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狀況

春色綠林,秋色暮暮,翠林斐然,楓葉嫣紅,幽林之中翠鳥低鳴,不遠處一個空地,青草覆地,光亮透過樹葉落影斑駁,好不怡人。

如果忽視掉地上淋漓的鮮血,冰冷的屍體,這裏應該很美。

破空之聲響起,一個白衣銀紋錦衣的人憑空出現在空地的中間,手執漆黑長劍,瀑布般的銀絲傾瀉而下,銀冠而立,身姿挺拔似冰雕的人一般。

那神聖幹淨的感覺與周圍破碎血腥的一切,都是那麽格格不入。

好似天外之人降臨錯了地方。

周身凜然的劍意,可細微之中卻帶着不易察覺的緊張與害怕。

看似冷漠寡淡的目光,一一掃過,所及之處全是破敗的痕跡,劍鋒削落的殘枝落葉,地上被利器劈開的溝壑,幾具屍體躺在其中,有男有女。

男的死狀凄慘,身上多處致命的重傷,手腳腕處淌着厚重的鮮血,應該是被人挑斷了手腳筋,發冠散開,雙眼睜的如銅鈴大小,滿臉的恐懼與不甘。

而女子則沒有太多的傷口,只是衣衫被剝去了大半,高領的內衫被撕開,露出胸口,脖頸上有發紫的掐痕,下身的褲子也被扯毀,白皙修長的腿暴露在冰冷的空氣裏,上面滿是折辱後的痕跡。

男男女女加起來有五六人,衣衫顏色都比較深。

他們是被活活淩虐至死。

俊美冷冽的面容微動,蹙起沒頭。

“極品就是極品,這滋味真是回味無窮!”

空地的前方拐彎處傳來一陣不高不低的說話聲,語氣高昂,隐隐中透露出一絲滿足的感覺。

“哈哈沒錯,三大門派嫡系,那身子,那掙紮的樣子,想想都覺得血氣上湧,前面的那些女人和他簡直沒法比。”另一個調笑的聲音接着話說道。

“吃了這個極品,我們這一趟也不算白來,以後吹噓這檔子事,誰和我比也要甘拜下風!”

那些嬉笑淫/邪的交談聲,無比的刺耳,白衣修士就這麽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像是石刻的神像一般,神情微怔,身側如白玉般的手微微顫抖着。

霎時,一陣猛烈的威壓席卷而來。

強烈的情緒撼動整個遺跡,如同天塌下來壓在肩上,巨石在胸膛碾壓而過,阻斷了呼吸,頃刻間他們便跪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不知是哪位大能在此——!”剛剛嬉笑的聲音此刻滿是痛苦,壓抑着細碎的痛苦聲。

他們強迫自己抗住這滔天的威壓,咬緊了牙關,死死盯着轉彎處的盡頭處,等待着即将出現的身影。

這裏是遺跡仙境,有非常強的修為境界壓制,即使是化神期修為,到了這裏也會被砍掉一半的修為,但是.....這股威壓至少合體期以上!

究竟是誰!

時淵在幾人的目光中極為緩慢的走過去。

白色的衣衫浮動,漆黑的長劍刮過淺叢枝丫,發出吱吱的聲音,每走一步,威壓便強過一分,那些細微的聲響,極淺的腳步聲都落在所有人的心弦上,就像是等待宣判一般,緊張的呼吸都被遏制住。

而那緩慢的腳步像是極力克制壓抑着什麽,恐懼或者是害怕,

這樣的過程無比漫長,也極其短暫。

直到那個身影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裏。

身體陡然僵住,恐懼的本能讓他們失去了反應能力。

随後,他們陡然低下頭,不敢擡頭直視,只是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把漆黑的長劍。

所有人都知道,劍祖時淵在中天界甚少露面,傳聞中的外貌,半步飛升的修為,真正見過他的人少之又少,像他們這般地位的人,沒見過他,也不識的他的樣貌。

可是....他們知道上古神器,折烏。

這把劍.....他們可以肯定……

這是劍祖——時淵

中天界第一人!

如今,那個傳說中的男人就這樣突兀的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巅峰的氣勢威壓,肆虐的靈力,還有長天劍派不染一絲塵埃的白衣銀紋。

此時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竟遇上了最強的一個!

感覺到視線掃過,還有伴随着的強烈冷意,他們面色慘白冒着虛汗,身體不自覺的顫抖着,冰冷的血液從心髒流遍全身,死死低着頭,早已顧不得身上淩亂的衣衫。

可沉重龐大的威壓不減反增。

領頭之人又吐出一口血,張着嘴,目光緊緊盯着地面,牙齒止不住的打顫,聲音澀然,壓的很低,呢喃的說着:“我等并不...不知前輩在此處,無意打擾,還.....請前輩見諒。”

他語氣小心翼翼。

空氣沉靜,頭頂之上卻不見任何的回應。

那種死寂的沉默如同一柄利刃架在脖子上,冰冷而可怕。

他們無法,只能拼命求饒:“若是前輩覺得打擾,我...我等可以謝罪——!”

“對,對!”

.......

幾人不停的祈求着。

時淵卻根本沒有聽他們在說什麽,只是臉色驀地一變,意識空白了一瞬,泛着銀光的眸子微滞,愣愣的凝視着被他們踩在腳下的那件深藍色的錦衣。

衣袖被撕開了很大一個口子,細致絲綢的藍色布滿了黑色的泥土,綠色的草汁,白色的渾濁,金色的浮紋家輝早已模糊不清,它像是一塊破布般的破碎不堪。

淫luan而肮髒。

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似乎一目了然....

他呼吸一頓,心髒驀的一痛。

暴虐擠滿胸膛——

跪在地上的人卻不自知,只是不停的說着,卑微的求饒,渴望這個人放過自己。

可不知道為何,他們越是說,周邊的威壓越重,空氣中的殺意似乎要凝成實質。

下一秒,一聲破裂的聲音。

丹田中的金丹有了一條裂紋。

他面色慘白,馬上閉嘴,緊抿住唇不敢開口。

他們怕,只要再多說一句,下一刻,便是魂飛魄散。

時間沉寂了良久,他還是沒有忍住,緩緩擡起頭,倉皇之間對上了那雙眼睛,無比冷冽的寒光,裏面是純粹的殺意。

領頭之人一驚。

只聽白衣劍祖喑啞了聲音,素來寡淡無波的眼底深處壓抑着一絲難以察覺的痛苦之色,語氣卻是極致自控克制的低沉:“人在哪裏……”

漆黑的劍光離他近了幾分。

跪在地上的人咽了咽喉嚨,腦袋裏快速回想,人?他找誰?目光看了一眼前方的那些早已死去的年輕弟子們,他們只是一些小門小派的內門,不可能……

那……他低着頭餘光閃過一抹藍色,瞬間反應過來。

難道——

“前…前輩是指那浩……小公子嗎?”他話到了嘴邊立馬改了稱呼。

想起之前他們所做的一切,他臉色更加白的沒有血色,原本身體的愉悅消失無蹤,恐懼讓心跳加快,仿佛能破體而出。

他無比後悔,卻只能強裝出鎮定:“小公子他就在……在前方不遠的溪水邊……您…”

他話還沒有說完,時淵緊握着折烏的手腕一翻,白光一閃,幾人瞬間沒了生。

倒下前,瞪大了眼睛看着這個神一般的男人。

而自始至終,他連一個眼神都不曾施舍給他們。

.........

鏡海之中,圓形的紅光猛然散開,一道被打落的身影在水面之上飛馳而過,鏡面劃出道道的波紋回旋開來。

站定,安瑾年平靜深沉的眸子微眯,垂眼看了一眼身上散落的血跡,感受身體的疼痛,勾起嘴角,擡手拭去嘴角的紅色,擡眼看向對面站着不見一絲混亂黑影,眼底隐隐生出狂亂。

“我很抗打的,這麽一來一回,太費神,要不你拿出本命武器,說不定能把我殺了。”他眉眼含笑,言語中沒有絲毫的膽怯,反而趣味更濃。

他說着,目光期許的看着對面。

然而對方卻只是握緊了身側的長蕭。

第一次開口,嘶啞似斷弦般難聽的聲音:“對付你,何須用上本命法器。”

安瑾年挑眉,嗤笑一聲:“這麽自信,有趣。”

他右手一轉,手握紅光凝聚。

就在二人準備繼續時,陡然一個龐大靈力威壓透過幻境席卷而來,鏡海波動,強悍的讓他們心神一震的。

二人皆是一怔。

右手的紅光驀然消散,安瑾年瞳孔微睜,含笑的臉瞬間緊繃,猛然轉過身看向了一個方向。

這個級別的威壓和靈力他無比熟悉,曾經的他感受過兩次——

都是在那人身死的時候——

時淵——!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安瑾年呼吸紊亂起來,驀的眼裏閃過一絲驚惶,難道又出現了什麽差錯!

不行,得阻止!

他雙手合十向兩邊拉開,血幽精魄化成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破境刃,可破高階幻境,雙手向外一翻,利刃朝着天上飛射而去。

身後的黑影卻閃至他身前,黑色滾浪長袖一揮,環境頃刻如琉璃般破碎開來,漸漸隕落消散。

随後,一道黑影閃過,消失在了目光之中。

安瑾年目光一沉,卻不由的多想,也跟着飛身而出。

時淵不該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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