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謝柔穿了一身緊身的黑色皮衣,臉上畫着濃妝,歌聲卻那樣的青春活潑。
秦默聽着她的聲音一直都沒有擡頭,他只是看着他的樂器。
他過了剛開始的生疏,已經找到感覺了,爵士鼓他敲了很多年,總算沒有忘。
他找到了感覺,所以樂隊的其他人很快就跟着他的節奏演繹了,非常的認真。極端爆裂的歌好弄,柔情歡快的卻難。
小齊看着他們幾個人心中有些驚訝,她主要是沒有想到‘狼嚎’樂隊還有這麽柔情的一面。
他們樂隊五個人,主唱謝柔就不說了,母夜叉一個。七郎一頭黃毛,七個耳釘,所以叫七郎,六哥雖然沒有6個耳釘,但是是個光頭,一看就像剛從監獄出來的,所以衆人都喊他六哥,另一個貝司手是最正常的一個,一頭飄逸的長發,從背後看常常讓人心神動搖,奈何是個漢子。
最後一個秦默就不多說了,脾氣差、不可一世,有着所有太子爺的通病。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出身在那樣的家庭應該出國留學開公司,跟他大哥那樣成為頂尖的對社會有用的人,然而這個少爺正事不會,就學會了敲鼓,并把這一項娛樂當成了事業,練得是爐火純青。
小齊承認他敲鼓敲的好,他持棒的姿勢是均衡的直腕式,手腕卻非常的靈活,如柴的手腕爆發力很強,離的近了都能看到上面的青筋,每一個動作都标準的像是在維也納金色大廳表演一樣,抑揚頓挫的立體鼓點铿锵動聽。
臉上的表情專注而冷冽,頭發短了,就越發顯的眉峰冷冽,如刀子削出來的冷光,黑色的高領毛衣,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傳教士的禁欲範,這樣的虔誠,他顯然是喜歡這個樂器的,小齊看着他有些感動,也許他能吃的了這碗飯,也許那一天他也能成為巨星,同默父一樣成為音樂界的巨星。
然而小齊的感動随着那一盞盞水晶燈熄滅而幻滅,她高估了這個少爺的耐性,在她以為要把他捧成音樂巨星時,他卻輕而易舉的放棄了,陪着樂隊的人演奏完了今晚的歌曲後,他宣布要退出 ‘狼嚎’樂隊,以後再也不來了。小齊看着他那張無比潇灑的臉張大了口,她很想上去罵他,當然她不敢,但是謝小姐敢。
謝柔當時就爆發了,拽着秦默的衣服大吼:“我已經跟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麽樣!”秦默被她抓着衣服也沒有惱怒,只是很輕的皺了下眉:“就是不想來了,小柔,我已經決定去演戲了,我覺的你說的演戲,挺好的,我很喜歡。”
謝柔的表情是不敢置信的,上次跟他們打牌,秦默輸了,秦默老是輸,輸的最後還剩條褲子,怎麽都不肯脫了,不肯脫了那就沒辦法了,要做一件從沒有做過的事。他們幾個讓他去演戲,不許耍賴,要有證人,就到他哥那個劇組拍一段戲好了,這個家夥難道這一個月真的去了嗎?
好吧,去就去了,可是他怎麽能放棄他的樂隊啊,他怎麽能說走就走呢。這個樂隊是他們幾個人的心血啊。
謝柔氣的原地轉圈,轉了幾圈後終于找到詞罵他了:“秦默,你不負責任!這個樂隊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你要是不想見我,你就直說!”
秦默看着她不會說話,他就是不想見她了,這個太過于直接的眼神終于讓謝柔愣住了:“你當真不想見我了?”
秦默轉開了頭,不敢去看她眼裏的委屈,他的默認讓謝柔終于火了,指着他連連後退:“好,好,秦默,你好!你不想來就滾,我不稀罕!你滾!”
秦默當真滾了。謝柔看着他頭也不回的背影蹲在了地上。
本來在喝酒調弦的‘狼嚎’樂隊愣住了,本來以為他們倆是打情罵俏呢,這兩個人以前常把打架當調情的,結果這次謝柔真的哭了,這讓其他幾個人都愣住了,他們五個人一個月後好不容易聚一次,怎麽竟然成了分別呢。
這個秦默真的是太不負責任了,鼓手是一個樂隊裏不可缺少的人物,他可以原諒秦默脾氣大,可以原諒他一個月不見蹤影,但是不能原諒他說退出!
七郎放下他的吉他就去追秦默,然而等追出去的時候,秦默已經開着車絕塵而去。七郎在他後面叉着腰破口大罵了一會兒,罵的嗓子冒煙了就回去了。
小齊從後視鏡裏看着七郎的樣也有些于心不忍:“二少,你不再考慮考慮?你們的樂隊多好啊,大紅大紫指日可待啊。”
秦默不吭聲,小齊有點着急,退出樂隊,怎麽跟齊言說啊,她哥哥簽的是一整個樂隊啊。
小齊看着秦默冰冷的臉把到嘴邊的話都吞下去了,秦默确實不需要要那個樂隊來出名,那個樂隊不過是他鬧着玩的,小齊咬了咬牙,覺得有些氣憤,秦默這種不負責任把所有人玩弄于掌心的大少爺她真的一點都不想伺候了。
小齊咬着牙沒多久就真的是咬牙了,因為秦默開車的速度有點快了,小齊抓着安全帶有點緊張,這個時候街上已經沒有人了,所以這個速度讓她越發害怕,這個少爺有飙車的壞習慣,小齊咳了聲:“二少,外面下雪,你慢點開吧。”
秦默還是沒說話,但是速度明顯的降下來了,小齊喘了口氣,她下次一定要搶着給他開車,要不那天死的都不知道。
小齊看着秦默拐上一條她熟悉的路張了張口:“二少,你把我放路邊吧,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秦默看了她一眼:“這個點你确定能打着車?”
小齊看着茫茫雪天沉默了,秦默一路把她送到樓下,小齊跟他連連道謝,她這個助理不合格,竟然讓秦默送她回家。秦默眉頭輕皺,不耐煩的敲了下方向盤:“上樓,開燈,快點。”六個字,小齊二話不說開始往樓上跑,到了樓上她打開燈,趴在窗戶上看着秦默倒車出去,小齊抿了抿嘴,這個少爺雖然脾氣不好,但是也有體貼人的時候。
小齊下了車後,秦默又繞了一大圈才到他現在住的地方,秦家已經不能回去了,這個房子就有點遠,不過清淨,他這個房子沒讓任何人來打擾,想要個自由空間的,不過這有點自由過了。
秦默打開門還能聞見塵土味,很久不住的味道。這個房子是他父親送給他上學時的房子,離帝大很近,方便他上學,可惜他沒怎麽住過,硬是讓這個房子長了黴。
秦默沒有開燈,屋裏很黑卻沒能影響他的視線,他彎腰換上了一雙拖鞋,踏着拖鞋走到了落地窗前,把窗簾拉開,外面的萬家燈火一盞盞的亮在他的眼前,他看着這麽多盞燈才想到去開燈。
他失明了将近一年,對光線特別遲鈍,都快忘記燈亮着是什麽感覺。
他開了一盞燈後覺的還不錯,于是把所有的燈都打開,整個房間亮如白晝,非常通透,因為很空,偌大的客廳裏就一組可以躺着坐着窩着的沙發,一架鋼琴,別的就沒有了,秦默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沙發是軟的,可是他還是覺得不舒服,屁股不舒服。
秦默咬了咬牙,臉上表情又氣又鬧,他知道秦睿不是故意的,只是依舊懊惱的要命,這種事太膈應,先不說吃不吃虧,只說他們倆是兄弟啊,盡管兩個人最後又不是了,但是這些年他已經改變不過來了,叫了他快二十年的大哥,這種意識已經紮了根。
秦默手插頭發裏,短短的板寸是這一個月剛長出來的,他揪都揪不起來,揉搓了半天後他放棄了,頭昏眼花讓他閉上了眼,昏沉了過去,總覺的有些事沒做一樣,但是顧不上了,太困了,一天一夜沒敢睡了,他睡到極致的時候終于夢見他忘了什麽了,他忘記吃安眠藥了,安眠藥因為他昨天出來的太急,忘記了帶。
因為忘記了吃安眠藥,所以他做了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