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這個角度看陸爵很是好看,金色的睫羽在眼下暈開雲翳似的陰影,雪白的狐尾在身後蠢蠢欲動,尾巴剪影投在牆壁上,像洶湧的海浪,野蠻生長的藤蔓,未擦幹淨的水珠挂在陸爵的下颌線上,又滴落在唐隐身上。
近在咫尺的傷口散發出濃郁的血香,唐隐享受地深吸了一口氣,他挑眉問道:“你要臍橙?”
當唐隐說出這句話時,不斷搖曳的狐尾停滞了片刻,陸爵突然發現他和唐隐在這件事的定位中是一樣的。
挑明肯定不行,估計會下一秒就被高傲的親王大人踹下床。
陸爵的兩根尾巴捆綁住唐隐腳踝的同時,一根尾巴嬌嬌弱弱地蹭了蹭唐隐的臉頰,充滿了讨好安撫的意味。
唐隐笑了一下,這個笑因唇角殘留的鮮血妖冶恣意。
九尾的力量雖大,可還未覺醒全部異能的陸爵暫時無法壓制住血族親王,唐隐踩在了一根蠢蠢欲動想要撫摸他足背的狐尾上,他沒有收斂力道,狐尾疼得尾巴尖都蜷縮起來。
唐隐的指尖緩緩摸上另外一根靠近他的狐尾,這一次他沒有無情地碾壓,他盯着陸爵,而後輕輕向尾巴尖吹了一口氣。
尾巴雖然沒有敏感到連心的程度,但也不是毫無感覺。
陸爵的呼吸都急促了剎那,那條尾巴遵循他內心最真實的欲望飛快地啾了一下唐隐。
唐隐揉了揉尾巴尖,感覺手感不錯,又多碰了幾下,他看向陸爵:“我不喜歡這個姿勢,你自己趴好。”
陸爵一動不動。
唐隐:“?”
陸爵的一根尾巴試圖繼續完成膽大包天的動作,沿着唐隐的衣袍一路向下滑,而他本人則是蹙着眉頭,像是在思考什麽人生大事,仿佛尾巴的所作所為和本人無關。
唐隐:“???”
唐隐一腳踹開了陸爵,“不趴就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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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都是唐隐居于上位者、支配者、主導者的地位,他不想在情事上居于人下,這關乎到血族親王的顏面問題。
九條尾巴包裹住陸爵,一條充滿安慰意味地摸着陸爵的頭,一條鼓勵地拍打着陸爵的肩膀它們各司其職,忙得不亦樂乎,而陸爵低垂着眼眸,看起來有些落寞。
唐隐看着都要氣笑了,他才應該是那個應該落寞的人,好不容易以為自己能吃上大餐,結果居然是白歡喜一場,“如果你那條尾巴再敢碰不該碰的地方,我就把它的毛全部揪掉。”
正在拍拍陸爵後背的某條尾巴一僵,小心翼翼把自己藏在了其他的棉花糖裏。
唐隐看着這群手感很不錯的棉花糖,想起了那個給他推銷坐墊的狐族長老,他從陸爵那裏搶走了六條尾巴,一把抱在懷裏,而後從中揪出了某條尾巴。
雖然這條尾巴看起來和另外的尾巴沒什麽不同,但從它熟能生巧往唐隐領口鑽的勁,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尾巴,唐隐掏出蓋着印章,在尾巴尖上蓋了個玫瑰印。
血契讓他與陸爵之間的聯系愈發緊密,在蓋章的過程中,這條尾巴在唐隐掌心因為疼痛瑟瑟發抖,唐隐擡頭看着陸爵,卻發現陸爵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
他的半張面容都隐在黑暗中,神情氣質與前世唐隐記憶中的陸爵十分接近了。
說實話,在今天之前,唐隐從來沒想過陸爵會主動要和他嘗試這類事情,雖然也沒嘗試成功,但好歹是有了這個念頭。
是陸爵被九尾這個新能力影響昏了頭嗎?
他記得在陸爵說完那句充滿暗示的話後,懊惱地皺起了眉,如果陸爵真的想和他做這種事情,前世早就該答應他的要求了,而不是永遠對他冷着一張臉。
只不過唐隐是真的沒想到,看起來這麽禁欲高冷的陸爵會覺醒出九尾這種異能。
“大人接下來準備去什麽地方?”陸爵輕聲問道。
“精靈族吧。”唐隐将臉埋進陸爵的尾巴裏,悶悶道:“但我是真的不太想去。”
“那我們就不去了。”陸爵蓬松的大尾巴輕輕拂過唐隐的頭。
“不行啊,我不去你怎麽能變強呢?”唐隐想到一個詞叫“為母則剛”,不對,叫“民以食為天”,也不太對,可惡,總之他去精靈族是很有必要的。
這段時間唐隐一直帶着陸爵進出各族禁地,陸爵的實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但同時他心中的困惑也越來越多。
為什麽唐隐知道他異能的觸發方法?為什麽唐隐願意為了他大費周章?
“那大人為什麽不想去精靈族?”陸爵最終還是沒問出他心中真正的困惑。
唐隐聞言深深嘆了口氣,憂愁道:“因為我和精靈王的關系有些尴尬,我不清楚他會不會讓我帶你去禁地。”
陸爵:“你和他有仇?”
唐隐:“也不是。”
唐隐:“只不過是他向我求婚的時候,我跑路了。”
陸爵:“”
唐隐憂心忡忡地打開光腦,從一堆聯系人裏翻出了精靈王的通訊,看到了精靈王給他發的最新一條是:
【精靈之森的月亮花開了,很美(圖片.jpg)】
他打開光腦看消息沒有避着陸爵,所以陸爵一眼就看到了一片玫瑰花海。
這玫瑰花海裏的玫瑰和他、尤安、哈斯科手裏的玫瑰簡直就像是一個品種的,或者說,這就是同一個品種的!
陸爵停頓了幾秒才道:“你送給我的玫瑰,你還送給了他?”
唐隐:“?”
唐隐:“你瞎猜什麽呢?這片玫瑰是我和他一起種下的。”
陸爵:“”
謝謝,心更梗了。
唐隐想了想,對很久沒有聯系過的精靈王發消息道:【哇,你把花照顧得真好】
不錯,是一條看起來價值一毛錢的彩虹屁了。
他要先試探一下精靈王的态度!
伊希利亞跪在精靈母樹前,他穿着色澤淡雅的長袍,頭上戴着一頂由金銀樹葉和滿天星編織而成的花環,出塵絕俗的臉上透出幾分哀愁,那墨綠色眼眸虔誠地望着精靈母樹,他輕聲訴說道:“母神大人,我依然無法忘記他。”
在過往的無數個日夜,伊希利亞都會在精靈母樹面前傾訴他內心的情愫。
他曾經有一捧珍藏的月光玫瑰種子,月光玫瑰在精靈族的花語是真愛之花,據說這種傳說中的種子只有遇到這世間最真摯的情感時才會生長。
他最開始想要培育月光玫瑰,并不是為了尋找真愛,他只是想親眼見證這美麗的花兒的盛開。
他嘗試了很多種方法,卻都一一失敗了,在他也心灰意冷想要放棄時,那個人出現了。
對方為了完成他想要看到花開的夢想,一直無怨無悔地陪着他。
後來當那個人認為月光玫瑰的種子需要生命之源才能複蘇時,竟然毫不猶豫地從自己的心尖上取血。
本該是那樣痛苦的事情,可那個血族連眼睛都未曾眨過一下。
伊希利亞被這種純粹的情感深深地震撼了,在月光玫瑰終于綻放的時候,他看着那雙剔透的紅眸,才發現這個血族不知從何時起就在他的心上埋下了一顆種子,以情為養料,以愛做澆灌,當他發現這一切時,那顆種子早已長成了參天大樹,根深蒂固,密不透風。
當對方轉身離去時,他想要拔除掉這顆樹,不僅僅是傷筋動骨,更是剜心般的疼。
正當伊希利亞準備第一千零一次訴說這段故事時,一片枯黃的落葉從精靈母樹上飄落而下,伊希利亞茫然地擡起頭,看到了第二片、第三片接連不斷的落葉像黃色的蝴蝶飛舞着落下。
原本還在傷春悲秋的伊希利亞震驚地瞪大雙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與普通的樹木不同,精靈母樹是接近神靈一般的存在,純血精靈像果子一樣從精靈母樹的枝頭誕生,精靈母樹在正常情況下不會出現落葉這種現象。
當出現大面積毫無征兆的落葉時,只能說明一件事——
母樹出事了!
伊希利亞驟然站起身,他将手掌覆蓋在樹幹上,淡綠色的光暈從他的掌心散發,他緊閉雙眸去感知母樹的狀況,每任的精靈王并不是精靈族中最強的,而是和精靈母樹的聯系最深的那一位。
伊希利亞在精靈母樹的體內看到了濃郁的黑色能量,這些力量陌生又強大,肆意霸占了精靈母樹的養分,像個嚣張跋扈的強盜大搖大擺在主人家吃吃喝喝。
正是缺少了能量供應,精靈母樹才會瘋狂掉葉子。
伊希利亞試圖靠近那股未知的力量,然而還未等他接近,猶如深淵般的黑暗能量中裂開了一道縫隙,像是冥冥之中有人睜開了眼睛進行窺探。
伊希利亞噴出一口鮮血,他顫抖着收回手,強行切斷了和母樹的聯系。
唐隐等了很久,才等到了精靈王的回複:【唐,我聽說你和克萊克爾斯帝閣下是好友,你能幫我聯系上克萊克爾斯帝閣下嗎?】
唐隐:【發生了什麽?】
精靈王:【母樹出了意外,我族沒有應對的方法,克萊克爾斯帝閣下見多識廣,或許他能想出解決的方法。】
唐隐:【好。】
在前世唐隐并沒有聽到過精靈母樹出事的消息,精靈族的禁地就是精靈母樹所處的位置,究竟發生了什麽?
唐隐找出克爾的通訊,他沒有發消息,因為怕這條龍沒有聽到消息提示音,唐隐直接打了通話,過了一會兒,通話接通了,唐隐飛快道:“克爾,我有事找你!”
光腦那一頭很安靜,有些空曠的回應,巨龍似乎坐在自己的洞穴裏,他說:“我也有事要找你,很重要的事情——”
“陸爵現在在你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