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這是她的誠意

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易水也在逐漸習慣。

不過許煙歌這種職位，肯定是要犧牲很多私人時間的。

畢竟她直接對接的是公司的老板。

許煙歌為邊邑買了午飯，拎着飯盒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是虛掩着的，許煙歌也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走進去了。

果不其然，剛剛進門，就聽到了邊邑隐含怒意的質問。

“為什麽不接電話？”

“你的午飯已經買好了。”許煙歌并未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她拎着手裏的袋子走到茶幾前，将東西放下，然後對他說了三個字：“趁熱吃。”

這種時候，她心情很亂，并不想和他進行太多交流。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跟他吵起來。

到時候，只會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這些年，她一直都在避免和他産生沖突，哪怕他刻意刁難，她也會忍着，不去招惹他。

誰讓他是救命恩人的兒子呢。

她在他面前，永遠都矮一截。

“我問你問題，你他媽聾了？”

邊邑似乎是鐵了心要為難她，繞過茶幾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許煙歌下意識地就想抽手回來，不想被他碰。

她本能的反應，邊邑自然是感受到了的。

他嗤笑了一聲，将她抓得更緊，拉着她到了沙發邊兒上，将她摔了上去。

許煙歌個子不高，也比較瘦，邊邑這麽用力地摔她，她有些承受不住。

頭發亂了，她擡起手來整理了一下。

許煙歌很少在邊邑面前表現出自己孱弱的一面，因為邊邑說過，他最讨厭裝可憐的女人。

在他眼底，她若是露出那樣的神情，就等于是在裝可憐。

所以，盡管被摔疼了，她依然強忍着疼痛，恢複了平日的狀态。

“呵。”看着她這樣子，邊邑又是一聲冷笑。

果然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我還有工作沒做完，先去忙了。”

許煙歌從沙發上站起來，準備離開。

她實在是不想在這裏繼續跟他糾纏下去了。

“怎麽，你夢中情人回來了，就不想看見我了？”邊邑邁步擋在她面前，完全沒有要放她離開的意思。

夢中情人？

許煙歌完全沒理解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從很小的時候，她就被灌輸了“你屬于邊邑”這樣的思想。

救命之恩、養育之恩……她欠了邊家太多太多。

所以，她從未想過喜歡別人。

她也不知道，邊邑口中的“夢中情人”是誰。

因為，從始至終，她世界裏就只有他一個男人。

“我不想和你吵架。”許煙歌直視着邊邑的眼睛，對他說出了這句話。

“你是不是忘記自己的身份了？”邊邑提醒她，“需要我告訴你麽，就算我不要你，你也是我的人。”

“……”

這究竟是多麽不講道理的話？

如果這話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的，許煙歌一定會反駁。

但是，這話是從邊邑口中說出來的。

他們的地位，本身就不對等。

這話難聽，但确實是真的。

許煙歌垂眸，并沒有反駁。

邊邑看着她逆來順受的模樣，心裏的火氣非但沒有下去，反而燒得更旺了。

他一把抓住許煙歌的衣領，低頭就去親她。

與此同時，另外一只手握住她的腰，帶着她朝休息室的方向走過去。跌跌撞撞地來到休息室，許煙歌被他抵在門板上，呼吸紊亂。

“放開我吧。”許煙歌的眼眶似乎有些紅，“這裏是公司，我還有工作要做。”

“現在明白你自己的身份了麽？”邊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不要對着一個男人就勾引，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

“……”許煙歌完全不知道他在胡言亂語什麽勁兒。

她從來都是潔身自好的，身邊根本沒什麽異性朋友，也不曉得他怎麽将勾引男人的這頂帽子扣給她的。

“噢，知道了。”為了避免争吵，她只能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說完以後，許煙歌又問他：“我可以走了麽。”

“滾。”邊邑松開她，語氣依然是暴躁的。

得到他的允許之後，許煙歌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

這一個禮拜，易水的日子過得非常平靜。

法院那邊已經給馮西朝發了傳票，也定下來了開庭的時間。

易水相信谷雨的實力，這次官司的結果一定不會很差。

就像谷雨說得那樣，他們兩個人沒有孩子，所以官司比別的夫妻好打得多。

聽到谷雨這麽說的時候，易水突然就特別慶幸自己沒有要孩子。

如果她真的和馮西朝有了孩子，她肯定會為了孩子委屈自己死守着那段婚姻。

當世界上出現一個與自己有關的生命之後，她就不可能再那麽潇灑了。

這一個禮拜，易水都沒有跟關致延聯系過。

和谷雨聯系的時候，她總是會想起關致延。

但是想歸想，她并沒有去主動聯系他。

只是，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挂念。

易水想着，應該是欠了別人東西沒還，所以心裏過意不去吧。

但是那天關致延也說了，還不是時候。

易水有認真思考過他這句話裏的意思。

想來想去，他說的不是時候，應該是指她還沒離婚吧。

也是，但凡是做事考慮後果的男人，都不會碰一個還沒有離婚的女人吧。

如果真的出什麽事兒，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麽。

他雖然嘴上說着要等她準備好，實際上卻是在怕給自己招惹麻煩。

嗯……他想得挺周到的。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易水也就沒想着聯系他了。

她知道，自己欠他一次。

這些東西，離婚以後，她會第一時間還給他，然後他們互不相欠。

**

馮西朝聽說易礫凡被人帶走之後非常生氣。

但是警察局那邊的人說了，開口保易礫凡的人身份不簡單，這事兒他們沒辦法不順着對方。

馮西朝聽完警察的話以後，更加肯定了易水攀上了高枝兒。

公安局的事情剛剛過去一兩天，馮西朝收到了法院的傳票。

他沒想到，易水的辦事兒效率竟然這麽高。

上面寫了開庭時間，就在12月17號。

不到二十天的時間。

馮西朝雖然一直計劃着和易水離婚，但是律師的事兒一直都沒放心上。

收到傳票之後，他才開始聯系律師。

**

準備了二十多天，終于到了開庭的這天。

開庭那天是周四，易水特意請了一天假。

一大早，易水和谷雨一起來到了涵江市中級人民法院，準備開庭事宜。

在法院門口，易水碰上了馮西朝和他的律師。

他的律師是一個中年男子，一看就是老油條那種。

易水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和馮西朝見過面了。

再見面的時候，她們中間像是隔了萬水千山。

一米開外的距離，易水看着馮西朝，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她今天穿着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服，因為天氣冷，她的鼻頭都凍紅了一些。

“走吧，該進去了。”谷雨拍了一下易水的胳膊。

聽到谷雨的聲音以後，易水終于是回過神了。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和谷雨一并走上了臺階。

……

十點鐘，正式開庭。

易水坐在原告席上，多少還是有些緊張。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場合。

她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在法院這種地方出現，沒想到第一次，竟然是跟馮西朝對簿公堂。

真是世事難料。

庭審的過程整體來說還算順利，谷雨确實是一個非常有能力的人，法院最終宣判下來的結果，和易水最初提出來的條件基本吻合。

這場官司，馮西朝敗訴了，并且不能再上訴。

所以，易水根本不可能淨身出戶。

這個結果，馮西朝自然是不滿意的。

但是法院已經這麽判決了，并且要他在半個月之內兌現。

拿到判決書之後，易水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和谷雨一起從法院走出來，停在門口，鄭重其事地向她道謝。

“謝謝你，谷律師。”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谷雨笑着說，“恭喜你，走出了一段錯誤的婚姻。接下來，應該是新生活的開始了。”

新生活的開始麽。

易水在心裏将她的話重複了一遍，随後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希望如此吧。”

“肯定會的，放心吧。”谷雨拍拍她的肩膀，“你是個非常優秀的人，不要妄自菲薄。”

“謝謝。”易水再次和她道謝。

“那我先走了，以後有什麽問題都可以聯系我。”

“嗯，谷律師你路上小心。”易水揮手和她道別。

谷雨下午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就先走了。

……

易水站在法院門口看着她離開，這才準備去開車。

剛剛走到車門前，她就被馮西朝攔住了。

易水擡頭看過去。馮西朝臉上的表情，她覺得很陌生。

“銀行卡我會寄給你。”馮西朝對她說，“你好自為之吧。”

“哦。”易水很冷淡地應了一句。

無論怎麽說，該好自為之的人不是她。

“你不要以為現在盤上高枝，以後就能高枕無憂了。”馮西朝出聲提醒她。

“我知道，男人嘛，都喜歡出軌。”說到這裏，易水竟然笑了，“你放心，我會給自己留退路的。”

從前，易水根本不會這樣跟他說話。

馮西朝被她怼得無話可說，最後轉身離開了。

易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不到一秒鐘，迅速收回視線。

她上車，開車回到了淺水灣。

法院離淺水灣很近，不到二十分鐘就回去了。

離婚辦完了，她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

猶豫了一整天，她終于下定決心，在下午五點鐘的時候，給關致延發了一條短信。

易水：不知道谷律師有沒有告訴你，官司打完了，我勝訴了。離婚的事情，謝謝你的幫助。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短信發出去之後，易水就一直在等着回複。

三分鐘以後，關致延的回複到了。

關致延：可以，時間地點發給我。

收到短信以後，易水立馬回複了餐廳的地址和時間。

她下午的時候已經找好了餐廳，就在新木街那邊，是一家西餐廳。

雖然她手頭沒多少錢了，但是這種時候，不該省。

既然要感謝他，總得有點兒誠意。

回複完以後，易水就去換衣服了。

換完衣服之後，她便出了門。

小區門口有一家便利店，易水将車停在路邊，走進去。

她拿了一瓶水，然後在前排的貨架上，随手拿了一盒杜蕾斯。

……這是她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