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四、說好的陽春白雪呢①
十四、說好的陽春白雪呢①
直升機上,傅白雪拿起巫商手裏的報告看了幾眼,說:“你好好休息吧,我去交給那個人。”
那個人?說的是巫參?
巫商搖搖頭:“還是我去吧,你補一份第三方的協助報告就行了。”
傅白雪很堅持:“沒關系的小商,我也想幫到你。”
我不動聲色地把這段對話收入耳中。
明明只是遞個文件的事,而且他們的行動,本來就是在巫參示意下進行的,傅白雪卻一副做了很大犧牲的樣子。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大概是顧及我在場,他們沒把話說透,可也足夠我發現問題了。
——傅白雪和巫參不合,而且是嚴重到了不會輕易面見的程度。
再稍微聯想下傅白雪的身份——他曾經是自衛隊的人。
哇,這水可真夠深的。
巫商的部下很能幹,我們還沒到目的地,那個叫小綠的,就已經把他老人家的病房收拾出來了,甚至連今天的緊急文件都搬了過來,俨然一副要讓老板帶病幹活的樣子。
希蘭花是勇士,他好猛。我肅然起敬。
下班後我結束看護,一出醫療部,就見外面站了個人,一副等了很久的樣子。
那人少年模樣,又高又帥,身上的信息素澎湃而熱烈。
他像是小狗圈地盤一樣半點沒收斂,正肆無忌憚地彰顯着自己的強大。
是昭瑤。
……怎麽說呢,就算傅白雪是個Beta,在人家門口這樣幹,也挑釁過頭了吧?
我走過去站定,随意掃了他一眼,忽然問:“你和傅先生關系不好?”
“……”昭瑤張了張口剛想說什麽,被我一句話堵了回去,他臉色忽然變得很差,“巫商給你說的?”
我搖頭。
他站在這不是在等我就是在等巫商,可他一個部長,難道還沒有基本的進出權限麽,為什麽要在醫療部門口等?只能是他自己不想進去。
加上他刻意放出信息素這種幼稚的挑釁行為。顯然了,他在挑釁同樣身為部長的傅白雪。
真有趣,以這兩人表現出的性格和偏好,比起敵人,他們更應該成為朋友才對。
除非有外力幹涉,比如,某個和他們都有關系的藍顏禍水——稍微想想就是一出大戲啊啧。
說起來,我真的好奇很久了,怎麽這群玉京春的高層之間,情況就那麽多?
昭瑤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問:“聽行動組的人說,你受傷了?”
……那些人一定有個吃瓜群。沒收他們的費,我覺得我虧了。
我對他解釋:“不是我,是巫先生,他摔傷了。”
“情報部長被武裝支援打斷兩根肋骨”這種事,肯定是不能說的,也幸虧傅白雪是管醫療的,否則都不好圓。當時我們商量了一下,一致決定讓巫商“被摔傷”。
(“反正小商你那雙木屐,我看它走不穩當很久了。”by傅白雪)
昭瑤聞言,無語地一巴掌蓋在臉上:“我就說他穿那雙鞋遲早要摔!他沒事吧?”
一個沒忍住,我露出了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
我真是萬萬沒想到,這家夥竟然還是個心口不一的傲嬌。平時嘴上對巫商罵罵咧咧的,這時候倒是挺誠實。
有句話我已經說累了,但我還是要再說一遍,玉京春的戲真多。這裏的前身怕不是個假道觀,而是個戲園子吧!?
而且,巫商是不是拿了什麽不得了的劇本,怎麽無論是昭瑤還是傅白雪,都那麽關心他?
之前看資料時,我以為這人是我的對手,現在發現果然他是我的對手,只不過方向上大概要改改,他大概率是我的情敵。
少年Alpha撓了撓頭,最後還是不爽地“啧”了一聲,然後打通了巫商的電話:“喂,你沒死吧?”
哦。畢竟是“漂亮又麻煩的前女友”嘛,我懂的。
不知道巫商說了什麽,昭瑤黑着臉挂了電話:“我真是瘋了才關心他!”說完,又氣哼哼地拽着我的手腕,“走了。”
我仔仔細細地觀察他的臉色:“我知道我和巫先生有些地方有點像,但是先說好,你不能找代餐哦。”
昭瑤眉毛挑得老高:“你在說什麽鬼東西。”
啊這,這傻貨,完全沒發覺啊。
Alpha在追求伴侶的事情上不是特別敏銳麽,怎麽我眼前這個木得像個Beta?
不不不……想了想傅白雪抱着巫商的樣子,那個Beta明顯比昭瑤懂得多。
看了眼拽着我的手腕氣呼呼往前走的昭瑤,又想想長眉微攏,如詩如畫的傅白雪。
我扭頭問昭瑤:“狗瑤,目前如果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一朵楚楚可憐的黑蓮花,二是……”
我卡了一下,有點難以界定自己。我覺得我沒什麽好稱道的,除了命硬這點。
“……二是一棵……呃,生機勃勃的狗尾巴草。如果讓你選你喜歡的花,你會選哪個?”
說完我自己都有點氣虛,蓮花和雜草放一起,感覺不需要選。昭瑤有點摸不着頭腦,他不假思索地說:“這個角度太傲慢了。”
嗯?
我擡頭看他。
“為什麽選擇在我的手上呢?如果花朵有意志的話,我想它們并不會想親近我這個滿手血腥的人。”
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像是個強大無匹、前途無量的Alpha。可看他的神色,他又分明真心是這麽想的。
“……”我定定地注視他,半晌後撇開視線,“直覺系的生物真可怕。”
我最頭疼的兩種人,一種是直覺系,一種是天然系。
他迷茫地看着我。
本來在我的計劃裏,我打算撮合昭瑤和巫商“複合”——是不是真的沒關系,這樣,趁巫商分神看顧昭瑤時,我就可以接近傅白雪了。
畢竟巫商這朵蓮花精,總不能那麽貪心地兩個都占吧?
可看看昭瑤這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到底覺得良心隐隐作痛。
巫商對昭瑤的占有欲是真的,他不歡迎我也是真的,但說我真的信了他們有過一段什麽,也是玩笑成分居多。我之所以配合他演,還是想要借此刺探情報。
從我一回頭,看到傅白雪拿着槍指着我起,就敏感地意識到,傅白雪是個突破口。
經過我這段時間的試探,巫家兄弟對昭瑤很信任,但并不放心——我的意思是,他們肯将自己的安保全部交給昭瑤負責,卻不會給他透露太多的消息,大概防的就是我這種人蓄意接近昭瑤然後對他套話。
昭瑤強大、坦率、敏銳,極有人格魅力,可他的思維太直,并不擅長陰謀詭計,他自身對這點大概也很有數,才會反複說自己只是一個士兵、一枚棋子。
傅白雪則不然,他更藏得住事,也知道許多秘密。
這男人與巫商的關系更加親近,根據我的觀察,他們相識的時間至少有八到十年——巫商今年也才二十一歲而已!
……但是傅白雪,他真的很難接近。
在我的目标都知道我是個卧底的情況下,任何套近乎的行為都可能是別有用心,我很頭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現在我處于兩頭跑的狀态,早晨去行動組報道晨練,然後沖澡和昭瑤一起吃早餐,再去巫商那裏負責護衛工作,等他放我下班,我再回行動組确認行程,回到宿舍後,還要上交一份今日的行動報告。
所以為什麽玉京春這麽一個黑惡勢力,還要天天寫文書啊!
不止我讨厭文書,巫商也不喜歡——說起我的新上司,我要充滿感情地說一句,祝他早日升天。
之前我還沒見到他時的預感不幸成真,巫商果然腦子有病。
他不但有病,還是個垃圾之王,人間之屑。
這是我跟他共處三天後的最大感受。作為武裝部外調的武力支援,我不但要保護他的出行,還要幫他處理公務——情報部部長的公務!沒錯,他一個搞情報的,竟然把需要過手的情報堆在桌子上,讓我一個卧底整理!
我懷疑他在搞我,而且有證據。
髒話。
有次我終于受不了了,委婉地說這樣不合适。
巫商趴在辦公桌上,興致勃勃地拿水彩筆塗幼兒填圖冊,宛如一個大型智障兒童。他的目光沒有離開圖冊,只是拖長了聲音假裝疑惑不解:“嗯?為什麽?”
就非常虛僞。
我當然不能說因為你在釣魚執法,于是我道:“因為我是昭部長的人。”
我不知道昭瑤和巫商的惡劣關系,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巫參默認的結果,但我很清楚,情報和武裝如果私下串聯,巫參的位置也就做到頭了。畢竟巫參和他弟弟的關系很塑料。
巫商搔了搔頭,一派天真無辜:“所以呢?”
“……?”我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結果這爛人,毫不在意我是武裝部的人,表情可可愛愛地說出了不得了的話:“如果真的引起了老大的忌憚,那把阿昭弄死也無所謂啊!反正他是個不會提防背後的傻瓜,蠢到那個程度,死了也是活該。”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我瞳孔地震,簡直想拽着巫商的腦袋把他捶進桌子裏。聽聽,聽聽,這媽的他說得是人話?昭瑤從前到底做了什麽,你這麽恨他??我以後把巫商的人稱從“他”改成“它”,諸位沒意見吧?
下午我回特別行動組打卡的時候,見到在訓練場大汗淋漓的昭瑤,幾次三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忍心說出口。
這孩子清澈得像是溪水一樣,黃泉裏的污泥可以的話還是少沾染一些吧。
罵的就是你,巫商!你陰間到了我都找不到活人的形容詞來罵你!
但我第二天去上班時,這個不當人的領導就給我分派了活計。
“這是什麽?”我打量着手中的小玻璃瓶,它只有五六毫升容量的大小,被密封得很嚴實,裏面是透明的水質液體,在太陽下呈現出微微的藍色。
巫商倚在實木寬背椅上,表情懶懶散散:“Ω型性別分化劑。”
我心頭一驚。
心裏升騰起許多猜測,臉上仍舊不動聲色:“這東西,不是被禁了麽?”
巫商還是一副閑散做派,但我知道,他一定在暗中觀察我的表情。
“對啊,就是因為被禁後現在又出來了,包括燕北在內,現在這玩意在八區黑市上走俏得不行呢——明明我已經掐掉它源頭的生産線了——所以才要查清是怎麽回事。經過這兩天的行動,我相信以您能力,已經很熟悉任務流程了,所以這件事就交給您來處理,請問有問題麽?”
如果我說有問題想要拒絕,他會直接一槍子崩了我麽?
“會哦。”巫商笑眯眯道。
我心中一梗。
“但是老大發話了,允許您調集人手進行協助——因為這件事很重要,所以哪怕是部長都可以,但機會只有一次。”
也就是說只能申請借調一個人。
他俏皮地歪了歪腦袋,用手指點了點自己:“怎麽樣寧先生,要不要選我呢?”
“……”我冷靜地移開目光,“我寧願選擇去死。”
“诶——傷心。”他撅了下嘴,仿佛真的在不滿似的,轉臉又挂上了難以捉摸的笑容:“所以您想找誰呢?讓我猜猜,是阿昭,還是傅先生?”
這是一個明餌。我清楚,巫商更清楚。
所以,他的笑容才那樣可惡,帶着赤裸裸地看好戲的意味。
他提出了兩個人選,可我們都知道,無論從任務需求還是我個人需求,我都不會選昭瑤。
我并不需要武力支援,而是需要一個性格冷靜,熟知燕北勢力劃分的老人。而且,這是送到我手邊的,接近傅白雪的好機會。
前面會有什麽陷阱等着我呢?
我也對他笑了一下,比他笑得更假:“我想請傅先生幫這個忙。”
——巫商,你最好祈禱,以後不要落到我手裏。
下一話:說好的陽春白雪呢②
“因為食物是承載着感情和記憶的東西。”
男人放下筷子,認真地對我說:“每次吃到熟悉的事物,都仿佛與舊友重逢,我認為這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可是如果沒有記憶呢?無論入嘴的是怎樣的珍馐,心中都不會泛起一絲漣漪,像是一個麻木的病人,那又怎麽辦呢?
作者有話說:
不要信阿寧的話,都是假的。
他怎麽可能因為一個男人說句好話就愛上了。假的。他在演。
PS:還好趕在12點前寫完了,因為時差的緣故,一旦有事耽誤,就會晚……抱歉。
雖然這文很冷但是還是想要留言和海星嗚嗚嗚嗚嗚嗚,我想上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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