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齊活,收工
果然像我想的那樣,取黑狗血沒必要把狗殺了。
五哥來時就從藥店帶了只針筒出來,在黑狗身上取了些血後,便問我要怎麽安排這只狗。
我本來想說放我那,但轉瞬間又有了主意,跟五哥一說,他也點頭同意了。
我們倆收拾妥當,聯系上成順,便往那個村子駛去。到了村口,接上成順,又往那大姐家趕去。
遠遠地,我們就看見那個大姐正站在門口,焦躁不安地來回走着。
等我們下了車走近後,才看見她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我心裏頓時有些內疚,覺得昨天就那麽一走了之好像不妥。
她低聲急切地說:“你們可算來了!他又發瘋了,剛才把我的衣服行李都給扔出來了,說是讓我滾……”
我怎麽覺得,那女鬼是想拆散人家兩口子呢?
五哥讓大姐和成順在外面等着,然後領着我進了院兒。
他将大門關上後,回頭看了眼東面屋的窗戶,我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那男的和身上的女鬼正趴在窗戶上撩開窗簾的一角看着我們。
“哎,醜八怪,你不出來透透氣麽?今兒陰天,沒太陽!”進村之前,五哥就用紙符開了眼,此刻,他正邊挽袖子邊沖着那女鬼挑釁着。
“是不是覺得我們哥倆長得帥自卑了?”五哥一邊笑,一邊繼續刺激那女鬼,“瞅你找那人吧,你倒是找個好看點兒的呀!”
我心說,五哥,咱能別把受害者也拖下水麽,這算人身攻擊吧?
五哥說了好多刺耳的話,等了好久,那女鬼騎着男人的脖子終于推開門走了出來。
昨晚下過雨,今兒又陰天,确實有些涼。
那女鬼站在院子裏與我們對峙時,平地起了個小旋風,我頓時打了個激靈,胳膊上瞬間起了片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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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修道的還是修佛的?”男人跟女鬼同時開了口。男聲和女聲混在一起,就跟電影裏的黑山老妖似的,聽着又惡心又瘆人。
這問題明顯是問五哥的。五哥呵呵一笑,說:“你這麽半天不出來就是怕這個?告訴你也沒什麽,我是道家弟子。”
“哼,頭頂見了靈光,看來有點本事。”那人鬼組合又同時抛了個白眼過來,“我告訴你別多管閑事!這男的欠我的,我是來收債的,誰要插手我就跟他沒完!”
五哥點了下頭說:“噢,這麽回事!那你先講講事情的前因後果,我聽聽,再做決定。”
他說着便往女鬼那邊走,女鬼見他試圖靠近,警惕又謹慎地說:“不許過來!退回去!”
五哥笑着舉了下空空的雙手,示意自己什麽也沒拿,便站在原地不動了。
那女鬼明顯是不想和我們交手,便老老實實地将整件事情講了一遍。
我本以為會是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結果,事情的經過讓我大跌眼鏡。
那女鬼是鄰村的人,有老公了,還沒要孩子。後來她和她騎着的這個男人勾搭上了,按農村人的說法就是兩人開始搞破鞋。事情總有敗露的時候,女人的丈夫知道這事後打了她一頓,并提出了離婚。女人哭着來找這個男人,并讓他離婚娶自己。男人只是和她玩玩,哪舍得因為她和自己的老婆離婚,不僅拒絕了她的要求,還要和她斷絕關系。女人一氣之下,半夜來到他家大門口,喝了農藥死了。
死後,她怨氣不散,看着男人和自家媳婦出雙入對,更是氣憤,于是便想出了霸占這個男人的辦法——整日騎在他的脖子上。
當然了,女鬼不會說自己不好,所以講得比較光鮮亮麗,而我講得都是扒了皮的實質性的東西。
五哥聽完後,面色平靜,語氣平緩,完全沒有任何嘲諷之意,“不管怎麽說,人鬼殊途,你還是盡早投胎去吧,再說為了個負心漢值得嗎?”
“我不甘心!要投胎也得帶着他一起走!”女鬼聲色俱厲,目露兇光。
我呿!她這是鐵了心要弄死這個男的,然後一起下地獄啊!
五哥見她執意不走,冷笑一聲,說:“為了他你甘願魂飛魄散是麽?”說着,便從兜裏掏出幾張紙符來。
女鬼面上現出一絲恐慌的神情來,但她依然很鎮定地說:“你們來是為了救這個男人吧?敢逼我我現在就弄死他!”
“小恺!”
聽見五哥叫我,我連忙上前一步,從兜裏掏出那個去了針頭的針筒,“嗞”地一下就将黑狗血噴到了那男人的臉上和身上。女鬼的腿上也被噴到了一點,她尖叫了一聲離開男人跳到了地上。五哥見狀一步上前,舉着符就往她的腦門上拍去。
女鬼反應還挺迅速,輕飄飄地往後退出一米多遠躲開了這一下,然後雙臂一伸,亮出利爪沖上前來跟五哥鬥在一起。
我趁機将那個昏迷倒地的男人拖到了大門口,然後打開大門,讓成順和那大姐将人拽了出去。
重新關上大門後,我轉回身時,就見那女鬼正往屋裏跑,而五哥捏着張符毫不猶豫地跟了進去。
“有詐!”胡長河突然來了一句。
我一愣,瞬間回過神來,來不及多想就往屋裏跑。
一進房門,頓時覺得陰冷黑暗,不像是普通人家住的房子,倒像是沒人住的倉房一樣。外屋地的窗戶被紙糊住了,裏面屋的窗戶則全拉上了窗簾。而此時,五哥正一動不動地站在屋裏,手裏還捏着那張符與女鬼對峙着。
“五哥。”我輕輕喚了他一聲,他卻沒有回答。
“他中了那女鬼的道兒了。”胡長河提醒道,“看他腳下。”
我低頭一看,就見地上零零散散的有不少長頭發,而五哥的鞋上和腳踝上也纏了好多根。
“怎麽辦?”我有些急,忙問胡長河。
“都說了讓你們別管閑事,找死!”還沒等胡長河回答,那女鬼便喊了一嗓子,向五哥沖過去。
我下意識地也沖了過去,估計是因為有胡長河在,所以才不知道害怕。
五哥手裏的符被女鬼這麽一沖撞,頓時裂成兩半,其中一半掉在了地上。就在她舉起爪子拍向五哥的天靈蓋時,我也到了他們跟前,而胡長河到底是知道我的心意,舉起爪子就給了那女鬼一下子。
女鬼嗷嗷叫了一嗓子,收了攻勢連忙退到了角落裏。
呸!我心說,昨天跟我那股嚣張勁兒哪去了?讓你知道我家胡長河的厲害!
這時,就聽五哥在身後大喝一聲“開”,我一回頭,只覺一股罡風繞着他平地而起,吹得我倆額前的頭發都飄了起來,而他腳上纏着的長頭發全都被吹到了一邊。
他一伸手,将我拉到了身後,說了句“待着別動”,便從後腰抽出一把匕首一樣的白色物什,朝女鬼走過去。
看着他掙脫了女鬼的束縛,我不由地松了口氣。剛才真是吓着我了,他要是出了事,我都不知道怎麽辦好。
女鬼窮途末路,索性拼了,嘶吼着上前,卻被五哥用手裏的物什随手一劈便哀嚎一聲,化作了一道黑煙往窗戶那飛去。就在她即将透窗而過時,五哥随手一甩,白光過後,那把匕首一樣的東西便将黑煙釘在了窗棱上。
“啊——”女鬼凄厲地慘叫,震得我耳鼓生疼,腦子都開始翻攪起來。
五哥跳上炕,取出一道符果斷拍到了女鬼身上,那黑煙瞬間化為了烏有,凄厲的慘叫也戛然而止。
“他姥姥的,打了一輩子鷹,差點讓鷹啄瞎了眼!”他一邊嘟囔着,一邊将那把匕首一樣的東西收回。
随着女鬼的消亡,地上的頭發也都化為了烏有,屋子裏的冷意似乎都跟着減少了幾分。
五哥走回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說:“差點讓你看笑話了!剛才,謝謝你挺身而出!”
見他如此客氣,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誠心說道:“你沒事就好!”
他嘆了口氣,說:“唉,怪我,有些大意了,沒想到這麽個新鬼也能玩出點手段。”
“咱這是全了結了吧?”我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
“齊活,收工!”
我們出了大門,那大姐聽說我們處理妥當了,連連道謝。我趁機将那條黑狗從車上牽了下來,告訴她這次多虧了這條狗,讓她好好養着,以後肯定沒有邪祟進門。
那女的接過牽狗的繩子,一邊道謝,一邊問我們應該給多少錢。
我這時才反應過來,五哥是專門幹這行的,肯定是要收費的。而我,像個白癡一樣,忘了這茬不說,上次還讓人家大老遠跑到鄉下做了一筆免費的買賣。
也就是說,老板給我的那袋米應該歸他所有……呃,貌似有些少啊……
五哥見女人提到了錢,既沒有推辭,也沒有委婉地多要,只是平淡如常地說了一句“你看着給”。
女人一愣,随即微微轉過身去,伸手在兜裏掏了起來。等轉回身時,手裏多了兩張紅票子,“會不會少了點?家裏實在沒什麽錢了……”
“沒事。”五哥大大方方地接過來,然後與她告辭,帶着我上了車。
我憋了半天,才輕輕開口道:“對不起,又讓你幹賠本的買賣……”
他開車從市裏跑到我們縣裏,光油錢就不只二百,何況還花了一千塊錢買了只狗,這還不算餐宿費呢……
他哈哈一笑,問我:“你怎麽這麽愛道歉?”說着還用手揉了下我的腦袋,“我既然來了,會不知道這是賠本的買賣嗎?再說,我基本上一直都在幹賠本的買賣……”
我不解,忙問:“既然賠本,為什麽還要幹?”
“因為有人需要我去幫忙啊!學會了這種本事,不就是為了對付那些危害人類的邪祟嗎?”
我無言以對,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眼前的這個男人在說出這番話時,是如此随意自然,可見,他真就是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