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于佳一下子懵了,這消息從哪兒傳出來的?她什麽時候在媒體中和谷程晗扯上關系了。

似是看出了她臉上的不信,提問的記者取出一張報紙。是一份娛樂周報,報紙上有一張照片,是隔着窗戶偷拍的,雖然不是很清楚,但還是能夠看出裏面的人是她和谷程晗,是那間咖啡店。于佳平常不怎麽看娛樂報紙,并不知道她和谷程晗一起登了報。

看到這張照片,沒有等記者再說話,于佳笑着道:“我不否認這張照片,但這并不能說明我們是戀愛關系吧,難道明星連異性朋友都不能有了?”看面前的記者還要說話,她笑着,“你們可不能随便說話哦,我可是有男朋友的,被誤會了可就不好了。”

于佳有男友的事,媒體是知道的,她的粉絲對這件事也格外通融,記者原本是要把這件事拿出來诘問,沒想到被她先說出了口。于佳這樣大方不遮掩的态度,讓他後面設想好的所有話都問不出來了。

于佳微笑着,看着面前的記者眼裏發冷,她不反對某些記者把一些模糊的消息發表出來賺人眼球,但無中生有卻十分讨厭。

相對于佳的溫和,谷程晗的态度就十分倨傲,反正他的少爺脾氣已經被媒體傳得人盡皆知,他不介意傳得更廣一點。

發生了這段小插曲,并沒有其他大事,于佳回到家的時間不算晚,時鐘指針剛走過九。她剛在院子裏停下車,手機就響起來,她看着來電顯示,是何婉盈的電話,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推開車門準備下車。

燈光從二樓的卧室窗戶透射出來,大哥應該回家了。

這幾天,隔三差五,何婉盈就會打電話過來,沒有重要的事,多是小女兒的心思,似乎把她當成了知心姐姐,何夫人邀請她去家裏做客,被她推了兩次,她并不想和何家人深交。

“小佳、呃、姐姐——”電話接通,何婉盈的聲音傳出來,她的聲音和往常不一樣,于佳愣了一下,保持着一腳踩在地面上,一腳在車裏的姿勢。

“盈盈?你在什麽地方?”手機傳來的聲音有些嘈雜,不像是在何家,倒像是什麽公共場所。于佳看了一眼手表,何錦江和何夫人對女人的嬌寵,這個時間不可能放何婉盈一個人在外面。“何伯母在你身邊嗎?”

“沒有哦,我一個人,嘻嘻,小佳姐姐……”何婉盈的聲音明顯是喝醉了。

于佳忍不住皺起了眉,從傳來的噪音中她聽出來似乎是在酒吧舞廳之類的場所。這位小公主難道又是一個人偷跑出去體驗生活了?

“盈盈,告訴我你現在在什麽地方?”

她柔聲哄着何婉盈,從包裏取出另一只手機,撥通了何家的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了,是傭人的聲音,等了兩分鐘,何夫人的聲音從裏面傳來,焦躁帶着哭泣,“小佳,你看到盈盈了嗎?盈盈失蹤了?”

失蹤了?

于佳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何夫人,您不要激動。盈盈什麽時候不見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李嫂去叫盈盈吃飯,才發現盈盈不見了,把家裏都找遍了,也沒有看到盈盈,和熟識的人打過電話,都說沒有看到盈盈。報警,警察說不到二十四小時,不能立案。嗚嗚嗚——”

于佳無語。“何伯父在家嗎?”

電話那端換了一個聲音,何錦江的聲音聽起來比何夫人鎮靜了很多。

于端聽到院子裏傳到車子的聲音,過了十幾分鐘還沒有看到妹妹進屋,出門看到于佳一手一只手機在和人通話。

于佳看到于端,十分高興,“大哥——”叫了一聲,接着安撫另一端的何婉盈,把她知道的關于何婉盈的消息告訴了何錦江。

“大哥,你幫我查一個號碼,看看在什麽地方。”于佳把耳機戴上,把手機遞給于端。

于端看了一眼手機,點頭,“跟我來。”

“好。”于佳一邊繼續和說話颠三倒四的何婉盈說着話,拎了手提包,把車門關上,跟在于端身後往屋裏走。

于端很快找出了手機信號的發射地點,是南城的一處叫做酡顏醉的酒吧,看着顯示的地點,他的眉心皺成一團。

“哥,怎麽了?”

“這個地方……”于端指着顯示的地點,“不是好地方。”

“嗯?”

從于佳的言談中,于端已經知道手機另一端是誰,于佳和何家的事,他是知道的,并不幹涉她的交際。但這一次,正經人家的女孩怎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他對何婉盈的印象一瞬間降到了最低點。

“我還是過去看看。”把地點給了何錦江,于佳想了想,有些坐立難安。不知道還則罷了,說起來何婉盈這位小公主,并不是壞人,于佳和她之間也沒有恩怨。

于端稍稍解釋,她已經知道酡顏醉是什麽樣的地方,用通俗的話說就是紅燈區。

看着妹妹,于端思考了一秒,拿起了外套,“我和你一起去。”

“嗯。”于佳臉上露出了笑容,抱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在開往南城的路上,于端打了一個電話,似乎是給南城的某人。對他的交際,于佳并不是十分清楚。

南城十分繁華,有林立的商廈和百貨大樓,當然也有南市最大的銷金庫——賭場和某些特殊交易場所都在這裏,這裏的勢力劃分也是十分複雜。

下車的時候,于端把一頂能遮住大半張臉的帽子扣在于佳頭上。

酡顏醉是一家星級會所,于佳站在門口看着金碧輝煌的裝修,眉心皺得和于端一樣,能擁有這樣一家會所的一定不是一般的實力。

她老老實實跟在于端身後,看于端進門後和站在門口的一個穿着守衛制服的人打了一聲招呼,對方通了一個電話後,立刻熱情地把他們領到會所後面。

和前面的高雅不同,走過一道長長的狹窄的甬道,進入一道鐵門裏面,震耳欲聾的喧嚣聲鋪天蓋地地傳來。這是一處酒林舞池,重金屬音樂中男男女女瘋狂地搖擺着身體,因為有穿着守衛制服的人頭前領着,兩人很快穿過了喧嚣的舞池。

兩人被帶到了一間包廂裏,“兩位現在這裏坐坐,林經理馬上就過來。”

于端點點頭,對方出去了,關上了包廂的門。

包廂的隔音十分好,門一關上,外面的喧鬧幾乎聽不到了。

于佳很好奇“林經理”是誰,大哥怎麽會認識這種地方的人。

“入口的東西不要動。”于端提醒。

包廂裏面的布置十分簡單,有兩組十分寬大的沙發,就是一張茶幾,茶幾上面擺着一桶飲料和四個杯子,還有一盤子零食,其他就沒有了。

林經理并沒有讓他們等很久,大約過了不到十分鐘,包廂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一個聲音傳進來,“讓于兄弟久等了,我有點事耽擱了。”

于端站起來,“昆哥這話,我可不敢當。”

一個略顯消瘦的男人從門口走進來,穿着花襯衫,黑色西裝褲,偏偏腳下踩了一雙運動鞋,他手裏夾着一根雪茄,他個子不高,相貌也不出色,只是一雙眼睛很亮。

他的目光在于佳身上打了一個轉兒。

“這是舍妹。”于端介紹。

于佳微笑着彎了彎腰,“昆哥好。”

昆哥看着她,目光閃了閃,從她身上移開,熱情地招呼兄妹兩人,“于兄弟的妹子,也就是我的妹子,坐,坐,坐下說。”他率先在一張沙發上坐下來。

于佳看到包廂門口站了兩個人,身上穿着守衛的制服。

把雪茄放在嘴裏抽了一口,吐出一個煙圈兒,“于兄弟在電話裏面說的事是小事,阿七,去外面看看,我交代的事辦好了沒有,把人帶過來。”

“是,昆哥。”站在門口的一個人應了一聲,離開了。

“多謝昆哥幫忙。”

“這件小事原本不值當什麽,于兄弟既然開了口,這個忙我不幫也得幫。”昆哥的神情看起來很和善,看向于佳,“妹子想喝什麽,我讓他們送來。”

“謝謝昆哥。”在這種前世從來沒有到過的地方,于佳并不過放肆,她看了一眼于端。

“放心,那些龌蹉的玩意不能到妹子這裏來。”昆哥笑着說,在茶幾上的煙灰缸上磕了磕煙灰,吩咐人去端水果來,不一會兒,一個女侍者端着一大盤子洗淨切好的水果進來,放在茶幾上出去了。

昆哥和于佳說了幾句,就和于端交談起來。

“于兄弟也知道,我這裏有一樣是絕對不沾的。我手下這些兄弟總得找個吃飯的營生,老爺子的心事我也知道,但飯要一口一口地吃。……”

于佳聽不明白兩人交談的事 ,只好坐着不言。

包廂的門關着,外面的聲音傳不進來。于佳覺得自己等了很久,想着是不是昆哥故意拖延,捏着何婉盈要于端答應什麽。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見昆哥停止了和于端的交談,看了一眼手表,“阿飛,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麽事?”

“是,昆哥。”

有人在外面鬧事,還牽扯了何婉盈。

昆哥站起來,臉色不好看,“我們出去看看。”

于端、于佳跟着站起來。

昆哥看了一眼于佳,走到她面前,伸手把她的帽子往下拉了一下,什麽也沒說,嘴裏叼着雪茄出去了。

于佳的身體僵住了,直到于端牽住了她的手,才回過神來,小小聲地叫了一聲,“哥。”

“沒事,林昆白這個人很有原則。”

于佳沒想到這一世李修和何婉盈的遇見是這樣的。

何婉盈顯然醉得很了,她趴在櫃臺上,李修用護衛的姿态站在她前面,和昆哥的人對峙,周圍圍了一大圈兒人。

“盈盈。”于佳走過去,或許是看她是女人,李修沒有攔她。

她輕輕拍着何婉盈的臉,何婉盈醉醺醺地睜着眼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醉貓似的笑了,抓着她,“小佳姐姐,我告訴你,我沒醉哦——”她大着舌頭,白嫩的臉頰有着醉酒的紅暈,在燈光的照射下,活色生香。

從何婉盈的話裏确認了于佳的身份,因為帶着幾乎遮住了臉的帽子,李修并沒有認出于佳。“女孩子來這種地方喝醉,可是不好的。這位小姐回去一定要好好和小妹妹說說,……”

于佳并沒有把李修的話入耳,“盈盈,起來,我們回家了。”

“我不要回家。”何婉盈掙脫,“我還要喝醉,要喝很多酒。”她大着舌頭,笑容天真純稚。

于佳勸不動她,過了這麽長時間沒有看到何家的人出現,按說早該到了。

“昆哥,有安眠藥嗎?”無奈,于佳只好變變思維方式。

昆哥十分驚訝她的要求,點了一下頭,櫃臺後的調酒師把一顆白色的藥片放進一杯調好的酒裏。遞了過來。

“你們是一夥的?”李修的表情看起來驚訝極了。

何婉盈醉得很了,很快把這杯酒喝進了肚裏。藥效很快就起作用了,只用了三分鐘,何婉盈就睡過去了。

于佳并不理會在旁邊蹦跶的李修,看着何婉盈乖乖地睡着了,伸手把她抱起來,幸好何婉盈并不是很重,她勉強能抱起來,這個時候除了她,誰抱都是不合适的。

于端跟昆哥道謝,李修被昆哥的人按住了。

于佳并不想把這樣的何婉盈帶回家,給何錦江打了電話,又等了十分鐘左右,何錦江和何夫人終于“姍姍來遲”。

把何婉盈交給兩人,兩人千恩萬謝,只不過看昆哥的眼神,怎麽看怎麽都有點,于佳說不上來那是什麽。

昆哥顯然并沒有把何氏夫婦放在眼裏,“我是看于兄弟和于妹子的面子。”

看着何氏夫婦離開,于端和于佳也道別。

“改天請于兄弟和于妹子一起吃頓飯,一定要賞臉。”

在回去的車子裏。

“大哥,昆哥是什麽人?”

于端皺起的眉頭沒有舒展開,“昆哥身後的具體背景,南市幾乎沒有人知道,只知道他在南市的南城說一不二。之前有過幾次來往,并沒有深交。”

“哥——”于佳叫了一聲,沒有再說話。想想今天的事,如果不是因為她,大哥一定不會想起要給并沒有交情的昆哥打電話,要知道這種欠人情的事是一定要還的。

于端皺起的眉頭終于舒展了,揉了揉她的頭,“你是我的妹妹。”

于佳忽然想落淚,抱住于端的胳膊在上面蹭了蹭。于端一只手開車,幸好沒出什麽事。

于佳以為她和昆哥的交際到此就結束了,畢竟她沒想着和這種社會背景的深入了解,至于這次事欠下的人情該怎麽還,她相信于端心裏面有一根标尺。

第二天她到了劇組,劇組的人看她的目光透着怪異。她有些摸不着頭腦,直到小康拉着她,把她拉到鋪了一地的玫瑰花束前。

“小佳姐,指名送給你的。”

她看着地上的玫瑰花束,默然了很久。

黃玫瑰。

有人在咒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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