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啊……她不是研究對象啊,身體很快就會好了吧?”姜天然放下剛才挽起的衣袖,針頭刺入他的肌膚,再拔出來的時候連滴血都沒有流,肌膚的彈性和愈合能力驚人。醫生很遺憾的斜眼看着他的血管和皮膚,“很快就會好了,如果她晚幾天好你是不是就會經常來呢?如果你會經常來,我會考慮讓她好得慢一點。”
“讓她快點好吧,我想她不會喜歡住在這裏。”姜天然站了起來,“我走了。”
“拜拜,歡迎下次再來。”戴眼鏡的醫生很歡快的揮揮手,目送姜天然離開。
身旁胖胖的老護士推了推老花鏡,“小羅,小姜看起來的确不太對勁。”
“啊!”醫生倚着椅子坐着,“他的腦子反應慢半拍,身體反應快半拍,總之和正常人都不一樣,我真的是很有興趣啊。”
姜天然登上電梯,直達七樓,霍星就住在七樓。
走上七樓的走廊,他又聽見了熟悉的電視聲,霍星和早上一樣,還在看電視。
只不過下午這個時候她在看重播的韓國電視劇。
病房裏傳來熱鬧的人聲,霍星很安靜,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房間裏的聲音全部來自電視。
他向門口走去,病房門關着,但電視聲依然很大,腳下踏着的地面也隐約傳來聲音的震動。不知道是受震動的音樂影響,或者是七樓的走廊裏空氣不流通,他走到早上站住的那個位置,耳膜開始輕微的發脹,腦子裏開始不由自主的想關于蘇釋各種各樣的事,蘇釋即将被判重型,只要重案組組長一開始放手調查,蘇釋和莎莎絕對逃脫不了。
蘇釋和莎莎必死無疑,只是時間問題。
他們兩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職業殺手,被姜天然抓獲的罪犯不知有多少,但想起這件事胸口就充滿了說不出的窒息感。
因為他知道如果蘇釋死了,霍星會很傷心。
她還是一個沒有經歷過曲折的女孩,雖然很活潑,性格很開朗,還有點粗魯,但并不表示她就不天真,她就沒有夢想。
他無法面對霍星的失落,他覺得他有責任,因為是他雇傭了霍星,而那時候他并不知道會讓她遭遇這些。夜間室的工作雖然說危險,但一向并不複雜,遭遇連環殺人案的機遇很小,她卻要遭遇欺騙、綁架、槍傷和生離死別。
五指伸入發中,他的指甲發紫,已經很長一段時間無法呼吸,他走不進那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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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天然又轉身走了。
病房裏電視的聲音很大,被窩裏塞了一團被褥,窗簾都拉了下來,房間裏卻沒有霍星的影子。
重案組審訊室。
蘇釋和莎莎分別被關在不同的審訊室,審訊室銅牆鐵壁,外加架設了監視器和電腦控制的鐵門,沒有人能從X部門的審訊室逃脫。
蘇釋被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鐵窗外三個穿着便服的年輕人或者倚在牆上,或者趴在桌上,或者端正的坐在那裏。蘇釋即使被铐在椅子上也很冷靜,目光一如既往的清冷,靜靜地看着審訊室內的地面。
“咿呀”一聲,審訊室的門開了。
在睡覺的便衣擡起頭來,他吃了一驚。走進來的是一個穿着醫務樓病人服裝的女孩,披頭散發,那一頭長發亂得猶如非洲獅一樣,右肩的衣服上有着鮮豔的血液滲透,她拄着輸液器的支架,慢慢的走了進來。
她的臉上有泥土和落葉的痕跡,誰也不知道她是怎麽進來的,但顯然她曾經伏地打滾過,滿身幹枯碎葉的痕跡。
帶着這麽重的傷勢,仍然能夠躲過警衛,從不知名的地方進來嗎?如果是,這個女孩真是難以言喻的可怕。
“嗨!”那灰頭土臉的女孩臉色蒼白,肩上的血流得很厲害,她卻對看守的三個人露出燦爛的笑臉,還舉起左手揮了揮,“我可以和他聊一聊嗎?”
“你是?”重案組看守蘇釋的警員驚訝的問,“哪個部門的?”
“新人,夜間室的。”霍星笑着說,她指着蘇釋,“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裏,想和他聊一聊可以嗎?”
“哦,你就是受莎莎槍擊的那個女孩……”看守的警員站了起來,“聽說和他有交情的吧?小心點,這位看起來瘦小,脾氣可是極壞。”
霍星笑着點了點頭。
看守的警員出去了,本來倚牆的那位想要留下,但顯然他們都知道在圃元縣問仙湖發生了什麽事,略略遲疑了一下,還是出去了。
他們都想把空間留給霍星,在整件事中她是毫無疑問的受害者。
“咯”的一聲,霍星拄着那個輸液器的支架,緩緩在蘇釋面前坐了下來。
蘇釋咬着嘴唇,看着她渾身狼狽的樣子,還有她肩頭在流的血。
“喂!”她說,“他們有沒有打你?”
蘇釋怔了一下,本來不想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他說“沒有。”
霍星笑了,“我就知道像本部門這麽高素質的人才,是不會濫用私刑的。”她目不轉睛的看着蘇釋的臉,蘇釋的臉色顯得憔悴,目光中閃動着壓抑的憤怒和懊惱,但看起來越發像個會噴火的漂亮娃娃,“喂,你真的殺了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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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釋避過目光不看她,那神态無疑是默認,她的眼神有些黯然,“那你為什麽要救我?”
“因為你沒有做過什麽壞事。”蘇釋仍然那麽說。
“那你為什麽要殺人?”她咳嗽了一聲,那聲音幾乎讓蘇釋驚跳了一下,聽起來聲音很沉悶,她肺裏一定發炎了。
他并不看霍星,那目色清冷得幾乎是接近青幽了,像一對月夜裏的貓眼,剔透而冷漠妖異,“他們……”
他又沉默了。
她這次并沒有感到意外,蘇釋這個家夥,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打住,然後做出一些讓她失望的事。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她問,“他們……在你面前做壞事了?”
蘇釋又不回答,但她知道她說對了。
“那理佳呢?真的有理佳嗎?”她仿佛松了口氣,“你為什麽要去跳問仙湖?”
他怔了一怔,仿佛對她還牢牢記着他跳問仙湖的事感到吃驚,猶豫了一會兒,他說,“我在想她為什麽三個月都不回家,她沒有理由不回家,除非她已經死了。”
“真的有理佳?”她看着他,“你是真的以為她會在問仙湖裏,所以才跳問仙湖?”
他又咬住嘴唇,她以為他不會點頭,他卻說,“嗯。”
“但你還是找不到她。”她低聲說。
他的眼色仿佛又變了,變回她當初看見的那種快要流淚的樣子,那時候正是這種好像要哭的眼色讓她充滿憐惜,想要看他笑的樣子。
“喂,你真的很愛理佳嗎?”她看着他的樣子,“很愛一個女孩,是什麽感覺?”
蘇釋不回答。
“會不會很想她、會幻想怎麽照顧她……會幻想如果給她送花的話,她會怎麽樣笑?會不會想要帶她去吃好吃的東西、買布娃娃給她、買漂亮的衣服和鞋子給她?會不會想要抱着她、每天都想看着她?”她說,“會不會在下大雨的時候,給她打電話?”
他一開始并沒有什麽反應,一直到聽到最後一句,蘇釋微微震動了,擡頭看了她一眼。
霍星的眼裏有淚水,但淚水并沒有流下,只在眼裏瑩瑩的閃,她有些失神,但依然在微笑,滿臉的泥土和碎葉,還有肩頭一片淩亂的血污。
“你會不會覺得……會說‘就這種雨,如果出門會淹死的話,我不出門一樣會被淹死’的女孩,比較不會讓人擔心?比較體貼,比較……好?”她低聲問。
“我只是……想要保護她。”蘇釋看着她的臉,突然說,“我很感激你。”
“為什麽?”她笑得更開了。
“你抓住莎莎,所以理佳——”
“所以理佳安全了。”
他毫無懸念的“嗯”了一聲,眼神很誠懇,沒有半分虛僞。
她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氣,很想笑出來證明自己真的不在乎,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蘇釋才覺得她有些奇怪,擡起頭來看她。
她失魂落魄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他皺着眉頭看她,第一次有了主動要和她說話的想法,“怎麽了?”
她不說話,臉色很蒼白,支持她走到這裏來的勃勃生機都消失了,眼圈發黑,顯得非常憔悴。
他記得剛才她的那聲咳嗽,看着她的臉色,突然有些緊張起來,不知道為什麽從來沒有覺得這個女孩是需要照顧的,即使那天晚上他跟在她後面,看到她差點跌下山崖,但他也很清楚,那只是意外,那并不是她故意要跳崖。
她總是很有活力的樣子,生命力旺盛,即使他曾經重重的打過她的後頸,她也很快就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