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黑化第五十一天

在不斷重複的聲音中,鶴知知最終選出了「好周關」這個地名。

它用侬語說起來很像「猴酒崗」,也只有這個才能解釋,為什麽谷映雨的父親在圖上要畫一面旗子。

那旗子就是過路時常看到的酒家門前插的攬客旗,或許正是因為這個誤讀,所以最終傳到谷映雨手中的畫才是那個樣子。

鶴知知立刻讓人去查好周關。

結果卻發現,這個地名早已經不存在了。

那附近的幾個村莊在八十多年前就合成了一個村子,「好周關」這個名字自然而然也就不再使用了。

再次碰壁,鶴知知做了個長長的深呼吸。

就這樣結束了嗎?

仿佛是直覺,告訴鶴知知,并沒有。

她這次不一定就錯了。

雖然并沒有多麽确切的進展,但是她找來的幾個線索中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都是很多年前的事物。

侬語,古老的地名,都是從前朝流傳而來,漸漸遺失的。

若是按照這個方向去查一查別的碎片呢?

鶴知知咬了咬牙,下定決心,拿出剩下的三張藏寶圖碎片,召了幾個博學多聞的文臣過來,一同研究,其中便有那個娃娃臉狀元郎裴緒。

幾個人的力量彙聚到一起,總是比鶴知知一個人要來得強。

鶴知知看着他們埋頭苦翻史料,退出房門,站在藏書閣的院子裏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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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想見到睢晝。

可是……現在還不能。

天色漸晚,鶴知知叫婢女去給裏面的幾個文臣傳話,讓大家都休息休息。

裴緒走出來,看見鶴知知,猶豫了一下,緩緩靠近。

「殿下。」裴緒行了一禮。

鶴知知回了一聲:「裴緒。」

裴緒輕聲道:「殿下,娘娘最近尤為忙碌,讓殿下協理監國,殿下自己也要保重身體才是。」

鶴知知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難道她疲憊得這麽明顯麽。

不行,她尋一圈,終於在山體的一側找到了松動的石堆,聽回聲,後面似乎有很大的空間。

鶴知知讓人炸開了石堆,露出裏面的真容。

果然是一個空蕩的山洞。

鶴知知率先走了進去。

山洞越走越深,空間也越來越大。

直到最深處,竟與一座宮殿也差不多了。

鶴知知想到睢晝同她形容過,他在多寶山裏挖的密室,也差不多是這種模樣。

睢晝說過,這種造密室的方式,是前朝傳下來的。

鶴知知深吸一口氣。

這「宮殿」十分龐大,有王室,有兵器庫,有監牢……

幾乎是一座簡化版的王城,甚至還有一張和宮城內一模一樣的皇座。

誰若是坐在這張皇座上,過一遍,除了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再無其他人,不怕她興風作浪。

等殿內只剩下他們二人,皇後才道:「君兒,你做事還是魯莽。這皇位哪裏是那麽好坐的,本宮死守了近二十年,也依舊頂着皇後的名頭,未能真正戴上那頂帝王的冠冕,你又憑什麽覺得,你可以名正言順?」

「不要教訓我!」雲哲君用力揮袖,獰笑道,「更何況,這也不用你擔心。前朝已有先例,先皇逝世多年,膝下無所出,皇舅即位,為何不名正言順!」

雲含珠怔然。

「原來,你醉心前朝歷史,恨不得日夜捧着典籍讀,是早就在圖謀這個。」

「只可惜。」雲含珠話鋒一轉,冷酷銳利,「先皇膝下并非無子。元柔公主,便是本宮屬意的下一任新皇。」

雲哲君冷笑數聲:「姐姐,你昏了頭了,一個女子,如何當皇帝!我知道你疼愛知知,她尚在襁褓中時,你便能為了她冒險向上天請命,不怕被驚雷劈死,可上天能庇佑你一回,絕沒有第二回。今日你若不拟旨,必然會死在我的刀下!」

說完,雲哲君揮刀指向皇後。

皇後長久地望着他,嘆息一聲。

「你怎麽會變成這樣。你是我的親弟弟,曾經為了不引我忌憚,你甚至寧願終身不婚。你也跟我一樣疼愛知知,為何偏偏要搶她的東西。」

雲哲君又是數聲冷笑,笑到最後,眼眶裏卻泛起了淚水。

「姐姐,你要是早些把皇位讓出來,就不會有今日的局面。十一年前,衆親王要迎一個宗室子上位,什麽都準備好了,卻被你強壓下來。你為何對權力死不放手?」

皇後木然地看着他,雙眼中滿是冰冷。

「我能放麽?我放手之後,我和知知難道不是死路一條。」

雲哲君乾啞苦笑,握着刀的手也在顫抖:「是,你是為了孩子,我又何嘗不是。十一年前,你派人殺了那個宗室子,才平息了一場叛亂,可是你可知道,那個孩子其實不是什麽宗室子,是我的兒子!」

雲哲君嘶吼着:「蓮兒為我生下孩子後便離世,我想照顧那孩子,但又不能違背對你立下的誓言,只能把他塞進先皇宗族家中。幾年來,只能看不能相認,甚至多說一句話也不能,可是,他無辜被卷入紛争,最後死在了你!你的手下!你這個親姑母為了權力殺了他!」

皇後冷冷看着他癫狂。

待他稍有冷靜跡象,才開口道:「我知道。」

雲哲君猛地一愣:「什麽?」

「我一開始就知道那是你的兒子。」皇後語調冰冷道,「但我還是殺了他。因為我和知知要活,雲家也要活。」

雲哲君嗬嗬倒吸氣數回,看上去好似馬上要厥過去,忽然他雙瞳怒睜,拔刀直直向皇後砍去,力道大得砍完之後刀都脫了手,铮铮跌落在地。

盛怒之下,刀法自然有失偏頗,雲含珠扭身躲開,但面前的琴桌還是被劈得四分五裂。

「啊——!」雲哲君悲憤狂吼。

「你還給我!把我兒還給我,把我兒本應坐上的皇位還給我!」雲哲君跨過破碎的琴桌,抓住雲含珠的衣領。

雲含珠渾身輕顫,面色蒼白如紙,脆弱得好似能被雲哲君徒手撕開。

「做不到。」雲含珠輕聲說,「玉玺已經讓知知帶出宮去,禁軍收到信號就不會再回宮來,會帶着知知躲得越遠越好。本宮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等本宮死後,知知就會名正言順繼位,不管她想還是不想。」

雲哲君滿臉猙獰,朝外面吼道:「去追!把元柔公主給我捉回來!」

「不要。」雲含珠輕輕搭上雲哲君的手,哀求道,「不要傷害知知。你想要權力,我可以給你。玉玺雖然不在,我卻還有鳳印,你把鳳印拿走,可以分走三分之一的天下,只要你放過知知。」

雲哲君眼中暗光閃動,喘息幾口,沉聲道:「好,你給我。」

雲含珠慢慢從他的手下移開,緩緩蹲下身,戒備地盯着他,手一點點伸向琴桌下的暗格。

暗格拉開,裏面銀光一閃而過,不似鳳印,卻似機關。

「欻!」

雲哲君忽然掏出匕首,狠狠紮進雲含珠的手背,滿臉瘋狂之色。

在那一瞬間,雲含珠忽然直起身,就着受傷的手,帶着紮進手心的鋒利刀刃,在面前的雲哲君咽喉處精準一揮。

喉管大開,血汩汩湧出。

雲哲君愕然捂着咽喉,卻根本止不住血,「咕咕哢哢」幾聲,轟然倒地。

雲含珠美麗清冷的面龐上漸上鮮血,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弟弟。

半晌後,渾身顫抖起來,拚命喘息。

一只手攬住她的肩膀,将她整個人背到背上。

雲含珠閉眼定了定神,才重新睜開道:「十七。」

鶴知知離宮前,将暗衛都留在了皇後身邊。

十七點點頭,低聲道:「娘娘抓緊,屬下帶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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