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首映式的事到底沒查出什麽結果來,于佳不知道是真的什麽都沒有查出來,還是有人把事情壓下了。很多時候,一些事是需要難得糊塗,即便她在這件事上對這種結果十分不滿,也只能當做了結。
林昆白離開南市不久,南市的地下勢力再一次重新洗牌,在南市雄霸了幾十年的劉家如大廈傾一樣呼啦啦地倒了,十分突兀,原因好像是有人舉報了劉家涉毒涉賭走私賣黃,罪證不勝枚舉。但這裏面的事,于佳直覺不是這樣簡單,劉家在南市經營幾十年,這些事也不是剛做起來,如果因為這些事倒了,早幾十年就該倒了。
又不久後,于端把關于首映式上的調查資料給她,裏面的衆多線索都隐晦不明,很多線索在追查到一定程度後都斷了,但于佳隐約從中聯系到,雖然沒有證據,但所有線索指向的幕後兇手都是同一個,劉家。
于佳看着手裏的資料,想起林昆白那晚和她說的最後一句話,“臨行前,送你一份禮物。”直到林昆白離開南市,她都沒有收到任何實質性的物品,她以為是他忘了。
于端看着妹妹,張了張口,一時間又發現不知該如何措辭能更加溫和一些。林昆白的心思在他看來昭然若揭,畢竟做到這種程度,不是誰都可以,況且以他對林昆白的了解,林昆白絕對不是一個熱心的人。
于佳對他笑了一下,解答他心中的疑慮,“算是朋友吧,沒有阿德那麽熟,卻可以信任的朋友。”林昆白不聲不響地做這些事,她是感動也是感激的,但要說她為此對林昆白有以身相許的情思,那是謊言。重生一世,她的心已經沒有那麽容易動了。情人易傷,還是做朋友好。
于佳把兩個檔案袋遞給于端。
于端擡頭看她一眼,疑惑不解,取出裏面的資料,是兩個女人,一個叫江燕玲,一個叫穆秀金。“小佳?”于端顯然不知道妹妹為什麽會調查這兩人,如果說江燕玲還有些原因,畢竟是同行,但穆秀金這個人,他往下看,很快看到一段描述,是和于佳閻俊青的那次沖突。
這份資料裏面不但調查了穆秀金,還有那次沖突中的那個女人,名字叫梁玉寬,是三個月前剛來南市的一個廠商的老婆,穆秀金是梁玉寬姐姐的女兒,半年前父母全都過世了,沒有其他親人,就被梁玉寬接到了身邊。
“不用做什麽,哥哥有時間的話讓人多注意一下這兩個人就行了。就當是防患于未然。”于佳笑着。
于端沒有多問原因,把兩人的資料收起來,妹妹不說,他有辦法查到所有的事情,如果對小佳有妨礙,還是要掐滅在萌芽狀态。
“媽媽又不在家。”于佳托着腮望着客廳外的庭院,語氣裏面夾雜了一絲淡淡的埋怨,“爸爸也和人出去釣魚了,鏡月湖裏面哪有那麽多魚可釣?……”
于端把一張娛樂報紙遞給她,“你拍戲忙,好不容易休上一天,來回安城和南市跑,也該多休息。安城的景色也算是不錯。和你的那個助理,叫小康的那個女孩游玩游玩也好。”
“你妹妹哪有那麽嬌弱?”于佳笑着撲過來,雙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把腦袋在他臉上亂蹭了幾下,看到于端無力無奈的表情才覺得滿意了,拿起那張娛樂報紙看,“有時間,我想回來看看爸爸媽媽,大哥,還有閻姐姐。對了,大哥,你和閻姐姐準備什麽時候結婚?我和閻姐姐說了,我要當伴娘的。”
娛樂報紙的頭條是《邊城》的票房成績,上映當天賣出三千八百萬,第二天穩步上升,直到地五天五千二百萬後開始略有下滑,到今天的總票房已經四億多,還有三個星期下線,保守估計《邊城》的總票房成績應該在八億以上。
随着《邊城》的熱映,于佳大紅,谷程晗本就是演藝圈的紅人,這一次更是紅得發紫。俞琤和谷程晗下一部影片的導演毫不猶豫地抓住了這個機遇,加大了對自己影片的宣傳力度,尤其是俞琤,《衛子夫》在電視臺的上映時間剛好是《邊城》下線的第二天,為了盈利,買下了《衛子夫》播放權的電視臺更是不遺餘力地宣傳,幾乎打開電視,就能在上面看到《衛子夫》的廣告,為此,前幾天俞琤專門撥出一天時間來拍攝了宣傳片,不長,只有五六分鐘時間,卻連續拍了十幾遍,精益求精。
與此同時,《邊城》進入了“金梧桐”的提名,如果沒有意外,谷程晗會拿到這屆金梧桐最佳男主角的獎杯。
這些天,于母每次參加宴會,外出交際,都會把閻俊青待在身邊,于佳終究沒有等到兩人回來,不得不飛往安城繼續《衛子夫》接下來的拍攝。
冤家路窄,在于佳回到安城影視城的第三天,她不但見到了江燕玲,還見到了李修。江燕玲的新戲也是租了安城影視城來拍攝,因為《邊城》大火的于佳和谷程晗都接到了九歌的通知,讓他們在劇中客串,目的自然是要借他們這段時間的名氣捧着江燕玲。九歌為了捧紅江燕玲,不遺餘力。
因為只是客串,于佳在其中的戲份并不多,只有三句臺詞,在劇中飾演一位年輕母親,是和女主角的雙重間諜江燕玲的對手戲。江燕玲在一次執行任務過程中,真實身份暴露,要殺了孩子和年輕母親滅口。
前世江燕玲能夠拿到奧斯卡女主角的獎杯,說明江燕玲雖然靠着李修,但她的演技還是很不錯的,導演在前幾天的拍攝中漸漸放下了江燕玲潛規則上來的偏見,在指點的時候和顏悅色起來。
但今天只有三分鐘的戲已經NG了六次,每次都是江燕玲的錯。
“停——”導演又一次喊了NG。
“小江,你的表情應該松弛一些,雖然人物的內心有掙紮,但你是一個老間諜,不是新手。”導演看着江燕玲語重心長。
“對不起,導演。”江燕玲的态度十分謙虛,她轉頭向于佳的方向看,于佳從地上爬起來,正在和搭戲的那名小演員說話,雖然嘴角挂着的血跡還沒有擦去,但她微笑的模樣顯得親切柔和,看在江燕玲眼裏只覺得無比刺目。明明和其他人對戲的時候,她的表現是可圈可點的,即使是那些影帝影後她都沒有怯場,可只要是對面換了于佳,她就找不回狀态了。
于佳再一次從死過去的狀态“複活”,順便把搭戲的小演員也從地上拉起來,小演員是一個六歲的小男孩,并不怎麽出名,也不是九歌旗下的,聽說是星耀的。
這部戲是九歌和星耀合作的,除了九歌旗下的藝人,幾乎全都都是星耀的。星耀是安城的一家娛樂公司,和九歌同屬天朝娛樂行業的五巨頭之一。
小演員乖巧嘴甜,于佳拿了水給他,他接過去,“謝謝小佳姐姐。”
中場休息,都在片場裏,小演員坐在一張很大的椅子裏面,垂下來的腳根本夠不到地面。有劇組的化妝師過來給他們補妝,導演走過來,和于佳閑聊了幾句道:“小佳你的表演收一點,注意和其他人的配合。”
雖然導演說了後面的半句,但要某個演員在拍攝過程中收斂演技,只能說明搭戲的人中有人跟不上。導演的聲音雖然壓低了,但江燕玲一直注意着于佳,聽到了。
于佳看到江燕玲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精彩,心裏頭暗爽,笑着點頭應了,“我知道了,導演。”
這些時間,于佳把前世和江燕玲之間的事以及重生後的事來回梳理了幾遍,她和江燕玲一開始算得上井水和河水,前世于佳甩了江燕玲一巴掌,不過那是在戲裏,并且使用了表演技巧的,雖然聽着響亮,但并沒有傷到她,這一世于佳更是自認為并沒有做什麽對她不起的事兒,但小唯說的對,有些人的嫉妒是會轉變為仇恨的,比如江燕玲。
書中記述的江燕玲真是一朵白蓮花,幹幹淨淨的,于佳卻是知道她的真面目。她原本以為首映式上是她出的手,出乎意料最後查的結果卻是劉家那位年初死亡的二少的生母。不是江燕玲,于佳稍微松一口氣,江燕玲現在大概還沒有那麽大的能耐做出那麽大的局,這是一件好事。
拍攝開始,即便于佳收斂了演技,江燕玲還是NG了七次,才算拍過了這一條。
于佳從地上爬起來就看到了谷程晗,“你也來片場?”
“下午有我的客串戲。”谷程晗答着,“你的拍完了。”
“如你所見。”于佳笑着,拿了餐巾紙擦嘴角充當血跡的番茄醬,把頭上戴的假發套也取下來,給了小康拿着,繼續和谷程晗說話,“少爺的家事如何了?”說着眼睛往他左臂上瞄。
“應該算是了結,不過人都有貪心。”順着于佳的目光看他的左臂,“脫臼不是大病,早就好了。”
聽見這話,于佳不再往他左臂上瞄,“少爺來安城,是要小住,還是今天就飛?”
“安城景色不錯,在這裏多待幾天。”看着于佳,道:“我媽也來了。”
于佳微訝。
“她的身體很有起色,正好我有時間,在安城多逛逛。”
“訂了哪家酒店?”
“和你同一家。”兩人正說着話,導演走過來,先和谷程晗打了招呼,對于佳道:“如果這段需要補拍,還需要小佳你配合。”
于佳笑道:“我就在這裏的影視城拍戲,随叫随到。不過李導要事先和俞導打個招呼,我不算是曠工。”
導演又和兩人說了幾句,就離開了,下面還有戲要拍攝,是主戲,演員很快畫好了妝,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于佳的影響,江燕玲的狀态十分不好,或者說根本不在狀态上,動作,神情,語氣,于佳在旁邊看着能挑出一堆需要改善的。
導演不得不喊道:“小江,你到旁邊休息一下。”
江燕玲下來,神色很難看。
導演招呼着拍攝下面的劇情,影片的拍攝進度已經有些拖後,這幾天都是在加班加點。
在《邊城》時,谷程晗就知道于佳和江燕玲不對付,于佳好像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從不避諱她對江燕玲的冷淡。谷程晗對江燕玲并沒有感覺,贊揚沒有,歧視也沒有,要說江燕玲用潛規則上位,這種事在圈裏向來常見,能夠靠潛規則紅了也是一種資本。
“我有一天假,”于佳笑着,“中午,少爺請客吧。我不宰人,就在影視城裏找一件飯館,管飽就行。”
小康湊過來,笑道:“也帶上我吧,我只要一份盒飯。”
谷程晗看着兩人無語。
小康催着于佳去先卸妝,拍戲時上妝的化妝品在臉上久了對皮膚不好,于佳卸了妝,換了衣服出來,驚訝地看到了李修。李修不是在南市的影視城拍片嗎?雖然他只是影片的投資人,但李修對片子的拍攝工作十分熱情,幾乎天天都到,這會兒怎麽有空到安城來?于佳微眯了眼眼。
李修正在和江燕玲說話,江燕玲笑意嫣嫣。
擡頭看到于佳,李修笑着開口道:“于小姐。于小姐也在這裏拍戲嗎?在這裏遇到正是巧。”
伸手不打笑臉人,“确實巧,李先生到這裏,是有看上哪部戲,要投資了?”
“如果我有那麽多錢,真像投資一部戲。”李修笑着,“可是上一部戲還沒拍出來,投資沒有回本,更多的錢是一時半會兒拿不出更多。倒是一直等着于小姐在戲裏面客串角色,不知道什麽時候于小姐能拔冗前來?”
“李先生的劇組在南市,恐怕過過幾日了,這幾天的事情排得有些緊。”
江燕玲的聲音傳來,“李先生和于小姐談得十分投機。”她的聲音裏面帶着笑意,“李先生剛才說投資的影片不是已經拍攝完了,怎麽還有于小姐的戲沒拍?”
于佳聽着這挑釁牙疼,幸好這話是對着李修說的,換了其他人試試,于佳不用怎麽樣,那人就能惱了你,江小姐。
李修果然沒有把江燕玲的話放在心上,解釋道:“基本上拍攝完了,只剩下幾組鏡頭,急着找于小姐客串,也是想借着《邊城》的東風,拉升一下票房成績。”他的話十分謙虛,但語氣卻十分自信,他投資的影片是在後來大賣的,雖然沒有大口碑,票房卻十分不俗。
“這麽說,是已經定下了上映時間了?”于佳問。
“趕暑假末的檔期,定了八月二十一。”李修回答。
這個檔期是和《衛子夫》重了,不過一個是電影,一個是電視劇,倒也不沖突。況且,于佳只是在李修的電影裏客串。“既然影片趕着上映,也不能因為我一個人耽擱了,我可受不起這麽大的責任,李先生挑個最近的時間,我飛一趟南市,拍攝的話應該用不了一天吧。”
說定了這件事,于佳準備和谷程晗去吃飯,李修竟然也跟過來,于佳不好拒絕,谷程晗的冷臉對李修不起作用,李修顯然認不出谷程晗,是說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沖突。
吃飯的時候,于佳忽然想起李修這個時候來安城的原因。李修是來參加拍賣會的,在這次拍賣會上,李修用一百萬拍下了一件青銅器,兩個月後賺了三億,書中說李修在買回青銅器後,不小心打破發現了藏在青銅器內部的一組翡翠雕件,,翡翠種地上乘,水頭瑩潤,雕工更是出神入化。于佳只覺得這個情節十分狗血,青銅器中如何藏匿了翡翠雕件,收藏者沒有發現不說,鑒定這件青銅器出具證書的專家竟然也沒有發現?當初讀到這段的時候,于佳想着作者寫下這個情節是不是要諷刺天朝的磚家叫獸?
錢,沒有人嫌多的。
于佳打了幾個電話,确定了拍賣會的确切時間和地點,弄了一張邀請函。
拍賣會是在晚上20:00,并不耽誤白天的拍攝工作,于佳邀請了谷程晗和谷秀一起去,小康嚷着要去開眼界,最後把韓信也帶上了。有邀請函的都有雅間,裏面坐五個人還是比較寬敞的。
雅間一面牆上是一個液晶屏的顯示器,顯示的畫面正是拍賣會的臺子,桌幾上擺着水果小吃,一件叫價器,還有兩份拍賣列表,和谷程晗和谷秀說了話,于佳拿了拍賣列表看,目光只在青銅器上浏覽,在第十二頁,終于看到了她今天的目标,漢代雙耳麒麟青銅鼎,上面附了漢代雙耳麒麟青銅鼎的圖片,詳列青銅鼎的長寬高以及重量,起拍價十萬,每次加價不少于一萬。
小康對拍賣會上見到的一切都覺得新奇,她的眼睛沒有一刻停下來,湊在于佳身後看拍賣列表,嘟嘴,“沒有一件是我能買得起的。”
谷程晗的本意是帶着母親來散散心,對于拍賣會以及要拍賣的東西并不上心。
拍賣會在20:00準時開始,最先拍賣的是一件首飾,鑲嵌了各種寶石的項鏈,起拍價一萬,最後以二十三萬成交。開局很不錯,也昭示了下面的拍賣十分火爆。
青銅鼎的拍賣序號是24,還有段時間,小康很快就對臺上臺下的拍賣失去了興趣,出去了一趟,回來跟了兩個人,都是于佳認識的。
江燕玲和姜維。
“四少。”
姜維的态度十分和藹,“我看到小康,才知道你們也來了。”他的目光從衆人身上梭過,落在于佳身上,“有想要的東西?”
于佳落落大方,“确實看上了一件。”指給他看24號的漢代雙耳麒麟青銅鼎。
“看上這件東西,是要收藏嗎?你原來還有收藏古董的喜好。”
“這件東西做壽禮應該還算不錯。四少出現在這裏,想必也是看上了其中的某件東西,先透個信兒,我們幫四少喊喊價。”
“我也是想挑件壽禮,你給我提提意見。”姜維說,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來,取過桌上另一份拍賣列表,指着其中一張圖片,“ 你看這件瓷瓶怎麽樣?”
宋代魚戲荷梅瓶,一對,一共兩只,起拍價二十萬,序號是23,拍在漢代雙耳麒麟青銅鼎前面。
“四少看上的自然是好東西。”于佳笑答。
對她的回答,姜維很滿意,把手裏的叫價器丢給江燕玲,“一會兒幫我叫價。”轉頭和谷秀攀談起來,他竟也十分健談,天文物理所有的話題都能談上一些,聽着他說話,時間也不枯燥了。
22號是一對碧玺鑲金的手镯,并不是古物,而是現代工藝品,做工精美,碧玺絢麗通透,姜維直接叫價三十萬拍下來。很快拍賣場的工作人員就将22好的碧玺鑲金手镯送了過來。姜維滿不在乎地付了錢,把手镯給了江燕玲。
接下來的宋代魚戲荷梅瓶拍了一百八十七萬。
于佳期待的漢代雙耳麒麟青銅鼎終于來了,從十萬元起拍,一開始叫價的人不少,加了也少,後來有人直接從五十萬加到八十萬,叫價的人就只剩了于佳和另外的兩人,于佳不知道剩下的兩人李修在不在,但她對這件青銅鼎是志在必得的。
“九十萬。”
“一百萬。”
“一百零五萬。”
……
價錢糾纏着升上了一百二十萬,已經超出了于佳的預計。
于佳笑着在叫價器裏面輸了一個數字,按下了按鈕,就聽見拍賣員的聲音,“一百五十萬。”
過了一會兒,沒有其他加價的聲音。
“一百五十萬,二十六號客人叫價一百五十萬。還有更高的價錢嗎?”
“一百五十萬一次。”
“一百五十萬兩次。”
“一百五十……”
拍賣員的聲音沒有落下,身後的大屏幕上的價錢就向上翻了十萬,變成了一百六十萬。
于佳輕笑,下一刻,屏幕上的價錢猛地一跳,停下來的時候是兩百萬。她是深得拍賣三味的,小數額地一點一點往上加,往往更能拍出高價來,只有這樣一舉擊潰對方的心理才能用合适價錢拍到想要的東西。
果然,沒有人再加價了。
小康站在于佳身後,呆張着嘴,“小佳姐,你太豪爽了。”
姜維看着于佳,眼神發亮,卻道:“價錢有些偏高。”
于佳笑着,“有錢難買心頭好,不過是一件玩物,喜歡價錢高些也無所謂。”拍下了青銅鼎,她準備要走了,“四少還有看上的東西?”
“你們先走,我再看看。”
于佳付了錢,填好了地址,會後工作人員會把青銅鼎送到地址上去。青銅鼎實在太大太沉了,拍賣會是有這項服務的。
出了拍賣會,在出來的大廳有展示的各種物品,不是用來拍賣,是明碼标價的,當然不如拍賣會上那樣名貴,卻品種繁多,有珠寶玉器,也有陶瓷瓦罐,還有各種雜項。
在珠寶櫃臺,于佳打包了一條手鏈,送給小康,“我沒有幾十萬的禮物送給你,你就吃點虧。”
小康歡歡喜喜接過手鏈,立刻就戴在了手腕上,“人送的東西哪有嫌錢少的?小佳姐,我太愛你了。”
于佳看着櫃臺裏面的飾品,對谷秀道:“阿姨有沒有喜歡的,我送阿姨當禮物。”
雖然從谷程晗口中了解了于佳的家庭狀況,剛才見識到于佳眼睛眨也不眨就花了兩百萬,還是讓谷秀受了沖擊。大廳的物品不如拍賣場貴,但在她眼中還是很貴,況且在這種方面花錢,完全沒有必要。
谷秀推辭,谷程晗卻挑了一條項鏈,親自給她戴上,“媽別總是舍不得花錢,現在兒子能掙錢了。”谷秀聽着他這話,十分感概,到底沒有把脖子上的項鏈取下來,“我總想到你小時候吃了很多苦,媽也沒有能力給你更好的生活。”
讓母親感慨完,谷程晗轉移了話題,“小佳的眼光好,讓她給媽挑一套,媽帶着也顯得年輕。”在谷秀面前,谷程晗一點也不高傲,好話說得,撒嬌賣萌竟然也做得,讓小康連呼神奇。
于佳挑了一整套玉石首飾,興致一起在回酒店的路上,又給谷秀買了好一套搭配的衣服,谷秀雖然嘴上推辭着,但臉上和眼中的笑意攔也攔不住。
“小佳是個好姑娘。”到了酒店,谷秀跟谷程晗說。
關于谷秀對于佳的誤會,兩人都沒有刻意去解釋。
谷秀摸着于佳給她買的衣服,念叨谷程晗,“小鑒你也不該總讓姑娘家花錢,今天小佳給我買這麽多東西,我也沒見你送小佳什麽。女孩子是需要寵和哄的。”又道:“小佳出身好,這花錢上難免就手松,好在你也能賺錢。”
聽着她念叨,谷程晗失笑。“媽,你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帶你去白堤玩,最近不是旅游旺季,那裏相對人少,也清靜。”
“你也早點休息。小佳明天還要拍戲,很早就要去,你記得來叫醒我,我和小佳一起吃早飯。”
“我記得了。”
谷程晗帶上房門出來,雖然在同一家酒店,但他和于佳并不在一個樓層。擡腳往隔壁自己的房間走,就聽到走廊傳來聲音,“你們小心點,輕拿輕放,裏面是瓷器,刷壞了你們和我都賠不起。”
三四個人擡着箱子走廊的電梯裏走過來,還跟着李修。
不僅是李修,李修身邊還跟了一個十分美豔的女人,穿着高開叉的禮服旗袍,和李修之間動作親昵。
李修擡頭看到谷程晗,身體下意識地一僵,正要和身邊的女人保持距離,就聽到了于佳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于佳剛從電梯裏面走出來,看着李修,笑語盈盈,“李先生也住在這家酒店,這位想必是李先生的女伴,以往倒是沒有見過。”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于佳。”
女人打量着她,笑着伸出手來,握了一下,“你可以叫我九姐。”
于佳是認識這個女人的,馬九,南市地下勢力的頭子之一,人稱黑寡婦的馬九,是李修的紅顏知己。于佳把手裏的東西遞給谷程晗,“于哥傳過來的,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收到,拿過來給你看看。”
轉身看着三個人擡着的箱子,箱子上面還貼着安城拍賣會的标識,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李先生也去拍賣會了,竟然不曾見到,想來是我們提早離開了。”
對于被于佳見到他和馬九在一起,李修十分不願,笑着作答,“于小姐也去拍賣會了,沒有遇見真是遺憾。”
于佳笑着,“也算不上什麽遺憾。李先生有紅顏佳人相伴,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又和谷程晗說了再見走進電梯上樓。
抓着拍賣會這根線頭,她又想起了不少事,李修參加拍賣會,買下青銅鼎自然不是因為喜歡上了收藏,也不是他先見之明地知道青銅鼎裏藏了東西,而是他要參加一個宴會,拜見安城的一個大人物,用來做壽禮賀壽的,只是在運送到酒店的過程中,工作人員不慎把青銅鼎磕壞了一角,李修原本是要找拍賣會理論,卻發現了青銅鼎內隐藏的秘密。
李修要拜見的這位大人物姓周名北河,可以說是南五省的總瓢把子,黑白道通吃,五天後是他的生辰,很多有頭有臉的人都會過去拜壽,李修這次是跟着馬九去的,正是在這次壽宴上,李修得到了周北河的賞識,從而奠定了他在黑道上的高起點。雖然在此之前的劇情改變了,于佳并不能保證李修的這次機遇也會不同。
在她想來,李修還是做個小人物的好,如果等到李修在南市一手遮天,她們一家的命運被捏在人手裏,無論是誰,都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李修做的事也十分簡單,在赴宴的路上正好搭救了周北河的孫女周蕾,那是周北河唯一的孫女,周北河十分寵愛。
這種事情雖然簡單,卻不容易複制,也不容易阻止,于佳翻來覆去想了半夜才睡着了,幸好她上午的戲份并不多,在休息的時候好好補了眠,福至心靈。她是鑽了牛角尖了,她根本不用阻止李修去赴宴,或者在赴宴過程中打壓李修的風頭,她弄到周北河壽宴上的請帖也簡單,在李修之前認識周蕾也并不是十分困難的事。
清水灣是安城的富人區,周北河就居住在這裏。拜那本書中所賜,于佳還清楚地記得周北河的一個習慣,在傍晚的時候,周北河喜歡帶着孫女到清水灣內的湖邊公園散步。
“小妹妹小心。”
想要找到接近周蕾的機會是十分容易的,因為周蕾是輕微智障,雖然已經十二歲了,行為能力還不如五歲的兒童,摔倒跌傷是經常的事。于佳在看到周北河爺孫兩人五分鐘後就等來的機會。
按理說,周蕾身邊是時時刻刻要有人照顧的,但周蕾向來都不喜歡那些人,她的心智雖然還停留在孩童階段,但孩童對周圍向來是最敏感,一點點的輕忽和疏遠他們都能感覺出來。
散步的這段時間,周北河兩人身邊的人是跟得最遠的,清水灣的治安非常好,也不虞有人趁這段時間對他們不利,這正好給了于佳機會。
于佳微笑着把周蕾從草地上扶起來,蹲着身給她整理裙子,“慢慢走,不用太着急。”說着手裏的袋子裏取了一顆橘子放進周蕾手裏,站起來摸了摸她的腦袋。周蕾的個頭比同齡人要矮一些,身材也十分瘦弱,五官卻十分精致。
周蕾捧着手裏的橘子,禮貌地對于佳道謝,“謝謝姐姐。”
“不用謝。”
周北河站在旁邊看着兩人,并沒有開口說話,在确定了孫女無恙後,他一直在觀察于佳,判斷她接近周蕾的目的。于佳的演技騙過了他的眼睛,他并沒能從于佳身上看出不妥。
“你是誰家的姑娘,倒是面生。”
于佳微笑着,答道:“我不是清水灣的人,老先生自然覺得面生。只是聽說這裏風景好,正好有時間,就來這裏逛逛。”說着取出一個相機,先問了周北河的意見,“老先生,我可以給您的孫女拍照嗎?”
周北河點點頭。
“小妹妹長得漂亮。”于佳給周蕾拍了四五張,周蕾高興地湊在于佳身邊看拍好的照片。
周北河注意到于佳放在腳邊草地上敞開的包包,裏面有厚厚的一沓紙質資料。“小姐不住在清水灣,是來安城旅游的嗎?”
“我是來安城工作的。”
“什麽職業?”
“我是演員。”于佳并不在這些事情上隐瞞,這些事只要周北河去查,很容易就能得到。“老先生倒是看着十分面善,偏我又不記得在哪裏見過。”她笑着說。
這句話就有打消周北河疑慮的意思,一般故意接近他們的人都不會這樣說。
“老朽姓周。”周北河笑眯眯地提醒了一句。
于佳覺得實在再裝下去就有些過了,面上做出一點沉思後恍悟的表情,“姓周?莫不是周老先生?”
“小姐認識老朽?”
于佳笑答,“我是南市于家的。怪不得覺得老先生面善,前天我還見到了請柬,過幾天還要到府上賀壽。”
南市于家,确實沒有必要故意接近他們,即使接近,也不用這種方式,送了帖子上門求見,他也不會不見。“既然是南市于家的,怎麽當了演員?”
在世家大戶眼中,戲子還是下九流的行當,很少有世家大戶出來的進入這個行業,即便是也是開娛樂公司,而不是當藝人。
“是我自己喜歡。”于佳笑着,“舞臺上百樣人生,下了戲臺也一樣。”
周北河沒有再說演藝圈的事,反而和于佳閑話起了家常,從于佳的回話中得到了不少東西,心放下來,看着于佳和周蕾玩在一起,臉上終于露出真實的笑容。
小蕾一直沒有玩伴,即使那些伺候小蕾的人恭恭敬敬,卻是因為他開的工資夠高。他一輩子經歷的事兒夠多,自認這雙眼睛看得還算準,這個女孩眼中并沒有對小蕾的輕視敷衍,在她眼中小蕾就是小蕾。
小蕾和她玩得也十分高興。
分別的時候,周蕾拉着于佳的衣服依依不舍,于佳允諾了下次陪她玩,她才松手。于佳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一點何婉盈的影子,都是心理年齡小于生理年齡,保留着童稚。
于佳接近周蕾,雖然有目的,卻有着十二分的真誠,否則,也騙不過周北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