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朱煦解了圍裙,一邊往外走一邊遠程指導:“熱水要向左打,你是不是方向反了?”

真是的,熱水器還要她一個租客教怎麽用麽,這到底是誰的家啊。

馮斯謠:“沒反啊,就是沒熱水。”

又說:“要不你進來看看嘛。”

接着打了個寒戰,吸了吸鼻子:“好冷哦。”

朱煦:“……”

馮小姐,請停止您的賣慘行為。

馮斯謠煩人歸煩人,作為比她更熟悉這間屋子的室友,朱煦還是起身去了浴室——萬一馮斯謠洗涼水澡感冒,傳染給了自己,害得她拿不了全勤獎金怎麽辦?

朱煦這麽說服自己,同時在心裏發誓,如果馮斯謠膽敢在浴室裏玩什麽別的花招,她絕對不會有一絲猶豫地就要立刻搬走。

“馮斯謠,”門虛掩着,她猶豫了一會兒,敲了兩下門,“我進去看看,你衣服穿着呢吧?”

門內的馮斯謠:“我裹了浴巾,你進來吧。”

朱煦這才放心。

腳上的棉拖不方便進去,她幹脆脫了,直接赤腳進了浴室。

馮斯謠果真只裹了一條浴巾,一米七二的個子縮到門背後,像只被雨淋濕的可憐小狗,抱着自己的雙肩瑟瑟發抖。

浴巾将将蓋過她的大.腿根部,露出纖細挺直的大長腿。濕濕的頭發,濕濕的眼睛,肩上沾着水珠,有一顆順着鎖.骨往下,滑進若有似無的溝壑裏,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行暧.昧的水漬……

朱煦發誓,她只是用餘光不小心瞥到了0.05秒,全然沒想到能看見這麽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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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馮斯謠那個瘦骨嶙峋的搓衣板身材,怎麽可能會有溝?一定是她老眼昏花看錯了。

“冷的話可以開浴霸。”朱煦收回自己那一絲餘光,随後目不斜視,一言不發地拍開浴霸。

“哦,”馮斯謠撓了撓鼻尖,“感覺也沒冷到那個程度,所以就沒想到要開。阿嚏——”說完打了個噴嚏。

“……等你感到冷的時候就晚了,哪次不是熬到發高燒了才知道要預防啊你,”這個人以前怎麽樣,現在還是怎麽樣,朱煦無言片刻,叮囑道,“我燒了開水,等下自覺點去喝三杯,聽到沒?”

馮斯謠扯了張紙巾擦掉鼻水,哼哼着算是回應,很乖巧地點點頭。

見朱煦調了好一會兒,依舊沒有熱氣冒出來,便問,“會不會是天然氣用光了?”

“有這個可能,”馮斯謠的大白腿晃得朱煦眼花,朱煦雙眼望天,依舊十分刻意地不去看她,看着浴霸說道,“我住進來的時候掐表充了一點,平時用的少,可能今天你做飯都用掉了,我出去看看表吧,沒錢了就充一點。”

浴霸太刺眼了,朱煦眯了眯眼睛,轉而和門把手關切地對話,“充完還要幾分鐘才能到賬,你待在浴室裏暖和一下,身上的水先擦了,別感冒。”

“好,”馮斯謠彎眸,眸中含着些許水光,“謝謝關心。”

雖然全程沒有一句話是看着她說的。

但這反倒讓馮斯謠很欣喜。

因為這說明,朱煦依舊會對她的身體感到害羞。

當年她花了很長時間,甚至使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做了很多引導,才讓最開始滿口“都是女孩子看着有什麽好不好意思啊”直女發言的朱煦,逐漸開始對她的身體産生好奇,産生羞恥,産生渴望。

朱煦像一張白紙,馮斯謠擅自加上了不同的顏色,所以她心中一直有一個疙瘩,她覺得,是自己為了私欲,而把一無所知的朱煦,帶上了這條很難走的路。

其實六年多了,她不是沒想過要挽回的。

只是當時朱煦的分開提得太決絕,當初又的确是她自己做得不夠好,馮斯謠覺得自己沒有資格。

為了這次重逢,她準備了很久。她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和對方的每一種态度,每一個表情,她不害怕從0開始,不害怕對方可能的冷眼和逃避,但她害怕朱煦的全盤否定,害怕對方用一種沒有态度,像看待陌生人一樣的表情,有些抱歉地告訴她,當初的一切只是年輕犯下的錯誤,她還是想過正常人相夫教子的生活。

馮斯謠真的怕。

所以此前披着房東的馬甲,在加上好友的第一天,她就有意和朱煦聊起戀愛方面的話題。

……

-2/25下午14:00-

過氣豬場飼養員:因為下個月就要成為室友了,所以有些事,想和朱小姐确認一下

過氣豬場飼養員:你應該是不會帶男朋友來過夜的吧

朱煦:啊,這個你放心,我沒有男朋友

朱煦:現在沒有,以後也沒有

過氣豬場飼養員:以前也沒有嗎?

朱煦:哈哈,男朋友以前也沒有呢

馮斯謠開心死了。

過氣豬場飼養員:所以是有女朋友麽,以前?

朱煦:……你是會什麽讀心術嗎

朱煦:有過一個

沒等馮斯謠繼續開心,朱煦又來了句。

朱煦:以後應該也不會有。

過氣豬場飼養員:為什麽

過氣豬場飼養員:不打算談戀愛了?

朱煦:生活太難了

朱煦:沒有多餘的精力和浪漫可以揮霍啦

馮斯謠想了很久該怎麽回。

過氣豬場飼養員:沒關系

過氣豬場飼養員:她有就行了

她有就行了。

發完這句話的時候,馮斯謠的胸口,開始抑制不住地熱了起來。

……

此刻更熱了。

她眼看着這只小白豬望天望地望空氣,假裝鎮定地和她對話,殊不知自己早已經害羞成了小粉豬。

馮斯謠低低地笑了兩聲,然後喚她。

“朱煦。”

朱煦:“嗯?”

馮斯謠指指自己的耳朵:“你耳朵紅了。”

“……哦,是嗎?”朱煦的回應相當冷靜,伸手一摸,媽的,她的耳朵還真是不争氣地發燙了。

馮斯謠煩死了,看到了就看到了,為什麽非得講出來?

“這個浴霸太曬了,照得我有點熱,”朱煦心煩意亂,“我要出去了,你讓一下。”

馮斯謠見好就收,退後一步,看着朱煦光着的腳,提醒道,“地上很多水,小心滑。”

“不……”

朱煦想說“不會的”,然而第二個字都還沒說出口,下一秒,馮斯謠的烏鴉嘴就應驗了。

朱煦一腳踩進一灘白色的泡沫裏,身體重心和自己的臉面一起飛了出去,整個人相當沒有形象地往前一撲——她眼看着就要摔了。

如果只是摔一跤,就好了。

偏偏在電光火石、天旋地轉之間,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拽什麽東西以維持平衡,又偏偏馮斯謠眼疾手快,上前兩步過來扶她,于是朱煦胡亂揮舞的爪子,正正好勾上了馮斯謠松松垮垮的浴巾……

于是“嘩啦”一聲。

白色的浴巾掉在了地上。

朱煦一腳打滑,蒼白着一張臉,整個人跌進了美女房東的溫暖懷抱。

還是光溜溜、濕漉漉,軟綿綿的那種。

臉怼在馮斯謠胸口的時候,朱煦腦內的第一反應:

靠,馮斯謠真的二次發育了。

第二反應:靠,她都幹了啥??

馮斯謠的雙手将她圈住,滿含笑意的聲音從朱煦的頭頂傳來:

“沒事吧?”

謝謝,人已經出事了。

朱煦被迫享受了一把來自前女友的愛心洗面奶,現在只想從18樓浴室的窗戶直接跳出去。

但擁有多年工作經驗,見慣了大場面的的朱煦嘴上鎮定道:“沒事。”卻是緊緊閉着雙眼。

“真的嗎?”馮斯謠笑得更歡了,順手捏上朱煦通紅的臉蛋,“剛剛就沒看見什麽?”

朱煦:“……沒有,我什麽都沒看見。”

“可是你的臉好燙,”馮斯謠得寸進尺,笑得更開心,“害羞了?”

朱煦:“…………”

啊啊啊。

馮斯謠真是煩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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