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命定

我和五哥倆互相攙扶着往山下走,兩個人又累又冷又餓,五哥現在還全身疼痛,而我已經凍得手腳快沒有知覺了。眼下若是出了什麽事,只能靠胡長河頂一頂了,可它若是離開我,我很可能會招來陰魂之類的東西……總之,我們必須盡快趕回家,不然情況不容樂觀。

可偏偏這時候,路邊傳來了咳嗽聲,我和五哥愣在當場。

荒郊野外的,會是誰在咳嗽?

“誰?”五哥低喝一聲,同時試圖将我拉到他身後去。

“我過去看看吧!”我沒有躲到他後面,而是往前走去,卻被他一把拉住,我寬慰道:“放心吧,有狐仙在不會有事的!”

他這才松開我。我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過去一看,草叢不深根本藏不住人,四下看了看都沒有人的影子。正納悶是誰咳嗽呢,突然草叢裏又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我循聲望去,借着月光,看見一只刺猬快速跑過鑽到遠處的草叢裏了。

我恍然大悟,對五哥說:“五哥,是刺猬!我聽我們村裏的老人說過,刺猬的叫聲就跟人咳嗽一樣。”

五哥一聽明顯松了口氣,說:“是普通的,還是仙家?”

“普通的。”我答道,因為剛才那一只确實沒有光暈,不是白家的仙,只是個野生小動物。

“那咱走吧!”

“嗯。”

我朝五哥走去,這時胡長河突然立起了身子,往五哥身後的方向望去,我也随之看了過去,然後不由地腳步一頓。

在視線将将可及的方位,我看到了好幾個影子,有人形的,有動物形的,至于到底是什麽、想要幹什麽,一時間讓人難以猜測。

五哥發現我的異狀後,一邊問我怎麽了,一邊側過身往後看,見到那些影子後也是一驚。

“到我身邊來!”五哥幾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對我說。我趕緊跑到他身邊,他卻将我護在了身後。

就在我們緊張萬分、如臨大敵時,那些人形影子竟然齊齊地沖我們鞠了一躬,動物形狀的則是伏在地上垂首……

這是?我和五哥對視一眼,見那些影子做完這些後便四散消失了,我們才明白它們只是來感謝我們的。我們倆尋思了一番,覺得來道謝的,八成都是有至親被那活屍咬死了,所以見我們除了那東西,特來此表示感謝。那幾只化成人的顯然是已經得道的,而幾只動物形的,也應該是通了人性的,若是普通動物,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又是虛驚一場!

我和五哥松口氣後,繼續互相攙扶着往回走。之後的路,走得無比順暢,再沒有遇到任何古怪之事。

終于到家後,住在東頭的大姐一家已經熄燈睡下了。我們輕手輕腳地回到西屋去,五哥不顧身體的疼痛立刻用電磁爐燒起了水。

我凍得渾身冰涼不說,嘴唇都有些麻了,牙齒不停打架,比洗了冷水澡還要冷。另外,之前逃跑時我摔了兩跤,又掉進過泥洞裏,此時渾身上下髒得跟個泥猴子似的。

水燒好以後,五哥立刻招呼我過去洗頭洗臉。将上身的髒衣服脫了後,我光着膀子開始洗了起來。五哥又燒上一壺水後,去車上拿了我們預備換洗的衣物。我脫了褲子洗了腳後,趕緊換上幹淨的秋衣秋褲,然後爬上炕用大棉被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捂上被子後,我才稍微暖和了一點,總算是緩了口氣。

他洗漱完後,也換了身衣裳,然後将大姐端過來已經涼掉的飯菜熱了一下後,端到炕桌上喊我吃飯。我捂着被子只露出腦袋和一只胳膊,匆匆吃完了飯,再次爬回自己的被窩裏。

五哥收拾好了碗筷,又煮了些姜水。我們倆喝完姜水時,同時舒了口氣,對視一眼,忍不住輕笑了一下。唉,總算是活過來了,剛才真是快凍死了。

炕沒有燒火,很涼。昨晚還好,我們倆大小夥子火力壯睡着也沒覺得怎麽着,但是今晚就不行了,身體暖和不了就怎麽也睡不着。

“到我這來。”五哥見我輾轉難眠,在黑暗裏輕輕說道。

我顧不了那麽多,立刻爬進他的被窩裏,當他一把抱住我時,我頓時感覺到了無盡的溫暖。啊,抱着他就像抱着一只火爐,好暖和!

身體越來越暖,困意也随之襲來,不知不覺我就趴在他懷裏睡着了。

等到再睜眼時,薄薄的窗簾已經抵擋不住窗外強烈的陽光了。

我看了一下身邊,發現五哥不在,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被窩裏很暖和,這一覺也睡得很沉很舒服,我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咦?我突然發現褥子非常暖和,可以說是熱……

啊!一定是五哥起早去外間燒炕了,我就說怎麽這麽暖和!

又被他悉心關照了一次……若不是他如此細心體貼,我這次怕是又要大病一場了。我欠他的,早已還不上了……

起來穿衣服時,五哥走進來,說:“醒了?”

“嗯,睡太死了,才醒。”我回頭沖他笑了笑。

“那洗臉吃飯。”

“哦。”

吃完飯後,我們沒有多做停留,和大姐一家告別後,立刻上了路。

因為路途遠,我閑着沒事便和五哥聊天,一不小心就問到了他和他姐姐的事情。五哥輕輕嘆了口氣,也沒瞞我,說出了其中的原委。

說起來,他身世比我好不了多少。

當時的農村人沒有哪一家不想要男孩的,因為男孩不僅能傳宗接代,還能立門戶、幹農活。魏家連着生了四個女孩後,對于男孩的期盼更高了。終于,魏母再度懷孕了,可沒想到臨盆時卻是難産。當時的醫療水平不發達,孩子的命保住了,魏母卻因為失血過多去世了。

魏父獨自一人拉扯五個孩子,幾年後累得病倒,沒多久也撒手人寰了。那時五哥只有六歲,只能跟着姐姐們讨生活。

他十歲那年,大姐結婚了,姐夫家一位懂命理的親戚看見他後,便說:“這孩子是富貴命,但是誰都克啊,誰也別想借到什麽光……”

那位親戚在縣裏算命很有名,他這麽一說,周圍的人全都信了。一聽說他誰都克,包括姐姐在內的人都有些怕他了。尤其,姐姐們懷疑父母也是被他克死的,便漸漸疏遠了他。

那段時日恐怕是他過得最黯淡無光的日子,不僅貧窮還很孤單。後來,一位道長雲游至此,見了他後也看出他命數不同,但是覺得他百邪不侵也是件好事,便問他願不願意做自己的弟子。他當時已經忍受不了周圍人的閑言碎語了,便毅然決然地跟着道長走了。

那位道長,也就是五哥的師父,不僅教他道術,還供他上學。在他大學未畢業時,駕鶴西去了。

後來五哥畢業後四處闖蕩,曾跟着別的醫藥代表四處推銷藥品,積累了不少經驗外加攢了一小筆錢後,便回來自己開了藥店。他做生意順風順水,即使開的是平價藥店,也利潤可觀,不久後就開了分店,最後變成了一家又一家的連鎖藥店……

掙了錢後,他沒有忘記還住在鄉下的姐姐,曾經常回去看他們,逢年過節便給他們寄錢過去。一開始,姐姐們看他有出息了,也很高興,甚至困難時會主動找他幫忙。但是在拿了他的錢不久,各家都出過各種意外後,姐姐們及其家人又想起了當時給他批命那人說的話了,頓覺自己正是因為拿了他的錢才被他克得或病或傷。從那之後,姐姐們再也不要他的任何東西了,為了保持距離,對他也漸漸冷淡。如今相見時,只有分外客氣,而無半點熱情了……

從他大姐那就能看出他們姐妹對他的态度了,不然正常人家自己的弟弟回來了哪會是那個待遇?

講完這些,他看了我一眼,狀似随意地問我:“你呢,怕不怕被我克?”

我笑了笑說:“不怕,不過我倒是怕你被我連累了,我現在可是黴運纏身啊!”

他笑了,笑得很開心,伸手過來在我腦袋上輕輕揉了一下,說:“放心吧,我不會克你的……”

這一點我其實早就知道了,因為我的火氣沒有再降低過,這也是胡長河再也沒提這茬的原因。

雖然五哥不會克我,但我相信他的命格也許真的會克到別人,估計他自己也信,不然他不會一直單身。他的姐姐們也只是想要過安穩的生活而已,所以五哥一定也十分理解,不然也不會那麽平靜地看待這件事。

我現在知道他為什麽認識我不久就要慫恿我跟着他幹,原來是知道我不會被他克,而且我的遭遇也讓他感同身受了吧。他太孤獨了,好端端地非要找個人做助理無非是想有個人作伴……只可惜,我不知道還能陪他多久……不過沒關系,如果我死了,那就不投胎繼續留在他身邊好了,讓他把我也供在堂單上,我可以繼續給他跑腿辦事……

想到此我忍不住笑起來,他問我笑什麽,我說:“我覺得咱倆命有些像,能遇到說不定真是命中注定的。”

“世間沒那麽多巧合,”他說,“我們在一起肯定是命中注定的!”

诶,他這話似乎聽着有些別扭……

作者有話要說:之後會講幾個真實的靈異事件,然後再寫幾個大事件,再然後就HE了。前面好多伏筆要一一揭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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