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兩個人一同走進夏楊的家。

聽說他們同時抵達,夏楊的臉上閃過一絲停滞,他沒忘記自己昨晚拒絕了伊裏亞斯的邀請,卻陪伶鼬打了一晚上的游戲。

也不知道伊裏亞斯會不會因此心生不滿。

“少爺。”查德提醒他,客人們已經在樓下等待了。

少爺白天在練習體術,說是為了強身健體,現在剛洗完澡,渾身還帶着水氣。

在換正裝還是直接下去打招呼之間猶豫了片刻,夏楊選擇先下去打個招呼。

伊裏亞斯和紫羅蘭聽見動靜,不約而同地看向夏楊出現的方向,只見對方還頂着一頭微濕的黑發,皮膚白皙,眼尾微紅,就像剛從浴缸裏出來。

“亞斯,小鼬,下午好。”夏楊說:“沒想到你們兩個一起到了。”

“下午好。”伊裏亞斯朝他颔首:“夏……”頓了頓,他喊出的是大家熟知的名字:“夏雅。”

小熊貓說過,夏楊是他們之間的秘密,有外人在這裏,那就讓秘密繼續成為秘密。

又聽到比自己年紀小的少爺喊自己小鼬,紫羅蘭也懶得再去糾正,他勾起嘴角笑着說:“下午好啊,少爺。”

夏楊:“你們都互相認識,我就不做介紹了。”他看着伶鼬手中的小籠子,一臉驚喜:“是小狗嗎?”

見夏楊好像很喜歡的樣子,紫羅蘭松了口氣:“是的。”他連忙把禮物送過去:“他性情很溫順,你現在就可以摸摸它。”

“這麽小的狗,性情不溫順也傷不了人的。”夏楊很有經驗,伸手摸了一下小狗,他對伶鼬說:“謝謝你,我很喜歡它,回頭把資料給我,我錄入一下。”

“好。”紫羅蘭點點頭,瞄了一眼在旁邊等待的伊裏亞斯,只見對方臉上毫無不耐煩,并沒有因為被晾着而心生不滿。

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人敢這樣對待伊裏亞斯,紫羅蘭不由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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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很識趣,喝了一口管家送上的咖啡就說:“我還有事情要去辦。”

夏楊插嘴問:“是兼職嗎?”

“啊,不是。”紫羅蘭尴尬地笑,偷偷睨了一眼伊裏亞斯:“我最近缺勤太多,要去補學分。”

當着抓缺勤的那位說出來,真是要命,特別是對方的目光淡淡掃過來,令人感覺喉嚨都被扼住了。

伊裏亞斯淡淡說:“周一統計,你确實該抓緊時間。”

周一不就是明天嗎?

夏楊聞言也不耽擱他了,趕緊送他出去:“快去吧快去吧,學業的事比較重要,至于兼職你可以先放一放,等你有空了再找我。”

紫羅蘭的眼睛撐了撐,變得越發大,随後又愉快地眯起:“哦。”

少爺的意思,就是以後還要繼續找他玩游戲是嗎?

那他很歡迎。

不過現在真的不是當真伊裏亞斯的面說太多的時候,紫羅蘭将目光掠過少爺白皙的臉龐,幹脆利落地說:“再見。”

“好的,打擂臺請小心。”夏楊想起這個,随口叮囑了一聲。

卻不知道,從來沒有得到過‘叮囑’的對方,聽到他的關心會有什麽感想。

目送對方離去,夏楊轉身進門。

伊裏亞斯安靜地坐在長桌邊喝咖啡,查德在和他說着一些少爺的起居。

呃……

查德為什麽要和伊裏亞斯說這些?

不過夏楊也沒有阻止,他并不介意伊裏亞斯知道他每天在幹什麽,以及接下來幾天要幹什麽。

“查德,麻煩你去安頓一下這只小狗。”夏楊将籠子給了查德:“記得要隔離觀察,不要讓他和其他的毛茸茸接觸。”

“好的,少爺。”查德接過籠子,微笑着退下了。

把空間留給兩位少爺。

夏楊對伊裏亞斯笑着說:“我不知道你來得這麽早,走吧,我們到樓上換衣服。”

他不好意思把伊裏亞斯晾在這裏,所以想來想去還是一起到卧室裏去。

在夏楊的觀念裏這很正常,沒有什麽好扭捏的。

讀書時代的更衣室,大家都赤條條,沒理由換了個世界,一個大男人就變得扭捏保守起來。

被小熊貓邀請上樓,伊裏亞斯有點驚訝,但他似乎沒有拒絕的道理,誰會拒絕自己喜歡的人對自己示好。

“是我魯莽了,我應該通知你。”伊裏亞斯起身跟上去:“和你的客人撞見,幸好是認識的。”

如果是陌生人,的确有點尴尬。

夏楊等對方和自己并肩同行,搖搖頭說:“你不介意就行,他只是來給我送禮物,昨晚的直播很成功……”

說到這個,夏楊嚴肅地告誡伊裏亞斯:“下次不許再搗亂,那不是我的直播間,你們這樣會讓直播間的主人很尴尬。”

“知道了。”伊裏亞斯垂眸,狀似忏悔。

昨晚的确有點胡鬧,算是……他人生中為數不多做得欠妥的事情?

雖然被說了,卻并不後悔其實。

“所以說哪個id是你?”夏楊訓過人之後,開始好奇,這些id都起得太不要臉了,只有一個是正常的,這個正常的id會是雪狼的嗎?

伊裏亞斯:“……”

這有點難以啓齒。

夏楊真的想親口聽他說出來嗎?

“全數字那個是你?”夏楊排除了一下,總覺得其他兩個的畫風不符合伊裏亞斯的個性。

被戳穿了,伊裏亞斯點點頭,接着認真觀察夏楊的反應。

只見夏楊一副‘你還算有救’的樣子,似乎很滿意自己猜對了。

他很滿意,伊裏亞斯也很滿意。

但伊裏亞斯馬上又想到,夏楊他理解這串數字的含義嗎?

伊裏亞斯:“你是怎麽理解的?”

夏楊:“很高冷?很符合你的個性。”

伊裏亞斯詫異,原來自己在夏楊心目中的印象是高冷?

他哪裏高冷?

直球都打到臉上了好嗎?

當然,伊裏亞斯也沒有不滿夏楊的反應,至少他現在已經登堂入室。

樓上是主人的私人領域,比較私密,主人不會随便帶別人上樓。

還好,主要是夏楊的領地意識不強,他沒有圈地盤的習慣。

他帶伊裏亞斯進入的是次卧室,上次和銀狐分房間,他的東西都搬到了這間卧室連着的衣帽間裏。

後來就沒有再搬回去,依舊把這個次卧當衣帽間用。

伊裏亞斯坐在沙發上,看出這是個次卧,想到主卧室肯定是銀狐先生占了。

“貿然來訪,我需要去拜訪一下以撒先生嗎?”伊裏亞斯問。

這事還得尊重夏楊的意見。

夏楊:“不用,先生他昨天體檢完,心情不太妙,這兩天估計都不想見人。”

聽說他晚上又要出去,銀狐連着瞪了他好幾眼,渾身都是委屈;可夏楊也委屈了,他周一至周五都安排得滿滿的,唯有周末兩天放個假,和朋友出去吃個飯還好吧?

“你今天穿得好正式。”夏楊的目光落在伊裏亞斯身上,之前他只知道伊裏亞斯穿軍校服好看,沒想到對方穿正裝也這麽适合。

身材比例太優秀了,不穿正裝簡直浪費了對方這副好身材。

“畢竟是第一次邀請你吃晚餐。”伊裏亞斯覺得這是應該的,在他們的觀念裏,晚餐是非常私人的活動,情分到了一定的地步,才會接受對方的邀約。

他重視夏楊,自然不會随便赴約。

“那我也要向你看齊。”夏楊說着,正想問你有沒有戴那個羞恥的襯衫夾,目光已經先一步掃過對方的大腿。

由于伊裏亞斯的坐姿,深色長褲在對方腿上繃緊,只見修長的大腿中上部,隐約現出一圈輪廓。

唔,他戴了。

是這樣的,夏楊平生不怎麽穿正裝,唯一的幾次都給他留下了尴尬的回憶。

要不,說服亞斯換身衣服?

可是對方穿得這麽好看,他一點也不忍心讓對方重新換過。

被人用這種目光打量,伊裏亞斯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到了,況且他一點都不遲鈍。

他順着夏楊的視線将目光落在自己腿上,沒看出什麽問題,于是擡眼疑問:“嗯?”

“沒什麽,我在想我要穿什麽。”夏楊淡定地走進衣帽間。

他挑了一套顏色稍淺的正裝,還是在雙腿上綁上了羞恥的皮質襯衫夾,将襯衫的衣擺仔細夾住,以免他們跑出來。

領帶太成熟,夏楊選來選去還是沒有要,他覺得這樣就很正式了,伊裏亞斯應該不會怪他。

夏楊從衣帽間走出來,俊雅修長,非常得體,但眉目間又有幾分掩飾不住的不羁,告訴大家他不是那種乖乖牌。

伊裏亞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早已經不着痕跡地打量了好幾圈,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最後掠過眉眼唇,停留在散開的領口上:“你不喜歡領帶?”

“對,有束縛感。”夏楊的心虛一閃而逝,果然自己骨子裏就不是個守規矩的人,還是當個普通老百姓舒服,他走到伊裏亞斯面前,伸手去解對方的領帶:“要不你也拆了,大周末的帶什麽領帶?我們又不是去參加國宴。”

別人的手襲向自己喉間,伊裏亞斯反射性地将之握住,立刻将那只手禁锢在掌中。

他和夏楊具是一愣,怎麽就握了個正着?

可是掌心那股充盈的感覺,太令人愉悅,伊裏亞斯并沒有立刻放開,反而還用拇指摩挲了幾下。

這是他第一次握夏楊的手。

卡頓了一秒鐘,夏楊揮開伊裏亞斯的手,繼續淡定地拆對方的領帶,期間指關節不小心碰到對方的喉結。

“抱歉亞斯。”他歉意地擡眸。

“沒關系。”伊裏亞斯怔怔看着他,繼而觸電般垂下眼眸,平複自己的呼吸。

為了讓夏楊的手不累,他體貼地矮下幾分,惹得夏楊笑罵:“你是在向我顯擺你高嗎?”

伊裏亞斯笑:“怎麽會?”

就算不打領帶,這位風紀部長也習慣了衣冠整齊,把扣子扣到了最後一顆。

到了對方定好的餐廳,夏楊就知道為什麽要穿得這麽整齊,因為場所就是這樣,大家都穿得很整齊。

第一次約會的地點選在這裏,很符合伊裏亞斯的個性。

這裏出入都是名流,保密性非常好,記者肯定進不來。

果然,直到他們吃完飯,也沒有新聞報道他們約會。

哪怕工作人員很那些客人應該認出了他們,卻沒有窺探,也沒有對他們投來太多關注的目光。

只有換場地的時候,被幾名年輕人追着圍觀了一下。

還好他和伊裏亞斯都戴着口罩,應該沒有被确認到身份。

“抱歉。”進入電梯之後,伊裏亞斯收回攬在夏楊肩膀上的手臂:“大半夜拖着你來鬧市區,不過這家店的調酒很不錯,值得一試。”

“沒關系。”夏楊看看自己,又看看伊裏亞斯:“只是我們穿成這樣去喝酒,一定會收聯系方式收到手軟。”

此話引起伊裏亞斯的側目:“你一般都會收?”

夏楊眨眨眼,想說怎麽可能?

我不是那種人……然而話到嘴邊,卻想起在動物咖那一次,被可愛的伶鼬搭讪,他還真收了。

“你想多了,根本就沒有人搭讪我。”畢竟他很少出門,一般人也很難近他的身。

伊裏亞斯明白,低聲說:“放心吧,今晚有我在,也不會讓別人搭讪你。”

“好的,那就拜托你了。”夏楊理解為,伊裏亞斯會負責保護自己的安全,不會讓陌生人靠近自己。

只要他們不去公共大廳,确實也不會有陌生人能夠靠近。

單純享受氣氛,以及喝杯酒罷了。

經常來這裏消費的公子哥,聽說那一間視野最好,配置最頂級的房間被訂了,不無詫異。

倒是有興趣認識認識。

可經理說:“你們別去打擾,這個罪我可擔不起。”

萬一這幾位公子哥被打出來,他很難做人啊。

這麽嚣張?

所以裏頭到底是誰?

只能說伊裏亞斯的保密工作做的還行,這個注定會成為一個謎。

“亞斯,光喝酒沒有什麽樂趣,我們來賭吧。”夏楊搓了搓手,最近他在學國際象棋,自以為學得不錯:“讓人拿棋盤來。”

聽說兩位少爺要玩國際象棋,經理呆滞,趕緊親自送一副進來。

伊裏亞斯也呆滞,容他确認一下:“你要跟我賭棋?”

“嗯,你讓三……五……”夏楊有點糾結,會不會太過分?

“好,讓五。”伊裏亞斯大方地說。

夏楊很快就知道伊裏亞斯為什麽這麽大方,別說五了,對方讓他十他都贏不了。

“願賭服輸。”

又一杯顏色鮮豔的酒水,被夏楊端到唇邊,他倒是很潇灑,仰頭就灌下半杯。

喝過酒的人都知道,酒是越喝越順喉。

喝到後面跟白開水沒什麽差別。

“不必這麽較真。”伊裏亞斯無奈,及時用巧勁接過夏楊手中的半杯酒,自己喝了:“我代勞。”

不是吧,輸了酒還能代勞?

伊裏亞斯的性格是不是太好了?

夏楊感覺對方很縱容自己,他微醺地靠在皮椅上,雙頰有些泛紅地看着對方。

“哦,是我不好,我一直輸,害你想喝酒都喝不了?”夏楊滿眼歉意。

伊裏亞斯心想:才不是這樣。

“你有點喝醉了,我送你回家。”伊裏亞斯今晚過得很開心,誠然時間還早,他本可以和夏楊再多待一會。

“這麽早就回去嗎?好吧。”看到眼前寬厚的背部,夏楊乖順地爬上去,兩條手臂環住對方的脖子。

過了片刻,他稍微有一點點遲鈍的腦子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麽要上伊裏亞斯的背!

他沒有醉,只是半醉。

完全可以自己走路。

進電梯直接抵達停車場。

這次沒有再遇見任何人,伊裏亞斯很快就把夏楊送回家。

查德早已在家等候多時,發現少爺疑似喝醉了,暗自吃驚,西爾少爺怎麽這麽沒有分寸?

他想要上前攙扶,卻發現少爺似乎更喜歡被西爾少爺扶着,于是他只好做輔助。

倒也不是夏楊不喜歡查德攙扶,他只是喝了酒之後,心裏生起了一點難以啓齒的小心思。

夏楊讓伊裏亞斯攙扶自己到房間門口,他就吩咐查德:“你去告訴先生,我回來了,讓他早點睡,我和亞斯談點事,不必過來打擾。”

趁着伊裏亞斯走神,夏楊一把将伊裏亞斯拽進門,然後反手關上。

“亞斯,我有個小小的請求。”

伊裏亞斯靠在門板上,表情既詫異又有點愉悅,十分縱容地問:“什麽請求?”

夏楊:“你知道,其實我很喜歡你的獸态,很久沒有見到他了,可以嗎?”

仿佛害怕伊裏亞斯不答應自己無禮的要求,夏楊沒給對方開口拒絕的機會,就轉身走向床鋪。

“不讓你一個人變,我也變成小熊貓跟你玩。”

當他跪在床上脫下外套時,一只小熊貓已經出現在伊裏亞斯眼前。

準确來說,是一只半醉的小熊貓。

對方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比平時還要朦胧可愛,顯然被酒精蒙上了一層不設防的天真,又或許只是因為面對的是伊裏亞斯,讓他很有安全感。

小熊貓吐了吐舌頭,自己捕捉到了空氣中的酒精味,被刺激得打了個噴嚏。

這個噴嚏終于把呆滞中的伊裏亞斯驚醒。

“可以的。”伊裏亞斯慢一拍地答應,随後也脫下自己的外套,挂在門邊的衣帽架上。

他一步步走到床前,已經變成了一匹英俊威猛的雪狼,除了灰藍色專注的雙眸沒變,其他都變了。

變成了一頭令人挪不開目光的強大野獸,有力的爪子踩在少爺床前的地毯上,臉龐垂下靠近眼神朦胧的小熊貓,小心翼翼地舔舐了一下小熊貓的臉蛋。

溫熱的觸感掃過鼻側,也帶着淡淡的酒精味,這種味道從對方身上傳來,卻有一點點讓人迷醉的魅力。

因為不僅僅是酒精味,還混合着雪山清冽的氣息,又像雨後的凜冬。

小熊貓一骨碌趴在床鋪上,向床中央挪去,蓬松漂亮的大尾巴,似乎在誘惑着對方:“來呀,過來呀。”

雪狼先是定定看着他,随後又垂眸看了看精致的被面,狼爪子踩在上面肯定會破壞。

來小熊貓家做客,弄壞了對方的被子,這是相當失禮的事。

但此刻也顧不了那麽多。

伊裏亞斯已經在心裏盤算讓女性親眷幫自己挑選一些上好的寝具,弄壞了就賠。

天經地義。

雪狼終于踏上小熊貓的床鋪,由于他體型龐大,毛發豐厚,從視覺上看,他趴下幾乎占據了整張床的13。

小熊貓就小得可憐了。

可憐巴巴的10斤體重,費勁地爬上雪狼的背,再一次感受撸雪狼的樂趣。

他肆意把臉蛋埋在雪狼毛茸茸的後脖頸上,嗅探屬于對方獨特的氣息。

對,就是這種熟悉的味道。

變成小熊貓再一次撸雪狼,并不是夏楊的終極目标,要知道撸毛茸茸還是用人手比較方便,體驗感更好。

所以夏楊的終極目标是,把雪狼的獸态騙出來,用人形撸他。

“你上當了,亞斯。”趴在雪狼背上的小熊貓,忽然會變人形,雙臂緊緊地抱住大雪狼,并抓住對方的耳朵霸道地要求對方:“不許變回來,我要撸毛茸茸。”

伊裏亞斯的瞳孔狠狠擴大又緊縮了幾個來回,才終于接受了夏楊毫無阻礙壓在自己獸态身上的事實。

他想說:“你醉了。”

但頂着一張狼臉,只能從他的眼神,看出他震蕩的心情。

夏楊心滿意足地抱着大雪狼,頓時一種安全感席卷了他;不管怎麽說,他剛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就受到了雪狼庇護,雪狼永遠是他很美好的回憶。

所以他內心深處其實很想念雪狼,只是因為獸人這層關系,他平時只能克制。

今天酒壯慫人膽,夏楊終于向伊裏亞斯提出來要見雪狼。

而他也如願地見到了雪狼,并且騙上床抱着睡覺。

至于明天醒來會不會社死,那就是明天的事。

伊裏亞斯一動也不敢動,但他發現夏楊好像睡着了,這樣會生病。

思來想去,伊裏亞斯還是變回人形,替夏楊蓋上被子……

他知道這時候他應該離開這張床,然後穿上衣服回家去,可是,他凝視着近在咫尺的恬靜臉龐,連眨一下眼睛都不想,又怎麽能夠從這張床上爬起來離開。

僅僅幾秒鐘,伊裏亞斯額頭上沁出一層薄汗,沒由來的灼熱令他們的被窩像燒起來。

所幸伊裏亞斯的臉龐還算淡定,他盯了夏楊的嘴唇很久,最終邁不過心中那道無形的自我約束界限,他的嘴唇只落在夏楊的額頭上,一觸即離。

心髒在胸腔裏怦怦地跳着,倒不是因為做了壞事心虛,只是今晚的意外之喜,着實是令人太意外。

只希望夏楊醒來,仍然還記得他們今晚的愉快。

“晚安。”伊裏亞斯低不可聞地輕笑,然後艱難地退出心上人的被窩,穿戴好離去。

“先生,西爾少爺他走了。”查德一邊盡責地送客,一邊通知銀狐。

銀狐已經快被氣暈了,聽說夏楊喝得醉醺醺回來,他本就不高興;而夏楊竟然把伊裏亞斯拉進房間,兩人在屋裏待了這麽久才出來。

要不是夏楊說了不能打擾,他早就讓查德開門進去。

現在那匹不懂禮的雪狼終于舍得離開。

銀狐繃着臉打開門探頭進來,他個頭矮,正好看到滿地散落的衣服。

也不是伊裏亞斯不想收拾,只是太多貼身的私密物件。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的銀狐先生,不敢置信地跳到床上,鑽進被窩裏看了看小熊貓沒什麽異樣,這才放下心來。

也是,小熊貓答應過他短時間內不談戀愛的。

銀狐先生eo了片刻,又自己把自己哄好,安安心心地趴在夏楊枕邊,呼呼大睡。

夏楊在睡夢中,發現自己呼吸不順暢,睜開眼眼睛才發現,是銀狐的整條大尾巴蓋在自己臉上。

他不禁想,自己又哪裏惹到銀狐了,對方是蓄意要謀殺自己嗎?

扭開臉,窗外天剛亮。

不對,夏楊猛地掀開一點被子,才發現自己什麽也沒穿,而他通常并不習慣光着睡。

呆滞了片刻,随着昨晚的記憶回籠,夏楊的表情也一點一點地出現崩裂。

啊啊啊,丢人丢大發了!

昨晚,他竟然趁醉要求伊裏亞斯變狼,不僅如此,自己還光溜溜地壓在人家毛茸茸的背上。

“離譜……”夏楊低聲,他的記憶就到這兒,那後來呢?!

後來又發生了什麽?

夏楊一個激動就搖醒了枕邊的銀狐,熟睡中被打斷的銀狐,頂着一雙朦胧的狐貍眼,用不善的眼神瞪着他,仿佛對他有成噸的怨氣。

“沒,沒事,你繼續睡。”夏楊用被子蒙住銀狐,自己麻溜地起床。

昨晚喝醉才回家,銀狐肯定不爽,說不定就在等着跟他算賬,他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查德一大早進來少爺的房間,就看到先生在刨浴室的門,好像和少爺有什麽血海深仇。

這父子倆的事,他不敢問也不敢管。

只能默默心疼少爺了。

夏楊在浴室裏洗漱,看到銀狐探進來的爪子,覺得既可愛又鬧心。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弄醒你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別刨門了好吧?”

堂堂皇室陛下!

這樣做成何體統。

那只爪子頓了頓,終于收了回去,很快夏楊就收到對方的消息:“你和雪狼談戀愛了?”

“沒有,我不是答應過你嗎?”夏楊安撫:“你的病不好,我就不談戀愛。”

他相信,銀狐對他的感情也不淺,就算是為了他,也不會故意拖着病情不管。

“那你昨晚怎麽把衣服脫成那樣?”銀狐眯着狹長優美的眼睛,理直氣壯地幹涉養子的私生活。

“因為我變成了小熊貓,當然,睡着睡着不知道怎麽又變回來了。”夏楊的謊言滴水不漏。

銀狐找不到漏洞,只能接受了這個解釋,但他要提醒小熊貓:“那匹雪狼喜歡你,你自己注意一點,不要讓對方覺得有機可乘,你還小。”

夏楊:“放心吧,伊裏亞斯是個有分寸的人,他不會做讓我反感的事。”

經過昨晚的事情,現在該擔心的不是伊裏亞斯會不會讓他反感,而是伊裏亞斯有沒有被他的失态冒犯到。

軍校,今天帶新生模拟戰。

伊裏亞斯作為指導也參與其中,和他站在一起的還有幾位在校師兄,他們沒有任務的空閑期間,被老師抓過來幹活。

“今年的新生水平不錯,有沒有特別亮眼的?”

師兄有點沒話找話地搭讪這位出了名冷淡的師弟,聽說師弟最近又提升了,沒準下個學期直接空降當他們的領隊,帶他們完成畢業任務。

也不是他們那一屆沒有人,頂尖的那幾個早就進軍部了,哪有空給同學帶隊。

“有幾個還不錯。”伊裏亞斯提了幾個名字,甚至還說了一下他們的特點,口吻都是和和氣氣的。

周圍的師兄們很詫異,一致認為師弟今天心情很不錯。

夏楊的消息就是在這個時候發過來:“亞斯,昨晚太抱歉了,我後來沒有做什麽冒犯到你吧?”

“沒有。”伊裏亞斯打開消息看了一眼,想起自己昨晚落荒而逃之後,回到家裏經歷的事情,他雲淡風輕地說:“不是什麽大事,不用放在心上,你太客氣了。”

夏楊剛松了一口氣。

對方又問:“你記得多少?”

什麽?

那究竟發生了多少?

這種情況還不能反問,夏楊只好老老實實:“……你這樣問我好慌,我只記得我抱住你的獸态,然後就睡着了。”

聽說只到這裏,伊裏亞斯也松了口氣:“對,你睡着然後我就離開了。”

夏楊再次道歉:“真是對不起,我下次絕對絕對不會再喝醉酒鬧你。”

就算他不是本土人士,也知道喝醉了鬧着要看人家的獸态是多麽失禮的事情。

下次要是真的想,可以像游說澤維爾叔叔那樣,用花言巧語游說伊裏亞斯。

“你太客氣了,想看說一聲就行了,我随時都可以。”伊裏亞斯不在乎地說。

他是真的不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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