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手段粗暴
作者有話要說: 針對一些術語解釋一下——
出馬:北方稱為搬杆子、頂香火頭、領兵帶隊的。南方稱為出殼、落座,放桌等。随着地域的不同,叫法也很多。但最終都是一個目的,有一個弟子(也稱弟馬)帶領一個仙家的堂口,為人看事查病。
保家仙:一般在東北農村供奉,俗稱胡黃二仙,一般是寫在紙上貼在牆上,或是用木板制作的胡黃二仙的排位。
胡黃白柳灰:指五種動物仙家,胡-狐貍,黃-黃鼠狼,白-刺猬,柳-蛇,灰-老鼠。
常:東北人管蛇叫“長蟲”,常是長的諧音,所以蛇類修煉的仙家自稱姓常。
注:不懂的可以留言問我,每條評論我都會看哦!
我沒想到大名鼎鼎的魏老五竟然這麽年輕,才三十上下,而且高大帥氣,看起來還挺有錢,跟他一比,我這種矮上一截又瘦弱的窮逼顯得很是寒酸。
不過,他看起來挺平易近人的,不像是愛裝逼的樣兒,這讓我對他多少還算有點好感。
只是讓人沒想到的是,前一刻他還和善可親,下一秒他整個人就換了氣場,冷若冰霜,凜然肅穆。
望着他身上那如紗一般透明、如蛇一般纏繞的黑霧,我猜測他應該是請神上身了。
他側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平淡無波的眼神在看清我後,訝異之色一閃而過,“原來是你。”
見他輕喃了這麽一句,我很想問問他是什麽意思,但是他卻回過頭去走遠了,我只好作罷。
魏老五走到我們藏身的陽臺底下,向上看了一眼。那個紅衣老太太此時已經和被黃仙上身的馬師傅打了好一會兒了,馬師傅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開了好幾道口子,可見老太太物理性攻擊的能力又增強了。
馬師傅破碎的衣衫裏露出了紫黑色的指印,看來他确實撐不了多久了。
就在那一人一鬼你一拳我一掌地纏鬥不休時,魏老五一步竄到了一樓的牆上,然後手腳并用以極快的速度向上爬去。
這就是傳說中的壁虎游牆功吧?見他無視重力,用連特種兵都做不到的徒手攀爬一路向上,我暗嘆不已。眨眼間,他就已經爬上了三樓的陽臺,然後一伸手就抓住了站在陽臺上的老太太的腳腕,用力向後一扯,那老太太就來了個重力加速度,一下子被掼到了地上,發出了憤怒的尖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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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五見把她扯下來了,也沒耽擱直接跳了下來,落地時輕巧得仿佛背後長了隐形的羽翼。
老太太直挺挺地立起了身子後,直接朝剛落地的魏老五抓去。魏老五沒躲,一手撥開她的雙臂,一手成爪狀朝她的脖頸抓去。那老太太向後一跳躲開這一擊,又再次跳向前尖嘯着伸出了利爪。
魏老五就這樣和那個兇煞厲鬼揪鬥在一起,看得我目不暇接,連大氣都不敢喘。
就在我為魏老五捏了把汗時,只見他身形一閃快步上前,迎上老太太的利爪時,向旁一閃躲過這一下,然後迅速握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則适時握住了她的肩膀。
“啊——”老太太登時發出了最為尖利的一聲慘叫,她的胳膊被魏老五生生拽了下來。
被拽下來的胳膊瞬間化為齑粉,消失不見。老太太面目猙獰,狂亂地揮舞着剩下的一只胳膊,一副勢要将仇人挫骨揚灰的架勢。
“小心!”我脫口提醒道,同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魏老五躲閃不及,挨了一下,但他連眉都沒皺一下,直接如法炮制拽下了老太太的另一只胳膊。
老太太一看大勢已去,急忙轉身意欲逃跑,結果魏老五欺身而上,一把握住了她的脖子,用力一扭,那顆绾着發髻的頭顱便被揪了下來,順着力道飛到了半空又轉瞬間化成齑粉消失不見。
好狠辣的作風!我不禁打了個冷戰。雖然魏老五對付的是會害人的兇煞邪祟,但是這般狠厲粗暴的手段,着實駭人。
見那老太太剩下的身體也漸漸消散,魏老五這才收了一身的戾氣,朝我走了過來。
我頓時渾身一僵。
他在我跟前站定,微皺眉頭看了我一會兒,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混得真慘。”
我無語了半晌,正想問他何出此言,是不是認識我,就見他身體輕輕抖了一下,雙肩上的火氣騰地一下又明亮如初,而周身纏繞的黑氣也不複存在。
“吓到你了?”他輕輕問我,帶着溫和的笑意,與剛才的神情截然相反。
“那個……”我斟酌了一下,繼續問他:“剛才你是請神上身了?跟換了個人似的。”
“嗯,他就那樣,看起來比較兇。”他說着從褲兜裏掏出那枚之前摘下來的銀白色指環,然後戴回到左手無名指上。
這時,我看見他那根手指上有一個黑色的蛇形紋身,戴上寬大的指環後,紋身便被遮住了。
那個紋身定與他請上身的仙家有關,我暗自揣測。
“你那個仙家好像認識我?”我還在糾結他之前跟我說的話。
“不知道,等我有機會問問他。不過,你基本不用在意,他總是想一出是一出。”魏老五依然笑得溫和,邊說邊将挽起的袖口放了下來,拽得平整了以後,不緊不慢地系上了袖扣。
“我看你剛才好像受傷了,沒事吧?”
“哦,沒事。”他說着解開了衣襟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确實沒事,連個指印都沒留下。
明明那老太太撓了他一爪子,他卻什麽事都沒有,還真厲害啊。想那馬師傅也是被仙附了身,結果不僅衣服破了,還全是指印子。
我和他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其他幾位陸續走了過來。
我看了姓馬的一眼,他此時面如金紙,顯然有些承受不住剛才仙家的附身與打鬥。我視線輕移,終于在沈暄的身後不遠處看到了那只黃皮子,它身上的幾處皮毛被抓掉了,俨然受了傷。
本來還氣它暗算我,此時見它沒得好,我心裏這口氣順暢多了。
沈家兄弟走到魏老五跟前,拱了拱手,客套道:“魏兄好身手,蟒二爺果然名不虛傳!”
一聽這話我才知道,魏老五的仙家叫蟒二爺,原來是條得了道的蟒蛇,難怪那黑霧像條蛇一樣纏着他。
魏老五淡淡一笑,也拱手回禮,“你們就是慈恩堂的沈家兄弟吧?胡三太爺親自做壓堂教主,可見二位的福澤與道行皆深不可測!魏某獻醜了!”
別看他們面上客氣,同為出馬弟子,我不信他們不會暗自較勁。尤其是沈家兄弟執意觀戰,連黃皮子眼看要輸了,他們都沒有請別的仙家前來助陣,那二神沈晖明明身上就背着一個圓盒子——裏面無疑是請神用的驢皮鼓,可以随時請神上身。他們這麽能沉得住氣,無非就是想看看魏老五的仙家有多少斤兩。
都說東北的仙家有胡黃白柳灰五大家,其實白家與灰家已經很少見了,而柳家又分為蟒家和常家,所以胡黃蟒常被稱為最厲害的四大家。
在東北凡是聽說過家仙野仙一類故事的,幾乎沒有不知道胡三太爺的,據說整個東北的仙家都以他為尊。沈家既然有了這麽一位厲害的教主,對魏老五還這麽客氣,可見魏家的蟒二爺絕不是什麽小角色。
想到此,我不禁再次多看了魏老五一眼,然後下意識地瞄了一眼他戴戒指的那只手。
黑色的蛇形紋身,很可能是蟒二爺給他留的印記。
幾個人簡短地聊上幾句,便一起出了工地。
魏老五上車前說可以載我們一程,我便不客氣地上車了。我家住在城郊,離這裏太遠,既然有車,不坐白不坐。其他幾人所住的賓館離這裏不遠,便謝過魏老五選擇走回去。
魏老五看來對我們縣很熟悉,問了下我的地址,便輕車熟路地往我家的方向開去。
因為認識不久,兩人之間一時無話,氣氛有些尴尬。
我想了想,率先開了口,“那什麽,你火氣可真旺!是我長這麽大見過的人裏火氣最旺的。”
看來,他不僅身體好,精神頭足,壽命也會長,運氣更是沒話說。
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我缺什麽,人家有什麽。
他聽後笑了笑,不以為意地說:“雖然你火氣低,但也別羨慕我,我也有因此犯難的時候。”
他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剛才他請神上身時,刻意壓低了火氣,否則神是請不來的。
所以說,火氣低的人才容易被鬼神一類的上身,像我這種簡直就是天生的靈媒,沒有胡長河,邪祟們怕是會蜂擁而至。
到了我家後,我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請他進屋喝水的客套話,不為啥,怕他真的口渴進了屋,怕我家的寒酸讓他笑話。
“一路小心!”我簡單叮囑一句,便回了家。
***
隔天,老劉給我打了電話,我告訴他那厲鬼已經除了,讓他放心。他告訴我上面來了信兒,讓他在那地基附近好好挖掘一番,若是看見什麽棺材一類的,立刻焚燒處理。
我知道,這是魏老五交代的需要善後的事情。
又過了幾天,我從成順嘴裏得知,那工地已經開工兩天了,再沒發生什麽詭異的事情。
這件事便到此結束了。
我開始繼續找工作,終于決定去一家火鍋店當傳菜的。
雖然平日裏我依然會碰到一些倒黴的事情,但是日子好歹平淡無波,就這樣過下去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