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久病 氣場不合
賀子璎冷冷地看向芷萱藏身的那個柱子。
“出來。”
這個時間點藏身在柱子後面,多半可能是偷懶的小宮女。
賀子璎本不會管這種事,可這次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腳步。
柱子邊那一截裙角忽地縮了回去。
賀子璎心間劃過一種莫名的感覺。
那裙擺莫名讓他想起幾年前的獵場引他找到芷萱的白狐。
“出來,別讓本王說第三遍。”
柱子後的人還是毫無反應。
賀子璎皺眉,朝着柱子後面走去。
他倒要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敢在那裏裝神弄鬼。
這裏地處偏僻,地上有不少枯枝敗葉。
賀子璎一步步走過去,腳步聲十分清楚。
“殿下。”
就在這時,一個內侍匆匆朝他跑了過來。
賀子璎停下腳步。
“什麽事?”
“禀殿下,安王府的賀嫣郡主帶着魏峻小将軍去了貴妃娘娘的長春宮,另……子妃娘娘也在那裏。”
賀子璎面無表情。
“她在哪裏,無需向我彙報。”
“是。”
“行了,下去吧。”
賀子璎回身,望着那個毫無動靜的柱子。
“還不出來麽?”
柱子後的衣角又微微露出了些許。
賀子璎眼神冷了下來,他冷哼一聲,朝柱子後走去。
他身量高步子大,幾步就走到了柱子後面,看清了後面躲藏着的東西。
“喵~”
一只白貓口中叼着不知從哪裏掉落的白色衣料,見到賀子璎,懶懶地伸了個懶腰,露出圓滾滾的肚皮。
“原來是只貓嗎?”
賀子璎有些懷疑。
但他四處看了看,卻并沒有見到形跡可疑的人,便離去了。
賀子璎離開後,芷萱才從另一個柱子後面走了出來。
看着貓身邊的衣料和自已缺了一塊的裙擺,芷萱笑了笑。
“倒是多虧你了。”
“喵~”
賀子璎到的時候,賀嫣和魏峻還沒有離開。
除過她們二人,太子妃林霜兒也正巧在這裏。
“太子殿下到。”
貴妃一怔,眼中立即有了些喜色。
她拍了拍太子妃的手:“子璎來了,你可得好好表現。”
林霜兒依舊是文雅貴氣的,只是臉上多多少少有些哀愁和不甘。
本以為入主東宮成為太子妃,從此就是一片坦途,卻沒想到芷萱居然在她和他大婚當日被燒死。
她之前和太子身邊的內侍王德福串通将芷萱關在房中的事情也被抖了出來。
雖然沒找到芷萱的屍身,但東宮也就這麽大,角角落落都搜遍了,也沒見半個影子,只有可能是被燒的連骨頭都沒剩下。
更糟糕的是,太子将偏院起火的事懷疑到了她的頭上。
她是打算進宮後好好教一教那狐媚子何為禮數,但也着實不會用這樣的手段髒了自己的手。
但這樣的話她也說不出口,只能是有苦難言。
更讓她難堪的是,她作為林家貴女,東宮太子妃,丈夫卻到現在一次都沒來過她的寝殿。
想到這兒,林霜兒長長的指甲狠狠刺進了掌心。
不就是個孤女,死了就死了。
她林霜兒嫁給太子,芷萱到最後怎樣都是一個死。
只是那女人死的不是時候。
就應該在後宅安安靜靜地死掉,一邊受盡欺淩冷眼,一邊看着她和太子恩愛,那才是為她準備好的死法。
林霜兒眼中短暫地劃過一抹怨毒,很快又被那種溫文爾雅的氣質掩飾過去。
不過也不急于一時。
這東宮早晚都是她的。
“娘娘,近來公主身子已經好了許多,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會醒過來了。”
林霜兒眼角餘光掃了一眼越來越近的太子,一邊對貴妃說。
“還不是多虧你了。”
貴妃眼帶感嘆。
“當時偏殿裏的那個狠心将靜蘭推進湖中,靜蘭就這樣病倒,直到現在都還卧病在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要不是你在一旁悉心照料,靜蘭的情況可能更糟。”
“娘娘,也是靜蘭公主堅強,硬生生挺了過來,霜兒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
“誇你你就好好受着,在這樣謙虛,本宮可是要罰你的。”
貴妃滿臉都是對林霜兒的贊許。
林霜兒略顯嬌羞地低下頭。
“哎,只怪子璎身在福中不知福,這樣好的妻子放在身邊卻不知道珍惜,你說是嗎子璎?”
她們的話明顯是說給他的,提到靜蘭,賀子璎眼角眉梢明顯柔和了很多,還隐約帶着一絲愧疚。
他為芷萱的離去悲痛難過,卻也不能不管自己卧病在床的親妹妹。
當年落水的事情,的确是芷萱不對。
靜蘭情況好轉,也的确是林霜兒的功勞。
靜蘭不知是什麽情況,分明只是受寒高熱,卻始終醒不過來,太醫來了一次又一次,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在大家都焦急灰心的時候,只有林霜兒十分溫柔耐心地照顧靜蘭。
“娘娘,靜蘭公主有您這樣的娘親和殿下那樣的兄長,必然會挺過來的。”
林霜兒一邊一勺勺細致地給靜蘭喂藥,一邊安慰高貴妃。
想起林霜兒當時溫柔的眼神,高貴妃每每都會心裏熨貼。
這個兒媳,她确實是選對了。
高貴妃看着眼前宛如陌生人的太子和太子妃,眼底微微一動。
“子璎是剛從武場回來?”
高貴妃問。
賀子璎颔首。
“沒多久就要去圍獵了,去練練箭術。”
“額娘瞧着你額間出了不少汗,這樣冷的天,帶着汗到處走可是要受涼的。霜兒,還不為你夫君擦擦額頭上的汗?”
高貴妃對林霜兒說。
“是。”
或許是剛才的話題提到了靜蘭,賀子璎的态度并不像平常那樣抵觸,林霜兒眼中帶着點喜色,用帕子溫柔地擦去了他額間的汗水。
賀子璎眉頭微皺,卻沒向往日一樣躲開。
“見表哥和表嫂這樣好,我就放心了。”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賀嫣道。
賀子璎轉頭,才注意到殿內的另外兩個人。
一個是賀嫣,另一個帶着些英氣肅殺的應當就是小将軍魏峻了。
魏家也是權貴之家,可因為魏峻自幼流落在外,後來又去了邊城歷練,賀子璎和他倒是從沒見過。
賀子璎看魏峻,魏峻同樣也在觀察賀子璎。
身型修長健碩,從行動來看應當也是會武之人。
只是……太子殿下不知為何,總讓他感到不舒服。
像是野獸受到挑釁一般的感覺。
魏峻微微握了握拳。
賀子璎看着魏峻,眯了眯眼睛。
氣場不合,雙方必然都有察覺。
不過魏峻和他也不會有太多交集。賀子璎将這小插曲放到一邊,開口問賀嫣。
“你今日進宮,可還帶了什麽人?”
不知為何,他總對柱子後的那截衣擺耿耿于懷。
總覺得不問清楚,就會錯過些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賀嫣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過了片刻才想起來,她的确是帶了個人過來。
難道芷萱不小心得罪了太子?
賀嫣眼中微微一亮,要是這樣,倒可以借太子之手整治整治芷萱。
“是帶了一個人,一個女人。”
賀嫣道。
太子看着她。
“是什麽人?”
難道柱子後站的就是賀嫣帶過來的人麽?她躲在柱子後面做什麽?
“是……”
賀嫣還沒開口,魏峻就打斷了她。
“回太子的話,那女人是臣在邊城認識的一位友人。”
“是麽。”
賀子璎看着魏峻,魏峻也絲毫不退,直直回視賀子璎。
“這麽說,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是這樣。”
“無關緊要之人還是盡早送走,免得賀嫣再胡鬧。”
“臣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