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淩亂的灰色卷發下是缱绻又憂郁的紅眸,讓人想要為他分憂解難,他在說“你可以賜予我一個吻嗎”時的語氣坦蕩大方,像孩童在索取糖果,偏偏他又是一副紳士的作态,口吻和外表形成了極大的反差,對各個年齡段都有極強的收割能力。

直播攝像機給了這位男人一個特寫,彈幕開始集體沸騰:

【卧槽卧槽卧槽,剛剛為什麽一直沒有發現這個帥哥!】

【這個帥哥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明明這麽好看,可站在旁邊不說話的時候就像個透明人!】

【答應他答應他!好帥好帥,哪個人類居然甩了這麽好看的帥哥!和他談戀愛要是吵架了我自己扇自己好嗎!】

唐隐望着這位灰發紳士,還未來得及回應,金色的時空之力忽然在他身邊閃現,星光閃耀,一個人形輪廓在虛空中緩緩浮現,星星點點的微光散去,露出了戴着兜帽的克爾。

克爾就像老父親看到了社會人要占自己孩子的便宜,他走到這兩人中央,風度翩翩地伸手摘下了兜帽,極具古典韻味的長相讓人分不清他的具體年齡,金色的眼瞳深得無底可測,透出某種無機質的冰冷,眼尾和上半張臉密布着漆黑鱗片,讓他教授學者般的氣質又多了一絲說不清的危險感。

他冷冰冰道:“閣下莫名面熟,不知姓甚名誰?”

【艹,兜帽殺,我喜歡這款的】

【這位是龍族吧,看鱗片還是求偶期的龍族】

【他的鱗片好漂亮啊!有誰認識這位龍先生嗎?!】

【冷知識,巨龍在求偶期時哪怕變成人形臉上也會出現鱗片,在這個時期他們喜歡用兜帽、面具等東西遮掩臉上的鱗片,不願讓陌生人看到,但在心愛的人面前,他們會大大方方顯露出來,展示自己健康漂亮有光澤的鱗片,這是一種下意識的本能,就像犬族獸人開心時會忍不住搖尾巴一樣哦~】

灰發紳士眯起眼笑道:“很多人都說過我面善,我叫伊斯,您和您身後的先生是伴侶關系嗎?”

克爾否認:“不。”

“哦?那是親人關系嗎?”伊斯繼續問。

克爾皺眉:“我是他的朋友,我不想有圖謀不軌的人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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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恍然大悟,認真道:“那您一定要幫他攔截巨龍,尤其是被求偶期的巨龍,因為他們的嫉妒心和占有欲無處安放,甚至會出于私欲摧毀他的生活。”

伊斯飛快地眨了一下左眼,對唐隐笑道:“不管一頭龍對您表現得有多可靠,我都不建議您親吻一頭惡龍,畢竟他的內心只想将您吃幹抹淨。”

克爾的眉頭深深皺起。

兩人還想再說什麽,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張開黑翼的赫斯提公爵趕到了現場,他看到唐隐就深情喚道:“大~!人~!”

詩朗誦般的語氣帶上了一絲哽咽,畢竟從唐隐從赫斯提那裏要了份不可描述的資料後就失聯了,赫斯提寝食難安,越想越難受,拼命想要聯系上唐隐,這次來到尤安的演唱會也純粹是為了找唐隐。

“大人我終于再次見到您了大人!您的美貌像夜晚的皓月,一旦和您踏上了相同的土地,我就能根據光輝的指引追尋您的腳步!”

唐隐唇角微微抽搐,有一種要在全世界丢臉的不詳預感。

只見赫斯提繞開了克爾和伊斯,半跪在唐隐面前,柔情似水道:“您就是愛與美之神地化身,得到您的親吻就能得到整個世界的愛,但我不敢奢求這麽多,我只求親吻您的腳尖,哦不,親吻您的鞋底我就能心滿意足了。”

如果要用魚來類比,赫斯提就是這群魚中的鲶魚,讓原本平靜的水面一下子內卷了起來。

克爾:“?”好怪,再看一眼。

【這也太舔了!怎會如此卑微!】

【不過他說得确實有道理,得到大美人的親親太占便宜了,也不用親鞋底這麽卑微,親親大美人的指尖就行了,最好把蒼白的指尖親成淡粉色】

【我就不一樣了,我連鞋底都不配親!美人踩我!】

【???前面是不是混進了什麽變态?】

唐隐不忍直視:“滾。”

如果現在是在古堡,他早就讓管家把赫斯提拖出去了。

“是我唐突了。”赫斯提甩去眼角沾上的晶瑩水花,“但在滾之前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做。”

說着他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了一整套桌椅、地毯和茶具,飛速布置好後,腆着臉道:“大人請坐。”

唐隐揉了揉太陽穴,尤安的歌聲還在繼續,但他已經無心聽歌,特別是當他看到不遠處有一只大貓叼着虎毛氈,踩着音樂的節拍沖他的方向奔來,就像一只叼着逗貓棒的小貓咪希望主人能多看他一眼。

唐隐沒想到在這裏還能見到哈斯科,哈斯科将虎毛氈放在唐隐的手中,在唐隐出口發刀之前首先聲明道:“我就是想來和你合個影,我們都認識這麽久了還沒有合影留念過。”順便咬死旁邊要對唐隐圖謀不軌的所有人。

說着哈斯科将兩只前爪放在唐隐的腳邊,撅起虎臀揚起虎尾,露出英俊又深沉的表情,對不斷拍攝的攝影機道:“照吧。”

唐隐:“?”

赫斯提忽然想到自己也沒有和唐隐合影過,他冷笑了一下,靠在唐隐的椅背上,擺出了一個帥氣的pose,單手拍了拍胸膛,而後直指鏡頭冷酷道:“我也要和大人同框。”

唐隐:“??”

【可惡,更卷了!】

【這位舔貓好像是我們族的王(陷入沉思.jpg)】

【旁邊那個舔狗血族好像是我們族的公爵(陷入沉思.jpg)】

唐隐一把從椅子上站起來,決定遠離這群打擾他聽歌的憨批,這一刻遠處有藤蔓編織而成的階梯延伸到了他的腳下,陸爵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他在自己的唇上抹了血,那點血珠比任何的話語和花招都要奪人眼球。

唐隐果然目不轉睛盯着那點血珠。

人魚的歌都是沒有歌詞的,古堡上的尤安還在深情吟唱,他唱到了高潮處,歌聲高亢激越,激蕩着一股無拘無束無盡升騰的愛的力量,像是有雲彩托舉着一切充滿愛的人,将相愛者托上永恒的愛之國度。

唐隐伸出手,指尖放在了陸爵的胸膛,他是一個無愛者,他不想通往愛之國度,他同樣不喜歡将自己的進食過程暴露在億萬人的注視下。

蒼白的手掌微微用力,他将陸爵從藤蔓架成的橋梁上推倒而下,陸爵毫不反抗,任由唐隐将他推進橋下的海水中,因為他看到那位高高在上的血族也随之縱身跳下。

黑發在水中披拂開來,唐隐像具精美的人偶輕飄飄跌了下去,那在水中沉浮的黑發宛如濃密的海藻,血眸像是漾開的血,蒼白的膚色在水光照耀下像皎白生暈的珍珠。

他們不停下墜,墜入深海,墜入無盡的深淵。

海底難辨晝夜,叢叢珊瑚如晚霞般絢麗,歌頌愛情的天籁之音在海域回響,僞裝成魚群的攝像機追随着唐隐,然而唐隐卻用蔓延開來的影之力遮住了窺探。

在被灰蒙蒙影之力包裹的私人空間中,唐隐垂下眸,捧起陸爵臉龐的雙手剔透雪白,他在陸爵怔愣的目光中,他親了親陸爵的唇,雖然唇上那點血珠已經被海水沖刷幹淨,但伊斯不是說,被鏡頭長長久久凝視的人的親吻,是愛神之吻嗎?

他沒有愛。

希望陸爵能被愛神保佑,換個能回應情感的人去愛。

獠牙刺破陸爵的脖頸,唐隐飲起了源源不斷的溫熱鮮血,有血珠溢出,将唐隐的睫尖染上一抹薄紅。

除了陸爵,沒有人能夠看到這一刻的唐隐有多麽美麗,宛如只存在于夢幻中的泡影,沒有生靈能抵抗這樣的誘惑,哪怕是神靈。

……

海水之上,衆人望着消失在海中的那兩道身影,大部分人都沒有留意到伊斯的血眸收縮成一條直線,煙灰色的頭發淩亂的散着,他的手中不知從何時握着一根煙杆,像是在平定着某種情緒輕輕吐了個煙圈,眼睛透過那個煙霧,死死盯着海面。

雖然在這種情況下吞雲吐霧,但所有人都好像自動無視了伊斯,哪怕是拍攝器也不例外。

——“你為什麽要毀了荼安?”

——“陛下,你憎惡的眼神如此美麗,所以請繼續這樣看着我吧,專注地憎惡我,只憎惡我一個人。”

為什麽要看向別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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