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躲避
裴邢這會兒不僅僅是惱火, 也相當震驚,他無論如何也沒料到鐘璃會一聲不吭地離開京城。
她就這麽巴不得與他一刀兩斷?甚至老死不相往來?
裴邢只覺得胸膛中一陣翻滾,整個人都猶如被人架到了油鍋上。他徑直出了後院, 尋到他那匹汗血寶馬後,就徑直翻身上了馬, 他只給身邊的淩五丢下一句, “聯系港城的線人,給我盡快去尋, 我要三日內得到結果。”
他之所以說三日, 是因為從京城趕到港城, 快馬加鞭, 最快也需要兩日, 等于只給了他們一日的時間去調查。他說完整個人化為一支利箭,朝着出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淩五性子悶, 也不知鐘璃對他的重要性, 見他竟是騎着馬沖了出去,他也連忙尋了匹馬,縱身跟了上去。
兩匹馬就這麽以極快的速度疾馳出了京城,淩五心中隐隐意識到了不妥, 難不成主子要親自去港城?
他心中很是着急, 也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種事, 趕忙喊出一側的暗衛, 讓人給秦興飛鴿傳書。
秦興這會兒正在回京的路上, 收到淩五傳來的消息,他心中咯噔了一下,趕忙加快了回京的速度,兩隊人馬是在京城外遇見的。
秦興此時出京是為了悄悄購買良駒, 他一走就是五日,今日才忙完,“主子!”
被他攔下時,裴邢才拉了一下缰繩,馬兒“哞”地叫了一聲,高高擡起了雙蹄。
裴邢這才想起珞瑜還跟在鐘璃身側,他緊繃起來的身軀,微微放松了些,剛剛一路疾馳,雖憤怒,後怕卻遠超憤怒,誠如老太太所言,她一個小姑娘,帶着孩子,若是遇到劫匪,後果不堪設想。
裴邢冷冷掃了一眼秦興,冷聲道:“珞瑜可曾傳遞過她的消息?”
秦興不敢隐瞞,連忙道:“傳遞過一次,當時鐘姑娘正要離京,屬下本想禀告給您。”
剩下的話,秦興沒說,裴邢也想起了當時的事,他因荷包怒火中燒,讓他以後都別提起鐘璃。
秦興小心瞄了瞄他的神色,才道:“鐘姑娘若真出事,珞瑜肯定會傳消息回來,如今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您尚有一堆事要處理,暫且留在京城吧,您若實在想去,待屬下尋到人,您再去也不遲,她如今未必還在港城。”
裴邢神色寡淡,不為所動,冷聲道:“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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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聽他聲音裏依然夾雜着怒火。
秦興沒讓,依然擋在他身前,他壓低聲音道:“主子若真出城去尋,對鐘姑娘來說未必是好事。”
裴邢擰了擰眉,這話自然是真的,他這些年,在朝中樹敵無數,不少人想要他的命,他每年都要遇到一兩次刺殺,因為武力高強,向來謹慎,才不曾遇險,鐘璃卻不一樣,她就算有護衛,人手也有限,若讓人知曉,他心中有她一席之地,等待她的絕對沒什麽好下場。
裴邢不由拉緊了缰繩,因為用力,骨節分明的手上青筋盡顯。陽光直直射了下來,照在了他身上,他那張本就棱角分明的臉,愈發顯得輪廓鮮明。
見他神情有所松動,秦興不由松口氣,又道:“主子再等等,起碼需要查明鐘姑娘的下落,待您尋到合理的理由,再離開不遲。”
八月份的天氣已不像之前那般悶熱,夜晚時分,海風一吹,甚至有些涼快,鐘璃趕了一天路,夜晚也沒有宿在客棧,而是尋了一個村子,花幾十個銅板,租了一個小院。
這個村莊也臨海,村民以打漁為生,在院中甚至能聞到海水潮濕的腥味。他們實際上尚未走出港城。
護衛去街上查探了一下消息,轉悠了一圈,才回來禀告鐘璃,“主子,尋咱們的人暫時被甩開了。”
鐘璃颔首,讓他退了下去,“你下去休息吧,讓旁人繼續去街上探聽消息,若發現不對,及時來禀。”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在港城再住五日,給秋月慶完生再走,誰料,護衛們卻在街上發現兩個形跡可疑的男人。
鐘璃怕鎮北侯等人會搜尋她和承兒的下落,一直讓護衛小心留意着周圍的消息,誰料,護衛在街上真碰到了尋找他們的人,而且還是兩撥人,畫像上有她和承兒的相貌。
一方是鎮北侯的人,一方則是蕭盛的人。
蕭盛原本想等擄獲安雅郡主的芳心後,再想法擄走鐘璃,誰料安雅郡主那邊屢屢受挫,鐘璃又一聲不吭跑了,他自然有些坐不住,甚至覺得鐘璃跑掉對他來說也是一樁好事,她若留在京城,他想将她擄走,多少有些難度,如今卻不同,他特意花重金,尋了一批人,在私下搜尋鐘璃和承兒的下落。
承兒那張臉實在過于精致,客棧的老板,皆認出了他,幾番周折下來,蕭盛的人也追到了港城。
鐘璃得知這個消息後,當即帶着他們離開了這個住了一個多月的院子。
承兒也聽到了有人在追查他們,小家夥看過許多游俠的故事,最初發現,自己被人追查時,還挺興奮,見姐姐面露擔憂,承兒才有些緊張。
這不,到了落腳地後,小家夥沒去休息,而是巴巴依偎到了鐘璃懷裏,仰着小臉問她,“姐姐,是壞人在追我們嗎?”
鐘璃不想讓他擔心,笑道:“不是壞人呀,是姐姐的朋友在跟姐姐玩躲貓貓的游戲,被他們尋到姐姐就輸了。”
承兒也愛玩躲貓貓,小家夥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承兒也玩!”
鐘璃眨了眨眼,“承兒想玩的話,需要給承兒上妝哦。”
一對上姐姐這張平平無奇的小臉,承兒一張小臉就蔫了下來,“可承兒不想變醜!”
“好呀,竟然嫌姐姐醜!”鐘璃說着,就撓了撓小家夥的胳肢窩,承兒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鐘璃彎了彎唇,這才道:“姐姐也不希望承兒變醜,把承兒變得更漂亮些好不好呀?”
承兒的眼睛亮了起來,“咦?”
對方有她和承兒的畫像,她已經進行了改頭換面,想擺脫對方的追蹤,需要在承兒這張小臉上下點功夫,也無需畫多久,其實只需要争取幾日時間便好。
對方是在港城跟丢的他們,發現他們在港城住了長達一個多月後,肯定會重點排查港城。
待他們逃出冀州後,後面可走水路,直抵江南。
承兒想變美,催着姐姐給他化妝,結果被鐘璃敲了一下小腦袋,“先去休息,等睡醒,姐姐再給你上妝。”
承兒嘟了嘟小嘴,白白嫩嫩的小臉也皺了起來。
鐘璃牽住了他的手,“走吧,姐姐給承兒講個睡前故事。”
承兒這才笑彎了眉眼,怕姐姐反悔,連忙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翌日依然是個晴天,海邊的天空似乎格外蔚藍,天邊的雲層像棉花一樣,又軟又白,神奇地變換着各種圖像,有的像老鷹抓人,有的像雙龍大戰,一幅幅畫面,動态十足。
承兒惦記着變美的事,一早就爬了起來。
鐘璃不僅給他畫了個美美的妝容,給小泉也畫了一個,不僅在他們眉心貼了花钿,還給他們梳了個雙髻,讓他們穿上了漂亮衣裙,兩個小男娃搖身一變成了小女娃。
夏荷最擅長化妝,鐘璃又讓夏荷給承兒潤色了一番,畫完,小家夥鼻梁更挺了,眉眼更嬌美了,小臉嫩得能捏出水來,完全就是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不得不說,這次改頭換面相當成功,小泉有些羞赧,扯着身上的小裙子,怪不好意思的,承兒則不,越看越覺得自己美美的,比姐姐都美!他可真是太喜歡啦,還忍不住牽着姐姐的手,笑道:“姐姐,承兒明天也要這麽美!”
鐘璃笑道:“好呀,不過現在已經開始玩躲貓貓了,接下來幾日承兒要自稱小娟,能記住嗎?”
承兒眼睛亮晶晶的,“這是我的女孩名嗎?”
“嗯嗯,承兒喜歡嗎?”
承兒既喜歡又不喜歡,覺得沒有小香好聽,小香可是個好詞,一想起來就香噴噴的,承兒烏溜溜的大眼掃了一圈院子裏的小花,眸色又亮幾分,“姐姐,我要叫小花!美美的!”
鐘璃有些忍俊不禁,“行,那就小花。”
她還讓護衛去街上買了幾身男裝,除了秋月扮成了老妪,秋葉和夏荷三人都換成了男裝,好在如今,天沒那麽熱了,裹上裹胸,也不再悶得喘不過氣。
夏荷有一手很厲害的化妝本領,畫完之後,三個如花似玉的少女,便成了毫不起眼的小厮和老爺。
夏草性情爽利,個頭也高,由她扮成了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鐘璃則化成了婦人模樣,小香和承兒等人成了她與夏草的孩子。
等她們上完妝時,承兒等人的眼珠子都掉了下來,鐘璃捏了捏承兒的小臉,俏皮地笑道:“要叫我娘親哦,這是你們爹爹。”
承兒眼眸亮晶晶的,眸中滿是躍躍欲試,脆生生喊了起來,“娘親,爹爹,我們出發啦!”
小香和小泉有些羞赧,也随着喊了一聲。
鐘璃對夏草她們的妝容很滿意,唯一遺憾的是,夏草她們雖扮的像男子,開口說話時,聲音卻會露餡,鐘璃幹脆讓她們在有人的地方保持沉默,需要定客棧時,就讓秋月來。
他們就這麽上了路,承兒還怪美的。
馬車晃晃悠悠走着,上午他們逐漸遠離了村莊,午時,也沒能尋到吃飯的地兒,畢竟前不着村後不着地的,一家食肆都沒有,中午他們只吃的幹糧和糕點,也沒能給承兒一個自稱小花的機會,小家夥還挺失落的,小嘴都不自覺噘了起來。
今日的天地格外開闊,天氣涼快下來後,趕路也沒那麽遭罪了,一路上看看遠處連綿起伏的高山,再瞧瞧近處茂密的叢林和路邊的野花,其實心情也怪美。
承兒很快就被樹上的小鳥吸引了目光,還學小狗,“汪汪”叫了幾聲,聽到這聲音,小鳥兒全撲騰着翅膀飛開了,路上傳來了承兒咯咯咯的笑聲。
鐘璃也忍不住彎了彎唇,心情也很好。
這一刻,她無比慶幸帶他離開了京城,如今哪怕在趕路,他臉上的笑,都比在京城多,更別提在海邊玩耍時。
鐘璃也從未覺得這般自由過,鎮北侯府規矩多,鐘璃又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女,難免挺不直腰板,活得也小心翼翼的,都說老太太疼她,卻從未有人想過,她是如何獲得她的寵愛的。
旁的少女幸福睡懶覺時,鐘璃卻早早就從被窩裏爬了起來,不論刮風下雨,她都會去老太太跟前盡孝,母親離開時,她才十三歲,卻已被迫長大。
她一直都很累,如果沒有承兒的依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現在,她卻擁有了自由。
哪怕需要化成陌生人的樣子,她也開心,這種想笑就笑,想睡覺就睡覺的日子,真的太幸福了。她不必瞧人臉色,不必再擔心說錯話,一切随心即可。
傍晚時,太陽逐漸下了山,他們又摸黑趕了一個時辰的路,總算瞧見一家客棧。
承兒原本有些昏昏欲睡,聽到客棧到了,小家夥瞬間精神了,下馬車時,他都沒再蹦下去,而是扯了扯身上的小裙子,沖姐姐伸出了小手。
鐘璃又輕聲叮囑了承兒他們一句,“要喊娘親,承兒記住你叫小花,小泉你叫小娟。”
兩個孩子點了點頭,承兒眼睛都亮了幾分。
鐘璃這才将承兒抱下馬車。小香和小泉自己跳下了馬車,一行人向客棧內走了去,鐘璃和夏荷扮做進京投親的一對夫婦,身邊則跟着幾個小厮婆子,一個個瞧着并不起眼。
一進入客棧,承兒就聳了聳小鼻子,饞得險些流口水,“娘親娘親,小花要吃烤雞!”
鐘璃敲了敲他的腦袋。
小香也是個聰明的,清楚需要給店家一些虛假消息,哄道:“妹妹乖,娘親可沒這麽多銀子買烤雞,咱們和妹妹一起吃饅頭好不好?若是銀子花光了,咱們可到不了京城。”
見三個小女娃都生得眉清目秀的,很是讨喜的模樣,店家笑道:“可以給你們便宜些。”
鐘璃笑道:“成,那就謝謝店家。”
店家主動與他們攀談了起來,“你們是要去京城?”
秋月回道:“是呀,如今日子不好過,老爺去世後,我們二爺就落魄了,打算去京城投奔我們大爺去,聽說他成了武将,肯定威風得不得了。”
幾人閑談了幾句,店家親自招呼着小二給他們上了菜,他們只喊了三道菜,等他們進去半個時辰後,護衛們才裝作另一隊人馬入住客棧。
這次給店家留下的皆是虛假消息。
鎮北侯和蕭盛的人,查了兩日,也沒能查到他們去了哪個方向,兩方人馬都篤定他們還在港城附近,挨家挨戶搜查了起來,在一個城市,尋找幾個人,談何容易,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幾日,他們依舊一無所獲。
此刻,鐘璃一行人早已遠離港城,再過兩日就能抵達山東境內,他們選的是官道,中途還爬了一座山,體會了一覽衆山小的感覺,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不算枯燥。
今日他們并未歇息,足足趕了一天路,因為護衛探查消息時,說附近百裏經常有山匪出沒。
他們一直很小心,速度都加快許多,還特意繞了道。臨近傍晚時,護衛們才松口氣,以為度過了風險。
誰料,往前走時,道路兩側卻跳出十幾個漢子,這些人臉上皆蒙着黑布,個個身着黑衣,腰間還挎着刀,其中領頭的那個漢子,獰笑道:“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錢!”
馬車內,鐘璃和秋月等人一顆心都不自覺提了起來,
鐘璃此次出行共帶了二十六個護衛,如今馬車兩側跟着六個護衛,其餘二十個皆隐匿在後方。
這幫黑衣漢子,根本沒将鐘璃身側的護衛放在眼中,徑直道:“小爺們并不想見血,識趣的就将銀錢和娘們一起留下,老子們只劫財和色,若不識趣,小爺就送你們去見閻王!”
這群人是附近山頭上的土匪,時不時下山打劫一下過路的行人,今日鐘璃他們倒黴,遇見了他們。
聽到威脅,鐘璃擰了擰眉,她挑起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對方有十六人,她自然不可能将銀子奉上,真交了,他們又哪裏能到江南。
見車上的人,不肯束手就擒,老大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冷笑道:“既然不肯聽話,就別怪小爺下狠手,兄弟們上。”
他聲音落下後,這十六個黑衣漢子就将鐘璃馬車旁的六個漢子包圍了起來,鐘璃任命的護衛首領叫李來,他抓起哨子響亮了吹了一聲。
這些黑衣人察覺到不對,趕忙動了手,打算趁援兵到來前,将其殲滅,才剛開始打鬥,這些黑衣漢子,就聽到了馬蹄聲,一擡眼,才發現後方竟是一陣塵土飛揚,不遠處竟奔來十幾、二十個持刀的護衛。
領頭人瞳孔不由一縮,原本他們在人數上處于優勢,如今一下子,卻陷入了劣勢,他快速奔向了馬車,打算擒住馬車上的人作為人質。
誰料下一刻,就聽到了破空聲,待他想要躲避時,卻已經晚了,一把利箭以勢不可擋之勢朝他襲來,他胸口直接被射穿了,他“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剩下十幾個黑衣人齊齊喊了聲,“二當家!”
又有兩人往上撲時,再次被利箭射中,剩下的十幾人見勢不對,皆心生膽怯,一時生了退卻之意,正欲轉身逃走時,卻被攔了下來,加上趕來的護衛,基本是二打一,很快就将他們制服了。
鐘璃全程捂着承兒的耳朵,打鬥結束後,才将小家夥交給秋月,自己則下了馬車,下車後,她便瞧見了地上這三個,胸口中箭,生死不知的黑衣人。
她眸中不由閃過一絲詫異,剩下那十三個漢子,皆跪了下來,其中一個膽子小的,腿有些抖,哭道:“求娘子饒我們一命,我們再也不敢了。”
土匪的話,鐘璃哪裏會信,若是沒有護衛,只怕她和秋月等人皆被擄到了山上,她冷聲道:“想讓我放過你們,也不是不可以,拿錢來,讓我看看你們的命值多少銀子。”
這十幾人,已經搶了四撥人,鐘璃是最後一撥,他們打算搶完這一撥,就收工,誰料竟是踢到了鐵板。
他們今日共搶了四千三百五十二兩,皆在二當家懷裏,最後這四千多兩,全被護衛搜刮走了,鐘璃怕他們回去報信,給他們喂了嗜睡的迷藥,沒個兩日,他們根本醒不過來,兩日後,他們早離開了冀州。
他們晚上甚至沒在客棧歇息,又趕了一日路,徹底避開土匪窩後,才休息一下,進了客棧後,鐘璃才喊道:“珞瑜。”
下一刻,黑衣少女果真出現在了跟前。
哪怕已經猜到了她還在,真正瞧見她時,鐘璃還是有些詫異,她一直以為,與裴邢結束後,他已經将人調走了,誰料,珞瑜和弓箭手竟還在。
她心中不自覺湧現出一股不安,不由抿緊了唇,“你往京城傳遞過消息嗎?”
珞瑜搖了搖頭,當初她告訴秦興,鐘姑娘要離開時,秦興只說,讓她護好她,遇到危險時,再求助,他們一直沒有遇到危險,珞瑜自然沒有傳遞消息。
聞言,鐘璃悄悄松口氣,因為體會到了自由,她根本不想回京,雖然清楚,以裴邢驕傲的性子,應該不會再來找她,鐘璃還是隐約有些不安。
她抿了抿唇,認真道:“你若不想走,可以留下,但留下的前提是不許透漏我的行蹤,你能做到嗎?若是做不到,你和那位弓箭手,現在就離開。”
珞瑜一時沒答,兩人就這麽僵持了片刻。
鐘璃道:“你們走吧,以後不必再護着我。”
她說着将劫來的那四千兩銀票掏了出來,塞到了珞瑜懷裏,察覺到她的決絕後,珞瑜有些慌,她自然不能走,除非死,她只能留下,早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她的命便因鐘璃而存在。
她單膝跪了下來,為難道:“屬下可以答應您不主動透漏您的行蹤,可若主子萬一尋問您的下落,我……”
鐘璃道:“若真到這一步,我可以給他寫信,只要你們不透露我的行蹤。”
他們兩個皆武功高強,真将他們趕走,他們說不定會偷偷隐在暗處,若非這次遇到土匪,鐘璃都不知道,他們一直跟着。
鐘璃這才不得已以退為進,真到了那一步,她自然不可能給裴邢寫信,一切不過是想穩住珞瑜罷了。
鐘璃遮住了眸中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