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鬼搶親(二)

眼見已經十點多了,我打算回家睡覺明早再過來,但是宋岩死活不肯放我走。他幾乎是哀求着對我說,只要我留下來,他願意多加錢。

這倒不是錢的問題,關鍵是這屋裏就這一張空病床,還那麽窄,兩個人要怎麽睡啊?

我想了想,最後做出了決定,讓他回家,我留下。

宋岩愣了半天才問我:“這樣好麽?”

“你留下也幫不上忙,我身上有護身符應該沒事,你明早早點過來就行!”

我沒有說我認識曹蕊,我怕他懷疑我意圖不軌。他雖然害怕,但是看不見那些鬼,如果能看見,他一定會相信這種時候即使曹蕊長得跟天仙似的,也沒有男人敢碰。尤其,那男鬼還說這是他的媳婦兒……

“那,那我走了啊!”宋岩眼皮都快睜不開了,也沒跟我客氣,也沒懷疑我的動機,轉身走了。

此時,屋子裏除了我和曹蕊,只有那個胖女鬼。

我見外面走廊很安靜沒有人來,便小聲問那胖女鬼想幹什麽。那女鬼斜着眼睛瞥了我一眼,便不再理我,繼續盯着曹蕊看。

我見問不出什麽來,便又小聲問胡長河知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從我第一次進門時,胡長河就擡頭将屋裏的情形看了一眼,然後不動聲色地趴下了,只是眼睛一直睜着。此時見我問它,它回道:“那女鬼是在等空殼。”

我仔細琢磨了一下,突然一個激靈,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的天!也就是說,曹蕊的魂魄被男鬼帶走後會剩下身體這副軀殼,然後胖女鬼就會趁機上身占有這副身體,然後以曹蕊的名義重新活下去!

難怪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看,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這八成是個無法投胎的老鬼,好容易等到這麽個重生的機會,又怎能錯過?

“借屍還魂,真的可以麽?”我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不會遭雷劈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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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長河嗯了一聲,說:“這身體不是她搶來的,所以如果等到了,算是她修來的福分。”

我想到了之前空床上的老太太,難不成她也是有此目的?不過,她肯定沒戲,氣場和胖女鬼不在一個層次。

那胖女鬼肯定會一直這麽守着,我就算是想趕估計也趕不走,索性,我也就随她去了。

我看了曹蕊一眼,她比以前瘦了一點,臉上的嬰兒肥沒了,巴掌大的小臉顯得更清秀了。只是,此時臉色白得幾乎沒有血色了,唇色也很淺,靜靜地躺在那,若不是我能看見她肩頭上微弱的火氣,我都要懷疑她已經離世了。想到此,我還是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她的鼻尖很涼,鼻息很弱,呼吸得也很慢。

看來,不趕緊想辦法,她真地撐不了多久了。

我拿出手機又給五哥打了個電話,結果還是關機狀态。唉,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麽,好歹給我來個電話再關機啊!

見時間不早了,明天肯定還有一大堆事要忙,我閉了燈躺到了那張空床上,也顧不得這裏的被褥有多髒,直接拉過被子閉眼睡覺了。

這一夜睡得并不好,總是在做夢,一會兒夢見和曹蕊一起玩,一會兒夢見她媽媽找上門指着我和我媽罵。

也許是我媽因為我挨罵的這件事我始終無法釋懷,所以再見到曹蕊時,便在夢裏翻出了舊賬。

我和曹蕊因為是一個村兒的,所以小時候都在村辦小學裏上學。我們倆同歲,從學前班起就是同學。那時候,老師為了學生安全,會在放學後按照家庭住址把相鄰的同學編成一個小隊,然後由穩重一點的同學領着這一隊的其他同學回家。我們那一片就我們倆同歲,所以每次放學都是我們倆一起回家,後來,上學也一起走。

也許,因為那時候都很小,所以家長們也贊同我們一起走,覺得路上有個照應。

後來上了初中後,因為學校離家有點遠,我們就都買了自行車,還是一起上學放學。

可能因為女孩成熟得比較早,在我還什麽都不懂時,班裏已經有女孩和高年級的男生談朋友了。而且,這事還是曹蕊和我說的,說完了,她還問我有沒有看上哪個女孩。我只記得當時老臉一紅,尴尬得讓她別胡說。

初二時,有一段時間,曹蕊說她的自行車壞了,便總讓我帶着她上下學。那時我也沒多想,直到有一天她塞給我一封信,我回家打開一看,吓了一跳,沒想到她說她喜歡我。

我那時是班裏的學習委員,比較被老師看重,平時不僅努力學習,還很聽老師的話,老師說了不能早戀,我哪敢接受她啊!便又将信還給了她。

也就是這封信,導致了她媽媽來我們家大鬧一場。

我還記得那天我和我媽剛吃完晚飯,曹嬸氣沖沖地來我們家了,進了屋二話沒說便指着我的鼻子罵,說我不學好勾引她家閨女,還說我也不自己照照鏡子看看,家裏窮得叮當響還快要絕戶了,竟然敢惦記她家獨生女兒。

我媽在一旁覺得莫名其妙,便問怎麽回事,結果曹嬸又把氣撒在了我媽的頭上,說我媽沒好好教育兒子,當初不答應她三姐介紹的好人家非要跟我爸那個短命鬼,現在知道日子不好過了便讓兒子去勾搭別人家的姑娘……總之,她說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曹嬸走了後,我媽只是平靜地問我怎麽回事。我如實答了以後,我媽只是摸了摸我的腦袋,輕聲說:“既然咱沒做錯,那就挺直了腰杆!”我問她生不生氣,她笑了笑,又說:“剛才很生氣,但是現在已經不生氣了。錯的是她,我們不能因為她不對再氣壞了自己。”

雖然我媽那麽說,但我一直挺愧疚的,她那麽要強的一個人,卻因為我平白無故地挨了頓罵。

後來,曹蕊在她媽的安排下轉到另一所中學讀書了。她有一個舅舅,在縣政府當了一個不小的官,也因此,他們一家都改了紅卡片(城鎮戶口),她爸他媽更因為關系硬進了一家大型藥廠上班,這幾年攢了點錢,這事情過後,索性在縣裏買了樓房搬離了村子。也就是從那時起,我再也沒有見過曹蕊。當然,估計那時候見了,我也會因為生氣裝作看不見的。

我正在夢裏糾結這些陳年往事時,就覺得有人一邊小聲叫着“康恺”,一邊推我。

“快醒醒!”那人又叫了一聲。

我終于醒了,睜眼一看,宋岩正站在床前,見我醒了,他指了下曹蕊,說:“你快看!”

我坐起身往另一張床看去,就見曹蕊不知何時醒了,依然面朝牆角那麽坐着,只是她不是一動不動,好像在忙活着什麽。

“有血的味道。”胡長河突然來了一句。

我一個激靈,來不及多想立刻跳下床沖了過去。當我板着她的肩膀将她稍微扭轉過來一點時,頓時吓得低呼一聲,随即讓宋岩趕快叫大夫。

不知道什麽時候,桌子上宋岩給她盛飯的一只白瓷碗被她打碎了,此時她正拿着那碗碴不停地往脖子上劃着,傷口已經很深了,胸前的衣服早已被血濕透了!

“曹蕊,你快松手!”我趕緊去搶她手裏的碗碴,可她抓得死緊,我費了好大的勁兒也沒搶下來。

她沖我嘿嘿冷笑着,聲音有些粗,一邊跟我撕扯着,一邊說:“我今晚就帶她走,嘿嘿,你們攔不住……”

宋岩及聞訊趕來的醫生護士全趕了過來,幫着我一起将她按倒了,然後我使勁一拽,終于将那碗碴搶下來扔到了一邊。

“快,別讓她咬舌頭!”一個大夫驚呼一聲。

這時我才注意到,她嘴角兩邊往外淌着血。我趕緊讓宋岩幫忙掰開她的嘴,然後我看見她嘴裏竟然含着一個東西,我以為那是另一片碗碴,怕她咽下去傷到,來不及多想将手伸進她的嘴裏去掏那東西,掏出來一看,吓得我“啊”的一聲将東西扔了。

我的天!那竟然是一根手指!

“別扔,還得給她接上!”大夫出聲提醒。

我們一看她的手,果然右手小指沒了,剛才見她右手全是血還以為是握着碗碴的關系,想不到是因為小指被她咬掉了!

既然這手指不能扔,我只好拿了桌子上的一個方便袋,然後将地上的那截小指包着撿起來。

“快去拿鎮定劑!”一個大夫沖其中一個護士喊道,那護士急匆匆走了。

曹蕊掙紮得很厲害,我們好幾個男的勉強能按住她。還沒等那護士拿藥回來,曹蕊就雙眼一翻,然後開始抽搐,一抽一抽的,不一會兒就不動了。

我愣了一下,連忙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可是好一會兒也沒探到。一個大夫說:“別試了,趕緊搶救!”

于是,我們又七手八腳地将曹蕊往急救室送。

搶救過程中,我和宋岩等在急救室外面,這時曹蕊的父母匆匆趕到了,估計是坐早上的第一班客車趕來的。他們問宋岩曹蕊怎麽樣了,宋岩說還在搶救,老兩口便急得在門口直打轉。

當他們注意到我時,都不由一愣。

我沖他們點了點頭,說了聲:“曹叔曹嬸。”

“你怎麽在這?你是不是還纏着我家小蕊?!”曹嬸不問緣由上來就質問我。

我沒吱聲,只是皺着眉看她,時隔多年,她還是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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