌門了,他還有正事要做。
當門打開後,所有人都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了屋內以及季桓安。
沈之煜看到了屋內躺在了地上的那人,最後跟着季桓安離開了。
“秋公子已經以死謝罪了,後續的淩雲閣也會有人上門賠禮道歉的……”
葉雨顯然有些不相信,其他人更是沒有想到會鬧到這個地步。
芙蓉被秋公子贖身後就離開了花樓,在去找她的路上恰好遇到了。
三個人就定了一只船,泛船于河上。
船家在外頭劃船,季桓安将東西掏出來遞給了芙蓉。
“人已經替你殺了,可以告訴我們百曉生的下落了嗎?”
“百曉生大約半月前就去了東莞城,你可以去碰碰運氣。這個是我在他家找到的路線圖”那是一張羊皮紙。
季桓安結果打開看了一眼,帶着沈之煜直接離開了芙蓉城,半刻也不敢耽擱了。
芙蓉順着地契找到了秋公子買的房,門戶不大。
薔薇從牆內爬了出來,推開門就看到薔薇花那邊有個綠藤爬架,爬架下放着躺椅。
這屋子采光好極了,院子裏還放着兩口大缸,裏面養着紅錦鯉。
房間裏有一架古琴,那架古琴是芙蓉許久以前看上的。她打開了桌上的匣子,匣子裏放着幾只簪子,還有一盒唇脂。
那盒唇脂是秋公子上次買的,他當時覺得這盒唇脂極稱芙蓉的膚色,就買下了。可惜沒機會看芙蓉塗了。
芙蓉冷笑一聲,将唇脂丢在了一旁。将信封打開了。
信上寫着:芙蓉親啓。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你大概已經自由了。我給你置辦了一間小宅子,原本還在猶豫這筆錢是帶着你去游山玩水好,還是買個宅子安身好。
不過現在看來還是後者更好,至少讓你以後有個安生的地方。抱歉,沒有給你一個想要的未來就離開了……
那封信秋公子寫了整整三頁紙,寫到最後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了,明明還有說不盡的話卻無從下筆。
他希望芙蓉以後要幸福,他希望芙蓉不要忘記自己,可他又害怕芙蓉忘不了自己。
他知道芙蓉不要他了,可他不希望芙蓉痛苦。
信紙杯芙蓉緊緊地拽在了手中,信紙都皺了。
她反複的看着那三張紙,她希望能夠找到自己被秋公子抛棄的只言片語,至少這樣她還能騙騙自己。
可她更本沒有找到,秋公子也更本沒有抛棄她。
季桓安日夜兼程趕到了東莞城,可剛到城外烏鴉就落在了枝頭叫了起來。
城門口更是空無一人,走進去一看城內人大多穿着粗布麻衣跪在地上在燒紙錢,烏鴉在枝頭叫個不停,飛起時黑色的羽毛落落下來。
一個棺材鋪的老板看見季桓安,拉着他就進鋪子了“貴客,您看看這口棺材。上好的金絲楠木做的……”
老板拉着季桓安就湊了過去,還不忘敲了敲棺材。
季桓安覺得這地有些詭異,甩開了老板的手一臉厭惡的看着老板。
老板又自顧自的介紹起了另一口棺材,季桓安牽着沈之煜就要離開。
那老板見了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站住」……
他的聲音變得異常沙啞,男不男女不女。
回頭一看,一個巨大的浮影飄在了半空中。穿着紅色的嫁衣,披頭散發的頭上還帶着一個金色的發冠。
沈之煜下意識将季桓安護在了身後,可那邪祟根本就不給他門準備的幾乎。
他手一揮,兩個人就全倒下了。
迷糊之中看到頭上似乎有什麽東西蓋上了。
大霧彌漫,季桓安找不到出路。在霧中迷茫地走着,突然聽到了人聲。
“爍兒……爍兒……”
慢慢的大霧散去,一間茅草屋從霧中冒了出來。
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見到他後,由滿臉的擔憂轉換成為了愉悅的表情。
老太太走上前來拍了拍季桓安得背,起初他覺得有些不舒服,後來就沒什麽感覺了。
老太太牽着他回了家,院子中間擺了一張桌子。
他們在桌前坐下了,老太太将碗遞給了他。看着桌上這些吃食,季桓安覺得沒什麽食欲。
碗的碗口都破了好幾處,連飯碗都是。筷子洗得已經有些發白了,碗中的菜一看就是吃了好幾頓還沒吃完的剩菜。
老太太給他夾了一筷子菜“爍兒今天那籃子蘑菇賣了多少錢?”
季桓安疑惑了,籃子?蘑菇?賣錢?
他什麽時候幹過這種活。
季桓安仿佛不受控制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腰封,那裏頭居然真的有幾個銅板。
老太太數了一下銅板,喜出望外「太好了爍兒」……
爍兒?我不是爍兒啊!
我不是爍兒,那我是誰?
我是誰……
對,我是爍兒,我是爍兒……
“奶奶明天我再上山采點,到時候就可以添點過冬的東西了……”季桓安夾了菜碗裏的菜,咽着白米飯吃了兩口。
他對這菜的味道還是很抗拒,感覺以前吃過誰做的飯菜,感覺比這好吃多了。
是誰做的,為什麽他想不起來了。
到底是誰……為什麽我想不起來了。
是誰?
是……是奶奶……
我只吃過奶奶做的飯菜,奶奶做的飯菜是這個世界上做好吃的。
碗裏的白米飯剛吃兩口,就已經見底了。可季桓根本還沒吃飽,但是這個家也沒有多的糧食給他吃了。
吃完他們就沒有食物過冬了,看來他還得再努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