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時光飛逝, 轉眼又是一年盛夏。
而離童晚生産期,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細算起來, 她來到部隊随軍, 已經是一年多了。
這一年多來,童晚住的地方大變了模樣,去年門前還只零星的月季花兒, 如今又移植繁茂了不少。
再加上春季移植過來的薔薇花朵, 歷經半年的生長,将有些年代的紅磚房子, 攀爬成了唯美的藝術品。
不過正因為時間尚短, 如今還只有一小面牆上爬上了花枝,等再過幾年, 說不得整個屋子都會變成粉色的薔薇花海。
童晚抱着肚子,仰望着側牆上搖曳的花朵兒, 跟旁邊同樣挺着肚子的韓慧慧暢想着未來的美景。
未了她還遲疑問:“要不要搭架子啊, 那樣會不會更好看一些?”
韓慧慧懷孕七個月的時候,林懷東就建議她請假在家歇着了。
畢竟挺着個肚子抓捕犯人什麽的, 她自己覺得可以,但是派出所的警察跟林懷東都表示心髒抗不住。
韓慧慧并非無知任性的,也不想在意的人時刻提心吊膽的, 只糾結了一會兒也就同意了。
如今每天就在部隊裏溜達轉悠,要不就在好友這邊。
這會兒聽了好友的話, 她一時無言。
她也喜歡花, 女孩子少有不喜歡的, 不過除了所謂浪漫思想, 韓慧慧想的更多的是現實:“會有蛇吧?”
童晚最怕這樣的軟骨動物, 聞言差點沒跳起來.
她雙手抱住自己, 又使勁搓了搓手臂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才沒好氣的白了好友一眼:“你就不能想點好的嘛?我...我可以買些驅蛇藥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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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慧慧嘿嘿笑着咬了口甜脆的桃子,頂着一張越加圓潤的小臉直白道:“那也不能天天撒吧?你這爬一點點在牆上還行,要是全部都包裹了房子,還怎麽撒藥粉?再說了,咱們這後面不遠處就是山,平日裏都能見到蛇,更別說這些花叢了,簡直就是給蛇鼠尋了個好窩巢...”
見晚晚臉色随着自己說的越多也越來越黑,韓慧慧繼續笑道:“你可別覺得我這話說的不對,還有啊,這花也不是一年四季長青的,北方天冷,大約有五個月左右都很冷,到時候整個屋子都被枯枝包裹着,多不吉利,你還是想想吧,門口跟側牆上爬一點花就可以了啦!”
雖說好友這話說的委實煞風景,但童晚也清楚這人說的是實話,她瞬間沒有了賞花的興致。
抱着肚子又來到屋檐下的藤椅上躺下,不情願的哼唧道:“算了,等賀宴回來,讓他控制一下花勢吧,将那些往上爬的厲害的,都給修剪掉。”
半個月前,丈夫帶隊出任務去了,說是十五天左右就能回來。
算算時間,賀宴走了已經滿半個月了,應該快回來了吧...
童晚将手放在肚皮上,感受着掌下活潑的胎動,眼底浮現柔和的光。
知道好友這是聽了進去自己的建議,韓慧慧也沒再說什麽話戳她的心窩子,而是癱在童晚旁邊的另一張躺椅上,晃悠的閑聊着天...
不一會兒,回去劉橋村的冬梅嬸子回來了。
童晚見她面上帶着明顯的喜意,忍不住側目幾分。
這半年多來,兩邊已經很是熟悉,這般好奇着,她便也直接問了出來。
冬梅的确高興:“等我一會兒的,我把帶來的東西放好,有些得吊進水井裏,不然壞咯。”說完滿面笑容的拎着背簍離開了。
童晚跟韓慧慧面面相觑後,好奇心也被挑了起來:“這是有什麽天大的好消息啊?”
韓慧慧随口胡謅:“難道找對象了?”
不怪她這般懷疑,這年頭人結婚早,二十年前更加早,她們也是熟悉了後才知道,最大孩子只比童晚小一歲的冬梅嬸子,過完年也不過才37歲。
從前操勞,又無心打扮,瞧着像是四十多歲的模樣。
如今在這邊住了半年,吃的好,睡的好,跟童晚她們兩人處的也是極好,再加上風雨淋不着,整個人已然大變了模樣,白皙了不少。
至少瞧着面容與她真實的年紀很是符合了。
且冬梅嬸子五官底子很好,這年代又少有胖人,這般秀麗的模樣,可是有不少人動了娶她的心思,故而韓慧慧這般說,也不算無稽之談。
童晚一時也拿不準,她可是知道的,第一次去劉橋村時,那時候帶路的黑臉漢子,對冬梅嬸子來說的确是不一樣的。
再想想,如今兩人男喪妻女離婚的真有什麽也是好事。
這廂兩人腦中天馬行空的胡亂猜測。
等冬梅嬸子将東西歸攏好後,端着切好的甜瓜,在兩人身邊坐定,才笑着說:“向愛黨被撸了。”
啥玩意兒?
童晚懵了瞬,才反應過來向愛黨是誰,瞬間來了精神。
她抱着肚子,坐直了身體,眼神亮晶晶:“嬸子具體說說,怎麽個情況啊?”
“等會兒,等會兒,向愛黨是誰?”韓慧慧跟着抱着肚子坐起來,一臉迷茫。
劉冬梅也不避諱:“就是我那前夫。”
韓慧慧秒懂,畢竟相處這麽久了,冬梅嬸子那糟心的前夫,她也是知道一二的,霎時也起了興趣:“
嬸子,怎麽個情況啊?撸了是什麽個撸法?”
知道兩人好奇,劉冬梅也不藏着掖着,滿臉帶笑的解釋:“三個多月前,向愛黨不是轉業到咱們縣城當了個農業局副局長嘛...”
當時叫沉寂一時的向家可是顯擺壞了,這幾個月,沒少打壓他們劉姓人家。
其實按照向愛黨的級別,到地方應該是副處級,怎麽也不會是一個副科級別的副局長。
無奈他在部隊裏名聲惡臭,還不知收斂,尤其娶了柏月月這個小了十幾歲的嬌妻,自覺整個人都年輕活力了起來。
為了能更上一層樓,短短半年多的時間,在部隊裏上蹿下跳折騰了一圈,最後不僅沒得了領導們的好臉,更是對他溜須拍馬,不做實事的行為予以了否定跟厭惡。
所以,當劃分轉業軍官的時候,他是所有人的第一人選,不得不說,從某些方面,這人也是成功的。
成功将自己作死了。
轉業軍官到地方上那也是有講究的,如果有人幫他托托關系,或許又是大不一樣。
然而以衆人對向愛黨的厭惡層度,誰也不願意蹚這趟渾水。
等他心不甘情不願的,領着已經氣性大變的嬌妻回到老家縣城任職後,兩人更是活成了怨偶。
柏月月本以為搶來個有能力的,誰成想,半年左右,就被打回了原形。
其實他們兩人如果腳踏實地的過,向愛黨也不至于沒有往上走的可能,畢竟他才四十歲,農業局的副局長也是很好的起點了。
無奈兩人都不是眼界長的,也從不會反省自身,等摸清楚了工作後,懈怠不說,柏月月更是自诩局長夫人,暗地裏收了不少禮,
向愛黨再是如何,也不會做出收受賄賂這種事情,無奈他心中純真善良的小嬌妻,沒少背着他伸手。
柏月月自以為做的隐蔽,卻不懂,作為空降來的領導層,向愛黨不知礙了多少人的眼。
盯着他的人多了去了,這下好了,腳跟還沒站穩,嬌妻太給力,一心只想着往兜裏撈好處。
後果自然也是可以預料,向副局長走馬上任三個月,就锒铛入了獄。
聽人轉述說,向愛黨直到被铐起來,才知道,他那愛妻背着他都做了些什麽。
夫妻本是一體,尤其在這個時候,柏月月做的,跟他做的也沒甚差別了,畢竟都是以他的名義收受的賄賂,根本沒有證據證明他沒有沾手。
且柏月月為了脫罪,可是推了不少罪責到向愛黨身上。
所以,無論向愛黨如何懊悔,如何解釋,都改變不了锒铛入獄的命運。
說完這些話後,冬梅嬸子覺得有些口渴,拿了塊甜瓜啃了幾口,才舒坦道:“其實我本也沒那麽恨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就當以前是做了一場噩夢,夢醒了,我得了三個孝順的孩子,也不算虧。但是他們向家實在惡心人,這幾個月因為向愛黨,在村子裏霸道的不得了,如今他出了事,那些向家人一個個都又跟那孫子似的,也是忒沒勁。”
渣男得了報應,童晚跟韓慧慧自然也為冬梅嬸子高興。
三個人聚在一起,好一番吐槽,才心滿意足的換了話題。
半晌,幾人将甜瓜全部啃了後,劉冬梅看了看天色,起身道:“差不多能準備晚飯了,你們就在門口溜達溜達吧,別走遠啊。”
坐在這裏這麽久,童晚也有了尿意,便聽話的起身,她看了眼時間:“這麽早就做飯了?”才下午兩點多。
劉冬梅已經走到水井旁,聞言頭也不回:“回去殺了只雞,這雞是老母雞,得多炖些時間。”
童晚表示了然,這些日子,冬梅嬸子三不五時的就給她們帶東西回來。
童晚沒說什麽,只是心裏卻惦記着,想辦法在別的地方補回去才行。
“小賀快回來了吧?”劉冬梅将在家裏就收拾好了的老母雞,又仔細的清洗了一遍。
時不時的還盯着兩個相護攙扶,在在院子裏溜達的孕婦幾眼,想到賀宴差不多應該回來了,便随口問了一句。
聽到丈夫,童晚頓時笑靥如花:“嗯,他說半個月的。”
然而,事實卻是賀宴被任務絆住了。
如此又過了一個星期,叫童晚心心念念的丈夫還沒趕回來,卻等來了大包小包的婆婆阮覓梅。
也等到了韓慧慧的提前生産。
說來也算不上早産,只比預産期提前了一個星期。
童晚不放心,跟着大部隊一起守在産房外。
慧慧生産來的突然,好在林懷東人在部隊,部隊醫生醫術也很好,不然這會兒再給人送到外面的醫院裏,還真不一定會發生什麽不可控的事情。
然而,随着時間的漸漸流逝,看着林懷東臉色慘白的在門外走來走去,童晚的面上也越來越白。
尤其聽到韓慧慧隐隐約約的悶哼聲,她心中更是驚慌,抱着肚子的手都控制不住的緊了緊。
阮覓梅發現兒媳的不對勁,趕緊握住她的手,這才發現,大熱的天,晚晚的手心居然是冰涼的。
她立馬改牽為攬,安撫着哄:“別擔心,晚晚,慧慧身體好的很,醫生早就說過胎位是正是,咱不怕啊!要不要媽陪你出去走走?”
其實按阮覓梅的意思,是不希望臨生産的兒媳來陪着慧慧生産的,畢竟兒媳的肚子也就是這一兩天了。
她實在擔心晚晚會吓着自己。
只是慧慧這孩子提前生産,她家人又還在火車上沒趕到,兒媳與她這般情同姐妹,不跟來也不會安心。
所以阮覓梅也不好過于規勸,只是心中難免對兒子生出惱怒之意。
那怕知道他身不由己,是在執行任務,哪怕自己也是當了一輩子的軍嫂,她還是忍不住心裏不舒服。
她想着,至少在女人生孩子的時候,作為丈夫的賀宴應該陪着的。
阮覓梅自己生了四個孩子,只有生賀雪的時候,丈夫得空守在身邊。
生其餘三個臭小子時,都是她自己熬過來的,曾經那空茫的恐慌感,如今想來,卻仍歷歷在目,委實不是個滋味兒。
故而對于兒媳如今的處境,她很是能夠感同身受...
随着産房內,慧慧越來越大的慘叫聲傳出來,外面等待的人也覺得時間越來越難熬。
轉眼又過了兩個多小時,就在冬梅嬸子提着湯湯水水,跟桂香嫂子還有焦嫂子等人急急忙忙趕過來的時候。
經過了三個多小時的艱難生産,産房內終于響起了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
衆人面上一喜,頓時顧不上其他,全部圍攏到門口,期待的等着迎接韓慧慧跟孩子。
唯獨童晚變了臉,剛才太過激動,起身的時候忘了分寸,太急了,這會兒她只覺肚子疼的厲害。
然而,還不待她說些什麽,就又感覺身下一熱,緊接着,耳邊就響起了婆婆的驚呼聲:“晚晚,你羊水破了!”
作者有話說:
時間大法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