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齊意想要扶住搖搖欲墜的二人,顏修文咬住下唇搖頭。

“連夜趕到宸齊,我。。。。沒事。”邵越平靜的拉住慌亂的顏修文。“只是普通的毒。。。先到宸齊。。。藥鋪有解藥。。。。”

“可是,怎麽辦。。。還在流血。。。”顏修文眼眸盈滿閃爍,像一只迷路的小鹿忐忑害怕驚恐。

齊意扶住邵越,把馬匹拉過來遞給顏修文。

“我帶着将軍,顏大人請你盡量跟上我。”

顏修文咬着下唇,雙手接住馬缰眼睛卻死死的看着邵越。

長夜滿空,星辰在沒有一絲雜質的天幕中閃爍。黃沙遍地的荒野,只有擾人心神的噠噠聲,每一聲都打在顏修文的心上。又是因為他!都是他,邵越才會受傷,都是他,才會招來刺客!

寒風淩厲,呼嘯着從臉邊劃過,又冷又硬。粗糙的顆粒粘在臉頰,讓白皙的臉龐了一片。馬蹄濺起的滿滿黃沙又苦又澀的從眼前陣陣掠過。

顏修文突然就知道為什麽邵越讓他坐在身後了。

他用背脊為自己擋住了一路的風寒黃沙!

顏修文強忍這自己的情緒,努力跟随着在前方和風般的疾速。

邵越的背脊上的傷用輕紗綁住,滿滿滲透出來的變黑的血讓顏修文不敢再看一眼。

他從來麽有覺得這一天竟是如此漫長,沒有言語,沒有接觸,只有拼命的趕路。

縱然是如此疾速,他們不吃不喝也用了一天半的時間趕到宸齊最近的客棧。

齊意把有些昏迷的邵越放在床上,他手下不停撕開邵越身上的玄色長袍。

“顏大人,請你去買龍葵二錢、百部四錢、飛燕草二錢、鶴頂紅一錢、草麻三兩,告訴大夫要解毒用,一般藥鋪是不許賣鶴頂紅和草麻的!還有把藥熬成稠糊狀,記住了嗎!”

顏修文所有神經繃緊,齊意說的飛快,他記得也絲毫不差。

沒有注意自己被馬鞍磨得生疼的腿,顏修文匆忙趕到藥鋪。

明明是白天剛過午後,宸齊因為寒冬的降臨而人煙罕至。

街上的人換上了厚厚的衣衫,低頭快走,急切的想要回到家中,避開着惱怒的寒風。

齊意拿銀質的匕首緩緩劃開邵越背後染上毒的肌理。

冰涼的刀鋒貼着麻木疼痛的血肉毫不留情的劃過,徹骨冷的寒意和疼痛讓邵越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他爬在床上一聲未吭,只是緊握着床邊。

“他、呢”邵越幹啞的嗓子吐出字。

齊意一刀又一刀,沒有任何猶豫。

對他們而言,割掉壞死的肌理是讓傷口好的最快的方式,對待敵人和自己一般的果斷,因為對于軍人而言,疼痛是保持清醒最好的方式。

“顏大人去買藥了。”

顏修文跌跌撞撞的推開屋門,手中滾燙的藥碗把指尖燙的暈紅,他像是沒有知覺的端着碗,臂彎上還挂着大夫送的紗布。

“顏大人,按住将軍,我要把藥抹在傷口,會很痛。”齊意看顏修文幾乎被眼前血紅的一片吓得不知所措麻木驚慌的站着,只好讓他做些事。

顏修文小心走上前蹲下身子。

邵越黑眸濃郁,額頭上是一層細密的汗珠,有顆大的汗珠順着挺直的鼻尖掉落在床鋪上,他嘴角泛紫卻仍是平靜的抿着。

邵越朝他微微點頭,顏修文顫抖着手撫上邵越的肩膀才發現玄色衣袍早就被汗濕透了,手下遒勁的肌理緊繃着,像一張随時就飛馳出離的劍弦。

齊意把滾燙的濃黑的藥汁抹在紗布上,已經不再流血的傷口因割下了染毒的血肉正鮮血淋漓的袒露着。

顏修文幾乎扶不住身體緊繃的邵越,他一頭俯身抱住邵越的頸部,雙手死死的扒着,崩潰般的哽咽從邵越黑色的長發中出聲,“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将軍。。。”

冰冷的刀鋒,滾燙的藥汁,在麥色的身體上張狂的游走,鮮血一滴一滴的滑過背脊掉落在雪白的床鋪上,然後迅速的暈開一片,不住顫抖的身體上偶爾洩露出不屬于他的哽咽聲,帶着濃濃的自責和難過。

齊意快速的在邵越的身上緊緊纏繞層層雪白的紗布,兩掌大的傷口因毒物而加倍的疼痛起來。

顏修文的心随着邵越額頭滴落的汗珠而陣陣顫抖疼痛,像是有千萬重的刀割在他心口。

對不起。。。。邵越,喜歡你的我,給你帶來的竟然只有這些嗎。

對不起,我真是個笨蛋,邵越你說的沒錯,我只會給你惹麻煩。

昏黃的天邊,陽光透不過濃厚的雲層只留給世間昏暗的深藍色朦胧的光暈。

終于忙完的齊意把屋子收拾好,又把床上的人用被子避開傷口的蓋好。

層層紗布終于掩住了深色的鮮血。

他把床邊爬着的顏修文放在寬大的椅子上讓他爬在桌上睡覺。

用厚厚的披風蓋住又驚又吓又累又難過又自責又傷心的公子,齊意看他連睡覺都帶着驚慌和難過的表情不由得呼出一口氣,給他擦了擦額頭被吓出的冷汗。

“很勇敢呢,顏大人。”輕柔耿直溫和的聲音勸慰了一天兩夜都沒睡好的人。

屋子裏一片寂靜,規律的呼吸聲成了此刻最動聽的輕聲。

把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好,齊意輕輕地走出房門,在轉身關門的瞬間對着躺在床上正睜眼看他的将軍安然一笑,輕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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