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條件
唐小姐覺得雷霆最近有點不對勁。
表面上看，他依然是那個惜字如金的黑炭，每天乖乖的任她投喂，她給什麽他都無條件吃下去，可她還是覺得哪裏不太對。
唐珂噔噔噔的跑上樓，敲開了書房的門，“爸爸，你是不是和黑炭說什麽了？我覺得他最近好像有什麽瞞着我！”
他這個人一向有一說一，從來不在她面前有半點隐瞞，現在時不時就走神，肯定是心裏有事！
唐承越放下手裏的筆，靠在椅背上，神态平靜，“哪兒不對勁？”
唐珂擰了擰眉頭，“我也說不好，這大概就是女人的直覺吧！”
唐老爹沉默了片刻，“唐珂小朋友，你大概還需要十年才能稱之為女人。”
唐珂假裝沒聽到，“他最近吃飯吃的都少了，他以前都吃三碗的，現在吃一點就飽了，還不吃夜宵了，這也太奇怪了吧！”
唐先生：吃兩碗半并不能稱之為“一點”，唐小姐請注意你的用詞！
唐珂往沙發上一坐，擺了個沉思者的姿勢，喃喃自語，“你說，他是不是發情了？”
唐先生臉都綠了。
是的，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臉綠了！
他刻意清了清嗓子，試圖引起唐珂的重視，“唐小姐，你的父親可能需要給你普及一下人類的常識。”
唐珂蹬掉了拖鞋，盤着腿，腰杆挺得筆直，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你說吧，我聽着！”
唐承越深吸一口氣，口吻十分學術，“人類，尤其是人類男性的發情期，至少要到十四或者十五周歲，當然，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有早有晚，但是他最多十二歲，暫時不會有這方面的困擾。”
唐珂點點頭，恍然大悟，“哦，所以他要等兩年再發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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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姐認為自己的結論特別有道理。
唐先生嘴角一抽，“四舍五入算是聽懂了吧！”
唐珂雙手抱腿，尖尖的下巴枕在膝蓋上，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裏都是疑惑，“那你和他說什麽了？”
唐先生笑了一下，對着女兒那張和妻子肖似的小臉，他永遠無法真正嚴肅起來。
“你先談一談，你對他是什麽看法？”
唐珂認真的思考了兩秒，“挺黑的。”
唐承越感受到腦袋上青筋一跳，似乎蹦出了個十字，“……我不是讓你談論外表！”
只關心外在不在乎內涵的唐小姐歪了歪頭，誠懇的發問，“除了外表還有什麽可談的？”
唐先生終于放棄了和女兒交流的念頭，直接告訴她結論。
“他的身體條件相當出色，爆發力強，跑步速度很快，他或許可以成為一個出色的運動員。”
“所以呢？”唐珂聽得雲裏霧裏。
“所以，”唐承越停頓了一下，“你知道，我從來不養無用之人，我養他長大，就要從他身上獲取報酬。”
面對女兒，他又是不同的說辭。
他不能讓唐珂認為是因為她的原因才要這麽做，他選擇把所有的責任擔到自己身上。
一點就透的唐小姐問道，“是為了我吧？”
以唐家的財力，養一個閑人根本不算什麽，何況這人還是她從小到大的玩伴，作為陪伴，雷小狼的任務完成的相當不錯。
能不能有回報還在其次，唐先生最怕的是養出一只白眼狼，寄生蟲。
他明明白白的告訴雷霆，想要留在這裏，可以，證明你的本事。
路已經給你鋪好了，要怎麽選是你的事。
唐珂及時的打斷了父親的話，“否認也沒用，我又不傻。”
唐先生嘆口氣，“我是你的父親，我必須要為你的未來考慮。”
他才三十出頭，為什麽就要考慮起女兒的人生大事了？
看着一臉天真的唐小姐，他頓時産生一種即将成為空巢老人的恐慌感！
唐珂抱着枕頭，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你是不是說要送走他？”
唐先生深沉的一點頭，“如果我說是呢？”
唐珂哼哼了兩聲，矜持的一揚下巴，“那你就要提前做好空巢老人的準備了！”
“什麽？你要為了他抛棄你最愛的父親？”唐先生瞪起了眼睛。
唐小姐一攤手，“沒辦法，我最愛的父親又不能天天陪着我，雷霆多好啊，我讓他偷雞他就不敢摸狗，我讓他上樹他就不敢爬牆，要是換了其他人早就跑了。”
唐先生沉默了一會兒，對“偷雞摸狗”“上樹爬牆”兩個詞尤為在意。
他明明是照着淑女的模子在養孩子，到底是哪裏跑偏了？
有可能是在娘胎裏就跑偏了吧！
“這樣，我退一步，你也退一步，”唐先生做出了妥協，“我可以為他請教練，你們兩個暫時不用分開。”
唐珂眼睛一亮，“條件呢？”
“作為交換，我希望你到高中……算了，到初中畢業之前，成績保持在年級第一。”
唐珂眨眨眼，胸脯拍得啪啪響，“沒問題。”
“如果有一次失手，我保證，他第二天就會消失在你眼前。”
唐承越并不是希望女兒變成一個書呆子，但是比起偷雞摸狗上樹爬牆，他還是更希望她能多讀讀書。
畢竟腹有詩書氣自華，畢竟人醜就要多讀書。
咳，長得美也不能例外，一視同仁。
兩個月之後，唐珂興沖沖的把自己的成績單拍在了父親的書桌上，要求他履行承諾。
一言九鼎的唐先生果真從外地請來了經驗豐富的教練，沒有再提過要雷霆離開的事。
接下來的一年，因為雷霆每天有訓練任務，除了上課之外的時間就都用在體能訓練上。
他綁着沙袋跑圈的時候，唐珂坐在操場上嗑瓜子；他做俯卧撐的時候，唐珂坐在旁邊嗑瓜子；他練習擊打沙袋的時候，唐珂坐在一邊嗑瓜子；他訓練結束後癱坐在地上的時候，唐珂遞過去一把瓜子，“奶油味的，吃不吃？”
雷霆表示無話可說。
四年級上學期，唐珂的班裏來了一個外校的轉學生。
她當時正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吃草莓，剛剛放進嘴裏，老師的目光就掃了過來。
唐珂面不改色手不抖，對着老師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又塞了一個草莓到嘴裏。
新來的女生姓蘇，瑪麗蘇的蘇。
當這個看起來溫柔典雅大家閨秀的女生說完“瑪麗蘇”三個字之後，唐珂嘴裏的草莓噎了她一下。
擡起頭的時候，兩人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唐珂想起剛剛聽到的傳言：這個女生好像是從隔壁的四小轉來的，聽說原因是和同學相處不好。
唐小姐忍不住疑惑，這麽一個柔弱的女孩子，為什麽會和同學相處不融洽？
這種形容不是一直用在不良少年身上嗎？
就在這時，蘇桃面帶微笑的指了指唐珂身邊的座位，“我要坐那兒！”
唐珂的同桌自覺地拿起書包滾蛋。
一周之後，唐珂目瞪口呆的見證了這位知書達理的蘇桃同學如何不吐髒字的将前來挑事的女同學罵的嚎啕大哭，又是如何将不守規矩的男生罵的面色灰白，見了她就繞路走。
橫行霸道的唐小螃蟹棋逢對手，頓時産生一種同是英雄惺惺相惜之感。
因為順利與蘇桃建立友好關系，唐珂近一段時間就很少黏在雷霆身邊，除了一起上下學，兩人在其他時候基本碰不到面。
哪怕就是在上學的路上，她也要馬不停蹄的吹一波蘇桃。
“我跟你說，人不可貌相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蘇桃看起來像個大家閨秀，但是罵起人來，誰也還不了口！”
“我跟你說，我們班長不是整天打官腔嗎？蘇桃昨天就給他怼了一頓，差點把人說哭了，哈哈哈！”
“我跟你說……”
雷霆直接将她的嘴巴捏成了小鴨子。
“別說了，我不愛聽！”
雷霆沉着臉，将她放在校門口，一言不發的騎車離開。
她陪着他的時間越來越少，反倒是把心思都放到了別人身上，雷小狼有點不太高興。
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失落感，他按了按心口的位置，有點不太舒服。
也有可能是心髒病。
雷霆連續幾天睡不好覺，唐珂倒是睡得挺香，偶爾還在夢裏笑出聲來。
帶着這樣的失落感，雷霆升上了初三。
初中的男女生發育的很快，一個個像是吸足了水分似的，拼命的往上長，生怕自己落後半分，雷霆的身高很快竄上了一七八，比五年級的唐珂足足高出了一個頭。
唐小姐對此很是欣慰，她覺得自己簡直像是一個勤勤懇懇的農民伯伯，将小麥苗辛辛苦苦的拉扯到了這麽大，功不可沒。
功不可沒的唐小姐在餐桌底下踢了踢他的小腿，“哎，黑炭，長個兒有什麽秘訣沒有？”
雷霆假裝沒聽見，低頭扒飯。
“問你話呢，唉，孩子長大了，都不聽姐姐的話了……”一秒入戲的唐小姐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抽抽搭搭的說道。
雷霆筷子一頓，“那個姓蘇的不是什麽都知道嗎？你去問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