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狹小的房間內。
死一般的靜谧。
因為男人那句不輕不重的話,氣氛壓抑、凝滞到了極點,李大甚至覺得自己快要喘不上來氣。
若不是清楚的知道,現在回答就是個死,說不得,他真的扛不住了。
所以,當張勇進來通知一切都安排好了的時候,李大淚眼汪汪,幾乎是用看救命恩人的眼神看向他。
張勇嫌棄的不行,剛才不是挺厲害,怎麽這麽快就慫了,想來自己不在的這幾分鐘裏,又被收拾過了,自家老大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能抗的住的。
更何況,以他對宴哥的了解,方才李大說那些侮辱童知青的話時,老大應該已經想好怎麽收拾人了。
嗤...挑釁誰不好,挑釁老大這個活閻王,真可憐。
“走吧!”賀宴起身,雖然穿着一身破舊的衣服,但當他站起身時,那筆直板正的身形,那如寶劍出鞘的氣勢,無一不昭示着,此人是個硬茬。
張勇迅速給李大重新綁上,拽着人跟了上去。
方才的臨時關押室太小,給換了個二十平米大小的。
三人進來時,房間裏已經有三名警察。
這也是鎮派出所,所有的警察。
本來是有五名的,只是之前配合縣公安局下來的警察,去尋找失蹤人口,與縣派出所的七名警察一起失蹤了。
李大常年不學好,對于鎮上攏共幾個警察摸得清清楚楚。
他只掃了一眼就知道,除了失蹤的那兩個,旁的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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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戰戰兢兢站在最角落,以為犯事被抓了的李大爹娘見到兒子,立馬顧不得害怕,哭嚎着就撲了過來,抱着人就一頓鬼哭狼嚎。
尤其李家老太太,哭的那叫一個凄厲,滿口李大是他們老李家的獨苗苗,那是要傳承香火的男丁。
怪只怪童知青那個小賤人,自家兒子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氣,居然不識好歹的拒絕,還敢跟林懷東這個狗崽子把人送進派出所,等她寶貝兒子出去,定要報複雲雲...
完全沒有發現,她的寶貝疙瘩李大,正因為她大力的擁抱勒到傷處,疼的快要翻白眼了。
張勇聽老太太胡亂攀扯,滿嘴噴糞,皺眉呵斥:“閉嘴,再吵就滾出去。”
李老太太立馬噎住,剛想要睡在地上嚎哭,就被所有人兇狠的視線給吓得憋了回去。
也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了站在兒子身後的林懷東。
老太太瞬間不淡定了,尖酸的臉上露出濃烈的恨意,不管不顧就沖着賀宴伸出手,要撓過來,嘴上更是撕心裂肺般咆哮:“是你,林懷東,狗崽子,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然而,無論她怎麽用力,都沒能掙脫轄制她的警察。
賀宴劍眉微皺,被老太太尖利的嗓子刺的耳膜嗡嗡作響。
對于這些人,他向來沒有什麽耐心,于是他擡腳,将站在一旁的李大踹倒在地,然後在李老太太不可置信的表情中,淡聲問:“能閉嘴了嗎?”
李老太太頓時如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雞,饒是憋得老臉紫紅,也沒敢再發出一個字。
只是呼哧帶喘的瞪着賀宴,恨不能用眼神殺了這個傷害她心肝寶貝的惡人。
槍火炮彈賀宴都不帶怕的,更何況一個老太太。
他轉頭看向派出所所長:“周所,開始吧。”
近來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太多,從普通百姓失蹤,到警察失蹤,經過這一系列的事件,周所整個人憔悴的不行。
尤其在他手底下的警察也失蹤了後,他幾乎就沒睡過一個整覺,天天駐紮在派出所,一心想要盡快解救人質。
因為作為幾十年經驗的老警察,他很了解,敢對警察下手,讓九個人全部消失,這背後的人,有可能是力量不容小觑,更有可能是破罐子破摔。
如果是後者,他最是不能接受。
所以,心力交瘁下,他的眼底已經挂上碩大的黑眼圈,聽得賀宴的話,立馬配合的将紙筆放在桌上,又将錄音機準備好,才沙啞着嗓子道:“可以了。”
賀宴開始準備保證書的時候,李大也趁機向他父母小聲交代。
一切順利的不可思議。
等賀宴将一盤磁帶,一張紙分別交給李大父母,并且讓人送他們離開後才看向李大:“現在說吧。”
李大對這男人有了陰影,站在派出所門口,親眼見爹娘騎着自行車離開視線,并确定後面沒有人跟蹤,他倒也老實。
跟着人再次回到審訊室,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吐露出來。
同時也為自己争取最後的利益。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他可是知道的,如果他最後還是被騙了,那麽也能叫派出所的人,看在他這麽積極配合的份上,減輕量刑:“那幫人的确藏在青山裏,我不知道他們具體是幹什麽的...他們很有錢...不過我可以肯定,整個縣城的失蹤人口,都被帶到了青山裏面...跟我接頭的是一個叫11號的男人,他家住在...”
随着李大交代的越來越多,屋內所有人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半小時後,确定李大再沒有什麽可交代,賀宴站起身,看向周所:“麻煩周所看着他,還有他的父母,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
将近一個月的相處,周所已然很清楚眼前這個青年的能力,雖然想要跟着一起行動,卻也明白,他那幾下身手,進入青山裏,多數也是拖後腿。
所以哪怕心中再是不願,他也只是憋屈的點頭:“我明白了,請...”
請什麽呢?一定要盡力救援?一定要将那幫惡徒繩之以法?周所自己也茫然了。
那些失蹤的人真的還活着嗎?而那些犯罪分子,真的還在青山裏嗎?
賀宴卻明白周所的未盡之言,他擡手拍了拍周所的肩膀,鄭重道:“您放心。”
說完這話,他不再停留,大跨步往外走。
這時李大也反應了過來,哪裏還不曉得自己被騙了,他瞬間暴怒,眼底爬滿紅血絲,每一根裏面都像是藏着無盡的恨意:“不是說要放我走嗎?你果然是騙我的,不是說軍人不騙人嗎?”
賀宴腳下一頓,回身看向臉紅脖子粗的李大,冷嗤:“軍人是不騙人,但你...是人嗎?”披着狼皮的惡魔罷了。
撂下這句話,賀宴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至于侮辱童知青的話,啧...等正事辦完再回來收拾。
落後一步的張勇在李大再次開口前,眼明手快的将抹布塞進他的嘴裏,堵住了他所有的不甘與憤恨。
氣的李大渾身直哆嗦,差點沒厥過去。
在普通百姓看不到的地方,有太多的人為了保護家園負重前行。
就像現在,賀宴領着潛藏起來的小隊開始緊鑼密鼓行動時,繡河村的童晚跟大多人一般,才剛從睡夢中醒來。
連續兩頓美味,再加上吃了藥,相較于昨夜的光怪陸離,童晚今天實實在在睡了一個美美的覺。
起床後,表盤裏的指針也才六點多。
她摸了摸腦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雖然還是疼,但好像沒有昨天那麽大的鼓包了。
童晚沒有睡回籠覺的習慣,既然醒了便起床梳洗吃早飯。
然後就在廚房的櫥櫃中看到了林懷東給她的留言。
後世手機普及,童晚已經很少見到這樣的字條了,手上捏着不大的信紙,上面的筆跡鐵畫銀鈎,筆力也幾乎滲透了紙張,不管從哪一方面看,都與這人表現出來的沉默內斂有着很大的差距。
童晚紅唇漾出一朵笑花,看樣子,有秘密的不止自己一人啊。
她輕哼一聲,看完上面簡短的兩句話,本來打算将紙扔進竈膛的,想想又覺得不妥,便塞進口袋裏。
唔...兩天不回來,那自己吃的稍微簡單點就好。
這般想着,童晚又回到卧室,将口袋裏的紙條随手夾進一本書裏,又拿出麥乳精開始沖泡。
剛好箱子裏還有幾塊米花糖,這天氣也放不了幾天,早點吃了也好。
雖然兩相結合有些過分齁甜,但浪費食物是可恥的,尤其還是在這樣的一個年代,童晚一邊吃着早飯,一邊準備着要寫的文章。
不怪她這麽急迫,陳叔雖然讓自己多休息幾天,但童晚也不可能真的蹬鼻子上臉的休息十天半個月。
等腦袋消腫了,她肯定還是要上工的。
哪怕每天只能拿個三四個公分,态度也得端正不是...
“晚晚,起了嗎?”韓慧慧熟悉的聲音自大門外傳來。
童晚手上的動作一頓:“起來啦。”話音落下,她人也快速的迎了出去。
其實她現在住的房間是林宅的二進院子,只是外面那一進早些年被破壞的不成了樣子,現在便直接以二進院子的圓形拱門為大門。
如果一進院子也是完好的,說實話,這麽遠的距離,有人喊門,得按上一個大號搖鈴才行,不然真聽不見。
這也怪不得古時候的深宅大院裏,都需要門房。
腦中胡思亂想着,童晚已經拉開了門口的門栓子,迎上韓慧慧可愛小臉,她笑道:“今天怎麽這麽早啊?”
古詩中說,有女妖且麗。
從前韓慧慧是不信的,哪有人又漂亮又妖豔的,只是當身邊的小夥伴越長越漂亮,尤其闊別了一年,再次見面,十九歲的童晚已經出落的如那出水芙蓉般嬌豔欲滴時,她才真的信了那句古詩不是誇張的。
如果說化了妝的童晚是個大美人,那麽,卸了妝的童晚就是人間仙色,不,或者說是妖色?
反正她這麽沖着自己笑,韓慧慧瞬間呆愣住,被迷的暈頭轉向,半晌才找回理智,将人推進屋子,砰的一聲關上門,回身急急道:“你怎麽這樣就出來了?要命了!”
童晚...?
作者有話說:
女主是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大美人,蠢作者目前就好這一口,(捂臉)小可愛們接受不了這個設定輕點拍哈,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