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壞人會被懲罰
都已經被他抓住手腕了，易水也不好再掙脫。
而且喂東西也不是什麽難事兒，想一想，他們兩個更親密的事兒都做過了，這個算什麽。
而且他現在心情不好，易水自然而然就想着遷就他。
她将筷子上夾着的魚送到了關致延嘴邊，關致延張開嘴吃下去。
“嗯，和你一樣好吃。”他給出了這樣的評價。
易水聽完之後，有些不好意思，趕忙收回了筷子。
經過剛剛的事情，氣氛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是關致延的臉色依然不是很好。
易水之前一直覺得他是個隐藏得很深的人，起碼不會将自己的喜怒哀樂寫在臉上。
這次表現得這麽明顯，應該是遇到了什麽特別影響情緒的事情。
易水是屬于那種對別人的狀态比較敏感的人，當別人在她面前消極頹廢的時候，她很容易被影響。
關致延還是在喝酒，不過他酒量很好，好幾杯下去都面不改色的。
再想想自己那天晚上喝茅臺喝到斷片兒的事情，易水內心一陣羞愧。
……這一頓飯，最終還是在沉默中結束了。
吃完飯以後，關致延就從餐廳出去了。
桌子上的菜基本上都沒怎麽動過。
他離開餐廳以後，易水看着桌子上的菜，發出一聲嘆息。
早知如此，她就不叫他過來了。
易水在廚房裏收拾了約莫二十幾分鐘，她走出客廳的時候，關致延正坐在沙發上抽煙。
他的樣子看起來很頹廢。易水走到他身邊坐下來，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就這麽搶過了他手裏的煙。
“別抽了。”易水将煙在煙灰缸裏撚滅。
做完這個動作以後，她回過頭看向關致延。
“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其實按照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她是沒資格問這種問題的。
但是她實在看不下去他頹廢的樣子了。
“你想知道麽。”關致延握住她的手，捏着她的手指把玩。
“如果你願意說的話，我會聽。”易水點了點頭。
“我在瀾北度假村跟你說過的，關于我家裏的事情，你記得麽。”關致延這樣問她。
易水認真回憶了一下，那兩天她的情緒都特別激動，有些事情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想了好半天，她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抱歉，我不太記得了。”
“我有一個妹妹。”關致延并沒有在意她的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今天是她的生日。”
“生日……”易水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字，按理說，生日應該是一個挺高興的日子才是。
看關致延這個樣子，肯定是很在乎他妹妹的。
“那，你怎麽沒陪她一起過？是吵架了麽？”
“她比我小五歲。”
他低沉着嗓音，對她說起了過往的那些經歷。
“我很愛她，一直以來都想把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全部都給她。”
“嗯，你是一個好哥哥。”聽到這裏，易水點了點頭，毫不吝啬地誇獎着他。
“三年前，她出了一場車禍。”說到這一句的時候，關致延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帶着濃重的恨意。
“那……她現在還好麽。”易水一時間有些失語，動了動嘴唇，只問出了這麽一個蒼白無力的問題。
“不好。”關致延搖了搖頭。
想起來在醫院病床上躺着的林微笙，他的聲音越來越啞。
“她昏迷不醒，已經在病床上躺了三年多。”
聽完關致延的話以後，易水沉默了。
她突然很理解他。從他剛剛說話的語氣和神态觀察，她能看出來關致延特別特別愛他的的妹妹。
曾經活蹦亂跳的一個人，如今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任誰看了都會難受吧。
何況，今天還是個這麽特殊的日子。
女人都是感性的，聽到這種事情之後自然會心軟。
想想關致延之前在飯桌上的沉默，以及他喝酒時的樣子，易水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這麽特殊的日子，他應該很難過吧。
她也是有弟弟的人，之前易礫凡出了那件事兒，她已經操碎了心。
所以，她完全能理解關致延的難過。
“那後來又找到肇事者麽？”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易水才問出這個問題。
聽易水問這個問題，關致延的眼底突然浮現了殺氣。
易水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脊背發涼。
“他跑了。”關致延說，“如果他沒有肇事逃逸，我妹妹不會錯過最佳搶救時間。”
“……”易水沉默了。
她覺得，這種時候，什麽安慰的話都顯得站着說話不腰疼。
肇事逃逸這種事情，确實是太過分了。
“這種人，法律會懲罰他的。”思來想去，好像也只能說一句無關痛癢的話安慰他了。
“可惜，我還沒有找到可以讓法律懲罰他的證據。”關致延擡眸看着易水。
大概是因為剛剛喝了酒吧，他的眼眶有些紅，眼底布滿了紅血絲。
“為什麽？”易水有些疑惑。
按照關致延的能力，怎麽可能找不到證據。
“當時她出事，我很急，一直都在醫院守着她，等到我着力調查的時候，他已經找關系将監控錄像銷毀了，并且找人做了不在場的證據。”
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關致延的聲音比平時嚴肅了不少。
他的聲音裏帶着自責、疲憊。易水大概能體會他的心情。
“善惡到頭終有報。”易水擡起手來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他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曾經發過誓，一定要把他送進監獄。”他眼神淩厲。
“一定會的，我無條件支持你。”易水點了點頭。
她将這句話說出口之後，關致延突然将目光鎖定在她臉上，眼神灼熱地看着她，好長時間都沒有挪開視線。
“……怎麽了？”易水被他看得極其不自然。
“如果我需要你的幫忙呢？”關致延問她，“你會幫我麽？”
“如果我能幫到你的話，一定會的。”易水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目光堅定。
聽過她的回答以後，關致延再次沉默了。
他心裏很清楚，易水之所以會答應得這麽痛快，是因為她認為這個假設是不成立的。
如果她知道這個假設成立，絕對不會答應得如此痛快。
關致延做事兒一向有自己的度量。
雖然他很着急，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易水對他的感情，還沒有那麽堅固。
或者，換句話說，她現在心裏還沒完全放下馮西朝。
他想要她做的事情，現下肯定沒辦法完成。
所以，他需要的是耐心。
“謝謝。”關致延擡起手來，将易水抱到懷裏。
易水被他弄得有些愣住了。
确實，他們兩個讓你這段時間身體上的交流很多，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會有一次。
但是像擁抱這種情侶之間才會有的動作，好像還是第一次。
易水将頭貼在他的左胸口，耳邊是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嗅到了他身上清淡的煙草味。
這樣的濃情蜜意，實在不适合他們兩個人。
可是，她現在只想安安靜靜地靠在他懷裏。
易水睜開眼睛擡眸看了一下他的表情，之後擡起胳膊來圈住他的腰。她深知自己不應該對着一個交易對象同情心泛濫，可是感性已經搶占了先機。
“以前，你是怎麽給你妹妹過生日的？”易水小聲問他。
以前……
關致延的思緒逐漸飄遠。
林微笙是林家的小女兒，她每年的生日，都會過得很隆重。
她很喜歡要生日禮物，小女生喜歡的那些東西，她都喜歡。
每一年，關致延都會為她買一個蛋糕，然後再送她一套首飾。
項鏈、手鏈、戒指，一應俱全。
雖然是一成不變的東西，但是她每年拿到都會特別驚喜，然後認真戴在身上，一整年都不會取下來。
她和別的富家小姐不一樣，她雖然俏皮但是不驕縱，她靈動可愛，但是一點兒都不幼稚。
……
陷入回憶以後，他的眼神都不自覺柔和了許多。
易水靠在他懷裏，仰頭看着他，他眼神的變化全部落在了她的眼底。她想，他一定很愛他的妹妹。
“有這樣一個哥哥，她一定很幸福。”易水有感而發。
關致延原本沉浸在回憶中，聽到易水的聲音之後，被拽回了現實。
他低頭看向易水，勉強勾起唇角。
“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她一定很幸福，我敢肯定。”易水說，“壞人一定會得到懲罰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堅定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長，眼底水汪汪的。
這麽看過去，當真是單純無害。
關致延一直都沒能找到特別合适的詞兒來形容易水。
說她單純吧，她又不是那種傻到遇到大事兒之後不為自己考慮的女人。
從之前離婚的事兒上，他就能看出來，她并非聖母白蓮花。
可是，她有的時候又顯得特別好騙，世故這兩個字，好像的跟她沾不上邊兒。
就比如現在，她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并且告訴他：壞人一定會得到懲罰的。
其實，在成年人的世界裏，根本沒有好人壞人一說。
曾經有人說過一句話，小孩子才分好壞，成年人只看利益。
她剛剛的這句話，一點兒都不像是從一個成年人口中說出來的。
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給她一個很好的界定。
“她每年生日都會纏着我要禮物。”關致延目視着前方，開始回答她剛才問過的問題：“她很喜歡吃冰淇淋蛋糕，所以每年生日我都會買給她。”
“嗯，女孩子都喜歡吃甜食的。”易水點了點頭。
冰淇淋蛋糕，她上大學那會兒也很喜歡。
不過，結婚之後就很少吃了。
準确來說，結婚之後，她連生日都怎麽過過。
關致延的工作總是很忙，有一回還忘了她的生日。
“你也喜歡？”關致延問她。易水點了點頭，“嗯，挺喜歡的。”
“好，等你生日。”關致延擡起手揉了一下她的頭發，“你生日什麽時候？”
“不用這麽麻煩了。”易水搖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
他們兩個人，還沒到那麽親密的地步。
她已經在感情上栽倒過一次，不想再翻車第二次了。
她心裏明白，她和關致延這種關系，總有結束的一天。
所以……有些事情，根本沒必要開始。
“我們繼續說你妹妹的事情吧。”易水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她問了好幾個問題，關致延卻突然沉默了，一句話都沒接。
易水靠在他懷裏，感覺到了他身體的僵硬。
那一瞬間，她有些心慌——難不成是自己說錯話了麽。
她以為自己已經夠小心了。
正這麽想着，關致延已經松開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我先回去了，今晚謝謝你。”他開口向她道別。
他現在心情不好，狀态不佳，繼續留在這裏，說不定會被她看出破綻。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行離開。
易水沒想到關致延會走。聽到他說出這句話以後，易水竟然有些失落。
“是我說錯什麽話了麽。”她擡頭看着他。“如果是的話，我先向你道歉。”
“沒有。”關致延搖了搖頭，“只是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噢。”易水低聲應下他的話。
雖然如此，她心頭的失落卻只增不減。
“那，你路上小心。”她強迫自己保持平靜。
“嗯，走了。”關致延走到鞋櫃前換了鞋，然後拿起車鑰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