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照拂

裴邢和鐘璃離開後, 大皇子也拂袖而去,留下各位貴女面面相觑,裴邢什麽脾氣, 衆貴女自然是知曉的,剛剛他語氣雖不好, 對鐘璃的維護卻顯而易見。

趙閣老的孫女, 趙秋婷,忍不住開口道:“沒想到韓王對她竟也如此維護, 生得美就是不一樣。”

她這話, 透着一股不易察覺的酸意。

之前, 在宴會上, 周氏對她和鄭菲淩格外熱情, 趙秋婷不傻,自然清楚, 周氏是有意幫裴邢相看。

京城的青年才俊, 說起位高權重,深得帝心非裴邢莫屬,大家雖畏懼他,卻也有不少人想要當韓王妃。

裴邢又生得那般俊美, 趙秋婷自然也想嫁給他。她祖父位列閣老, 想要求娶她的人家, 不在少數, 最初, 她壓根沒将鄭菲淩放在眼底,誰料,遲遲卻沒等來相看的消息,反倒是鄭菲淩要與裴邢相看。

她說完這話, 就看向了鄭菲淩,捂唇笑道:“鄭姐姐,怎麽站得這麽靠後?韓王都沒能瞧見你,聽說上巳節,你要與他相看,妹妹在此,祝你們能夠喜結連理。”

她嘴上說着祝福,實則卻落了鄭菲淩的臉面,畢竟,剛剛鐘璃所在的位置同樣靠後,裴邢卻一眼将她認了出來。

鄭菲淩只略微一笑,沒說話,她的丫鬟笑道:“我們家姑娘至今不曾見過韓王,站得再靠前,韓王也認不出。”

她并未提及相看的事。

這種事,一般不會鬧得人盡皆知,畢竟萬一相看不成,也好繼續相看,鄭菲淩也特意約束過身旁的丫鬟,誰料竟還是走漏了風聲。

清楚趙秋婷是對裴邢有意,才遷怒她,鄭菲淩也不惱,全程落落大方。

衆位貴女皆是人精,自然也瞧出了趙秋婷的刻意為難。兩廂一對比,反倒是她落了下乘。

這邊,裴邢和鐘璃尚未走出皇宮,他腿很長,走得也快,鐘璃剛開始還能追上,後來,只能小跑着,呼吸也略微有些急促。

裴邢回頭看了她一眼,恰好對上她紅唇微啓,氣喘籲籲的模樣,他略微放緩了腳步,鐘璃這才追上他,她平複了一下呼吸,道:“多謝三叔。”

大皇子比顧霖還要難纏,上一世,在她名聲壞掉的情況下,他都屢次出入過鎮北侯府,甚至刻意制造過偶遇,問她願不願意跟着他。

Advertisement

他問這話,自然不是要娶她,甚至連納妾都不是,只是想将她當成外室。被鐘璃婉拒時,他的臉色甚為難看,鐘璃至今還記得,他那句“給臉不要臉”。

裴邢這才掃了她一眼,“只是口頭感謝?”

想到他很喜歡她穿那件海棠色襦裙,鐘璃摸了摸鼻尖,小聲道:“晚上,我給三叔穿那件牡丹紋襦裙好不好?”

想起少女妩媚動人的模樣,裴邢喉結滾動了一下,不由暗罵了一聲,鐘璃耳尖微動,神情有些無措,下一刻,裴邢就轉過了身,修長的手指,拂過她這張豔麗的小臉,捏住了她的下巴,“不想現在被艹,就少勾我。”

鐘璃吓得屏住了呼吸,一時沒懂,怎麽就勾他了。想到他撕壞衣衫時,略顯急迫的模樣,她耳尖有些發紅,窘迫地別開了小臉。

裴邢的目光,在她唇上停留了一瞬,突然低頭嘗了一下她的唇,舔完,眉頭才蹙了起來,“以後別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美雖美,味道卻并不好吃。

鐘璃睜大了眼,心髒也怦怦亂跳,連忙左右看了一眼,見長長的甬道上,僅有他們兩人,她這才松口氣,她小聲解釋道:“我也不是經常塗,因着入宮,怕失禮才塗的。”

裴邢也沒再多說旁的,松開了手。

兩人往前又走了一截兒,鐘璃忍不住小聲問他,“三叔,我就這麽離開,是不是不太好?”

裴邢不耐煩地挑眉,“想回去?”

察覺到他的不悅,鐘璃咽下了剩下的話,連忙搖頭,比起淑妃,顯然是未來的帝王更不能得罪。

裴邢帶她着出了皇宮,他并未上馬車,直到這會兒才提起大皇子,“下次遇見他,不必理。”

鐘璃怔了一下才明白,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誰,鐘璃乖巧颔首,吩咐車夫将她送回鎮北侯府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馬車行到繁華的鬧市時,鐘璃讓車夫停了一下馬車,下車給承兒帶了個泥哨哨。

她回到摘星閣時,承兒正悶悶不樂地抱着小貓兒曬暖,小家夥一身雪白色錦袍,頭上戴着玉冠,小臉緊繃着,一副蔫噠噠的小模樣,他懷裏的小貓也懶洋洋的,正閉着小眼養神。

瞧見姐姐,他眼睛才一亮,随即又別開了小腦袋,輕輕哼了一聲,“姐姐騙人,說了一下下就回來,承兒等了好久。”

鐘璃好笑地捏了捏他的小爪子,“承兒不氣,姐姐沒有騙人呀,本來能快點回來,但姐姐想給承兒買個小玩意,這才耽誤了時間,承兒瞧瞧喜歡不喜歡。”

承兒慌忙扭回了小腦袋,瞧見她手中的小老虎時,頓時驚喜地“哇”了一聲。

鐘璃将泥哨哨遞給了他,他放到嘴邊響亮地吹了一聲,随即趴在鐘璃臉頰上親了一下,喜悅道:“姐姐真好!”

望着他明媚的笑臉,鐘璃也彎了彎唇。

其實,她從來就不是個堅強的人,母親因病去世時,她只覺得天都塌了,好幾次她都險些撐不下去,正是承兒的笑顏才支撐她一步步走了下來。

承兒之于他,不僅僅是要照顧的弟弟,甚至是她活下去的動力,她又陪他玩了一會兒,才帶他去寫大字。

桃園內,小太監禀告完裴邢的話,就退了下去。

一旁周氏聽得膽戰心驚的,唯恐大皇子嫉恨上鎮北侯府,她在心中少不得要埋怨一下裴邢,大庭廣衆之下,大皇子又不至于真做什麽,他至于這般落他臉面。

偏偏裴邢就是這麽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狗脾氣,如今聖上尚在,還能維護他一二,說句不好聽的,日後待皇帝駕崩,不論哪個皇子登基,只怕都要找他算賬。

說不得整個鎮北侯府都要跟着遭殃。

見周氏臉上的笑,有些勉強,淑妃還以為,她在氣惱大皇子的莽撞。

淑妃身為宮妃,也不好說大皇子的不是。

畢竟大皇子也沒做什麽,就算他真調戲了鐘璃,鐘璃也只能受着。

她看向周氏時,眸中卻多了一絲歉意,“是本宮思慮不周,早知就不讓她們去禦花園了。”

宮裏的貴人,周氏可一個得罪不起,連忙道:“哪裏是娘娘的錯,好在沒沖撞大皇子。”

待衆人離開後,淑妃才将陸貞渺喊到身側,陸貞渺正郁悶着,好不容易見了鐘璃,還沒說上幾句話,她竟是被裴邢帶走了。

陸貞渺向來藏不住情緒,高興或失落全體現在一張臉上,淑妃好笑地搖了搖頭,拍了拍身側的床榻,“坐下說吧。今日一見,才得知你為何那般誇她,确實是個極為出色的小姑娘。”

陸貞渺臉上總算有了笑,“是吧是吧?我之前遠遠見過她一次,當時就覺得她溫柔娴靜,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淑妃笑道:“确實是個好姑娘,單論品行,确實跟你哥甚為般配。”

見她話中有話,陸貞渺小臉垮了下來,“家世什麽的當真有那麽重要嗎?只要哥哥喜歡,品行不錯,不就可以了。”

淑妃清楚她什麽性子,也沒指望三言兩語便能改變她,笑道:“我也沒說你哥不能娶她,這樣吧,待他空閑時,你讓他入宮一趟,我問問他的意思。”

清楚她這是有意幫忙,陸貞渺瞬間激動了起來,她狗腿地給淑妃捶了捶背,“姑母太好了!我就知道姑母會喜歡她。”

淑妃自然不是因為喜歡她,才松的口,在她看來,鐘璃就算再好,單沖她的身份,也配不上侄子,令她改變的是裴邢的态度。

裴邢長這麽大,除了對鎮北侯府的老太太甚為重視,對旁人根本不曾另眼相看過,鐘璃能令他出手相助,便說明,這小丫頭,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淑妃伴在皇上身側多年,自然清楚,皇上對裴邢的縱容到了何等地步,他給了裴邢這麽大的權力,日後就算太子能順利登基,也無法輕易除掉裴邢。

侄子日後若能得到裴邢的幫助,別說是世子之位,少說也能少奮鬥幾年。

這些話,淑妃并未直言。

陸貞渺喜滋滋離開了皇宮,都想好,上巳節時,要怎麽将哥哥拖到鐘璃跟前了。

鐘璃教了會承兒,便去了東廂房,她如今将東廂房布置成了藥房,最近這段時間,她都是在這兒制作解毒丸。她從最簡單的制作的,忙了一個月,陸陸續續才制作出一些解蒙汗藥的藥丸。

她忙到一半,卻聽丫鬟說,二太太來了摘星閣,鐘璃連忙讓丫鬟将她迎了進來,自己淨了淨手也過去了。

二太太簡單慰問了她一下,才離開,臨走前叮囑道:“你也不必怕,大皇子再好美色,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對你怎樣,你出府時,多帶幾個丫鬟婆子就行。”

鐘璃含笑點頭,再次道了謝,“謝二嬸提點。”

将她送走後,鐘璃再次去了東廂房,天色很快就黑了下來,夏荷讓丫鬟掌了燈,直到站得腿有些酸軟時,鐘璃才收工。

她尚記得宮裏的事,沐浴過後,對着這件海棠色襦裙一時犯了難,也不知該不該穿,不穿吧,她在宮裏那樣說了,穿吧,他的反應又令她有些畏懼。

後來,她等得有些困,就先睡了,直到睡醒,她才發現,裴邢又沒來,他時常很忙,鐘璃也早就習慣了他的不打招呼,也沒太在意。

實際上,他每次過來時,她都歇息不好,他實在太能折騰,雖然如今,已不像最初那般疼痛,鐘璃還是有些受不了他。

他總是由着性子折騰,她困得實在撐不住時,也無法讓他退讓一步,鐘璃都不知道,他哪兒來得精力。

翌日清晨,過來給老太太請安時,鐘璃才得知,明日裴邢要和鄭菲淩相看。

昨個她剛見過鄭菲淩,隐約記得是個十分溫婉的姑娘,生得也很美。

老太太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溫聲細語道:“府裏年齡适齡的姑娘也就你和三丫頭,明個兒你和三丫頭,一道跟去吧,到了地點後,也可以與鄭家丫頭說說話,陪她轉悠轉悠,你三叔那個脾氣,我還真怕,他突然有事,會遲到,有你陪着,我能放心許多。”

鐘璃長睫微顫,沉默了一下,才笑道:“祖母放心吧,我會好好招待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