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個世界上比血族親王活得還要長的存在不多,巨龍克萊克爾斯帝就是其中一位。

他的壽命比唐隐長,財富比唐隐多,地位比唐隐高,就連名字也比唐隐拗口,唐隐嫌那麽長的名字讀起來麻煩,于是去掉頭和尾,叫他“克爾”。

與“克萊克爾斯帝”這個名字相比,“克爾”顯得普通平凡,但龍君默許了唐隐的稱呼。

克爾的脾氣很好,或者說,克爾在唐隐的面前脾氣總是很好。

唐隐成為血族的第一天,在流滿鮮血的祭壇上,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克爾,一條遮天蔽日的黑龍。

那強健有力的利爪按在一位血族骸骨上,通身的鱗片散發着幽幽的光,它盤踞在屍橫遍野的祭壇上,用修長的龍尾小心翼翼圈住唐隐,那蘊藏着可怕威壓的豎長金瞳專注凝視着他守護的寶物。

“我是誰?”新生的血族茫然道。

龍說:“你是唐隐。”

新生血族沒有任何關于之前的記憶,周圍除了這條龍以外也沒有任何活着的生物,于是他接受了唐隐這個名字,唐隐問:“你是誰?”

龍說:“克萊克爾斯帝,這是我的名。”

唐隐又問:“你和我是什麽關系?”

這一次龍沒有脫口而出,它花了一些時間似乎是在仔細斟酌他們之間的關系,天地間是寂靜的,雲朵飄過黃昏的天空,落日餘晖籠罩下的一切都顯得肅穆,龍緩緩道:“我是你爸爸。”

一條龍顯然生不出一個血族。

唐隐瞪着這條龍,龍扇了扇翅膀,漫不經心改口道:“好吧,其實我只是路過。”

它說完就飛走了,龍的速度很快,當距離拉得無限遠時,那龐大的龍軀在天空中像一只渺小的飛鳥。

這就是唐隐和克爾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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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隐一直覺得這是一條不太正經的龍,龍都是貪婪的,那天沒有人知道血族究竟發生了什麽,才會在祭壇上出現血流成河的慘狀,那條龍也許是見到血族遇到了什麽災禍,打算趁火打劫,搜刮一下血族多年的寶藏,沒想到正好撞見新一任的血族親王誕生,不想和這位親王打架,才拍拍翅膀走人。

後來他們再次相遇,是在拍賣會上,彼時的唐隐已經掌控了血族,卻發現沒有任何血族有關于他新生那一天的記憶,那一天的事情仿佛成為了一個禁忌。

唐隐想要知道真相,因此主動靠近這條巨龍。

再後來唐隐發現這條巨龍似乎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單純地路過,唐隐就放棄從這條龍身上打聽消息。

在兩個長生種漫長的生命中,他們或多或少會發生一些交集,真正讓唐隐和克爾的關系變好,是十年前唐隐無意間得知了克爾的真實身份,時空與永恒之龍。

他渴望得到克爾的鮮血,于是一轉對克爾冷淡的态度,熱烈地追求起克爾,克爾對他的态度卻始終都是捉摸不定的。

巨龍極少出門,克爾願意接受唐隐的邀約出門會展搜集藏品,巨龍生性高傲,克爾允許唐隐直接喊他克爾,巨龍貪婪吝啬,克爾舍得将心愛的藏品送給唐隐……這一件件似乎都表明克爾把唐隐當成了朋友。

但是從始至終,克爾都拒絕給唐隐龍血。

明知道唐隐最想得到的就是龍血,克爾卻堅決不給,有時候唐隐甚至懷疑克爾是不是故意釣着他,想看他饞得要死又怎麽都喝不到樣子。

想想就感覺好氣。

反正無論如何讨好也不能吸到血,再加上巨龍有很大嫌疑封印他,唐隐敷衍道:【忙,沒空。】

克爾:【忙着追尤安?】

唐隐的追星號一直在網絡上轟轟烈烈追尤安,雖然很少有人知道那個人傻錢多的號是唐隐,但這點瞞不住克爾。

克爾從不追星,對龍來說,一個明星的舞臺表演不算什麽表演,一個城市、一個國度乃至于一個種族的興盛歷程才是他們熱衷觀看的表演,克爾喜歡看文明崛起的歷程,他有時還會出手幫助一些文明,這對那些文明來說是幸運。

一旦遇上一個喜歡觀看毀滅的巨龍,那将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克爾:【你知道龍會怎樣追逐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嗎?】

克爾:【古時候的龍若是喜歡一國的公主,他們會直接将公主叼回巢穴,放在他們寶藏最中央,而不是像你這樣,把寶藏全部交出去給公主,最後錢沒了人也沒追到。】

唐隐剛想反駁克爾這種強盜行為已經過時了,然後他突然覺得這句話莫名有些熟悉。

唐隐放下光腦,擡頭看了看被他蒙住眼睛的陸爵,耀眼的金發好似會散發出淡淡光芒,比這間書房裏所有的藏書都要迷人璀璨。

唐隐想了想,輸入道:【你說得對,綁人果然很爽。】

克爾:【?】

克爾:【???】

而此刻的唐隐已經随手關掉了光腦,他拉起陸爵的手,牽着陸爵走到書桌前,讓陸爵坐下。

唐隐腳下的影子忽然從地面剝離開來,像一張剪影,而後被無形的力量拉長變窄改變形狀,化為漆黑的繩索纏繞将陸爵牢牢綁在了椅子上,影子綁得很仔細,甚至不忘固定陸爵的腳踝和椅腿。

陸爵的身材很好,寬肩窄腰大長腿,比例堪稱完美,他穿着唐隐特地為他準備的銀灰色西裝,本來應該是上流文雅的模樣,而此刻卻被漆黑的繩索牢牢綁在厚重的高椅之上,繩索緊貼布料,勾勒出結實野性的身材。

即使被這麽對待,陸爵的背依然挺得筆直,這是受過嚴格軍事化訓練後的成果。從骨子裏透出的鋒利堅毅,他的神情平靜異常,光看外表,沒人能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麽。

陸爵不清楚這位血族親王究竟想要幹什麽,但這種任人擺布的滋味并不好受,陸爵原先計劃用催眠的異能擺脫掉對方,可使用催眠這一異能必須要和對方對視,如今他被蒙住眼睛,無法激發催眠異能,想要使用別的方法脫身又勢必會兩敗俱傷,如果不是別無選擇,陸爵不想傷害這個血族。

但若是這個血族接下來的行為太過惡劣,他……

正在陸爵思考對策時,他的大腿上傳來了難以言喻的柔軟觸感。

陸爵的思維有那麽一剎那陷入了停滞。

唐隐舒舒服服坐在了陸爵的大腿上,把對方當成了人肉靠椅,溫熱的體溫,迷人的體香,更重要的是這個靠椅是陸爵!

一個椅子如果動來動去坐着的人肯定會不舒服。

當然如果他坐在椅子上動來動去,那麽就根本不需要考慮椅子舒不舒服了。

調整好了最舒服的坐姿,唐隐翻開關于龍族法術的古籍認認真真看了起來,如果能在其中找到類似于封印靈魂的法術,就能證實克爾是封印他的那個人的猜想。

龍語晦澀深奧,唐隐之前為了追克爾特地學過一些,不過要理解有些特殊單詞的含義還是需要用到詞典,這讓唐隐看的速度并不快。

他翻動着書頁,看累了就埋進陸爵的懷裏深深吸一口陸爵的香味,原本枯燥乏味的看書歷程似乎都變得生動有趣起來。

與惬意的唐隐相比,陸爵的狀态看起來有些糟糕,他的額角冒出了細汗,馥郁的香氣蒸騰着氤氲開來,那是從陸爵身上散發出的味道,唐隐不知道別人聞起來是什麽模樣,但他嗅到的陸爵是香濃的甜,像是用血澆灌的玫瑰花園。

唐隐吸了吸鼻子,他對陸爵告誡道:“不許再勾引我,我快沒心思看書了。”

陸爵的額角暴出一根青筋。

唐隐發現他就喜歡看陸爵生氣又暫時打不過他的樣子,他快樂地将頭靠在陸爵的肩上,也許是在那段被封印的日子裏,他一直困在冰冷黑暗之中,沒有任何依靠,沒有任何支點,像置身不斷墜落的無底深淵,因此解封後他開始格外貪戀鮮活的溫度。

他喜歡陸爵溫熱的體溫,喜歡陸爵身上散發出的鮮活氣息,喜歡和陸爵肌膚相觸的感覺,也許是因為這樣才能抵禦那漫長封印帶給他的寒冷和寂寥。

他承認這一刻的自己有些軟弱,但幸好無人看到這一幕,即使是陸爵也被他遮住了眼睛。

唐隐垂眸繼續看起手上這本龍語書,很快他對一個小型法術起了興趣,這個龍族法術和封印無關,和如何抵禦催眠術有關。

只要按照書上的說法制作出這個魔法物品,就能抵禦催眠了。

不錯,今天看書也不算毫無收獲。

唐隐的心情暫時不錯,他放下書,摸了摸陸爵金色的頭發,血族讨厭日光,但唐隐卻不讨厭這耀眼的金色,甚至還有些喜歡這麽明亮的顏色,他對陸爵道:“我喜歡聽話的孩子,你想要什麽獎勵?”

陸爵沒有說想要自由這類不切實際的要求,他沉默了一會兒,低沉道:“我想要用餐。”

想要用餐,是想根據這個血族分配給他的食物來試探對方對他的态度,是營養液、簡單的人類食物還是其他。

以及,陸爵确實餓了。

當陸爵說出這個要求後,他聽到懷裏的血族傳來的輕笑聲,視覺被剝奪,其他感官便越發靈敏,那柔順的黑發如翎羽般劃過他的脖頸,帶來絲絲縷縷的癢意,“放心,會喂飽你的。”

比殺戮還要強烈的刺激襲遍身心,陸爵渾身緊繃,恨不得罵人。

該死。

作者有話要說:

克萊克爾斯帝這個名字雖然裝逼但太長,可惡,每次打出來都擔心大家覺得我在水字數,這樣好了,默認唐隐的視角他就叫克爾,比較省字數

克爾:痛失克萊斯帝

克萊斯帝:大家好我叫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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