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命運的轉折點
“啪”、“啪”、“啪”。
那是非常沉悶的聲音，從這棟髒亂不堪的住宅裏面某一個房間中傳了出來。
這聲音就像是什麽東西敲打在了人類的皮肉上一樣，一下一下的，時快時慢。
屋子裏拉着窗簾，盡管外面是白天，但是這裏卻只有極其細微的光線從窗簾之間那小小的縫隙裏照射了進來，勉強才顯得不是那麽昏暗。
“嗚哇……姐姐……”
有着深栗色發的小女孩被較大一些的另一個女孩子擁在懷中，緊緊地摟住。大些的女孩子背對着那個應該被她們喚作“父親”的男人，抱住妹妹的手因為疼痛而在微微的顫抖，但是卻不曾松開。
她用自己嬌小的身軀，為妹妹構築了最堅不可摧的庇佑。
“兩個賠錢貨！”
男人的聲音裏帶着濃重的不滿。他的手中拿着手臂粗的木棍，正一下一下的敲在大女兒的背上。
“姐姐……”
小女兒被自己的姐姐牢牢地護在懷中，大大的眼瞳中滿是淚水。但是長久以來的經驗告訴她，不可以哭出聲來的，那只會讓名為“父親”的角色更加厭煩，下手更重，最終遭罪的還是姐姐。
“嘶——”
作為姐姐的女孩發出了一聲小小的痛呼，但是很快就被她抑制了下去，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唇，哪怕是一絲半點的氣音都不曾發出。
她害怕自己的聲音會引得男人更加的暴躁，而導致自己身上所要遭受的痛苦更加的沉重。
“別怕，別擔心……”
她這樣小聲的安撫着幼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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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樣的日子，又要到什麽時候才會是一個盡頭呢？
女孩子的雙眼之中有些無神，那是看不見希望的最深刻的絕望。
她們也曾經有過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但是當父親染上賭瘾之後，這一切就都蕩然無存。家裏的錢財、以及一切可以拿去換錢的東西都被變賣，媽媽也在數月之前因為操勞和病重而撒手人寰。
可是這一切都不能引起那個一家之主的絲毫的動容，因為輸錢而急紅了眼的男人除了想着法子的籌錢之外，還喜歡上了通過毆打虐待自己的兩個女兒來發洩自己的怒氣的行為。
如果……如果能有什麽辦法，脫離這種環境的話！
哪怕是和惡魔做交易，獻上自己的靈魂，也比這種生不如死的環境好啊！
而且女孩的心中未免也在憂慮着，若是有朝一日……連她也不在了的時候，自己的妹妹又要怎麽辦？
她在媽媽的病榻前答應過的，一定會照顧好妹妹的……
【你真的是寧可與惡魔做交易，也要擺脫這個男人和這個家嗎？】
冥冥之中，有什麽人在問她。
那聲音是屬于成年男子的，優雅而動人。
女孩子稍稍的擡了下眼皮，發現無論是父親也好，還是幼妹也好，似乎都沒有察覺到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
這理應是十分詭異的情況，但是女孩子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是！】
她的聲音裏面帶着某種決絕。
【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拿去，只要你可以護我和妹妹周全！——不，哪怕只需要護好我的妹妹就可以了，我無所謂的！】
明明還只是那樣稚嫩的女童，卻已經有了可以為自己的妹妹獻身的覺悟。
【哈哈哈，是個好孩子呢。】
這回是另一個聲音響起。
【你真的想好了嗎，小姬君？】
第三個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那聽起來像是一個年雖不大的少年，但是卻帶着少年人不會有的沉穩，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信服。
【我想好了！】
女孩子毫不猶豫的道。
然後，女孩就聽見自己的身後，傳來了”咚“的一聲。
是什麽東西，一頭栽倒在地板上的聲音。
與此同時的，一直給予她痛苦的抽打也停了下來。
女孩子猶豫了一下，把妹妹的頭緊緊按到了自己的懷中，這才微微別過臉來。
——那是神明嗎？
在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之後，她瞪大了眼睛。
站在她面前的分別是穿着藍色的狩衣，容貌美到超脫了“人類”所能夠想象到的極限的男子、身着筆挺的軍服的小哥哥，還有長發如瀑的僧人。
在他們的腳邊，是被敲暈過去的，應該被稱為“父親”的男人。
“那麽按照約定——”
美的令天地為之失色的男人看過來，那一雙眸子裏似是暗含了新月在其中。
“請，成為我們的審神者。”
“姐姐？”
妹妹在她的懷裏有些不安的扭動了一下。
“沒事的，奈奈生。”
女孩低聲安撫着自己的妹妹，再擡起頭來看着這突然出現的三個人，心底有了決斷。
她把自己小小的手放在了男人伸過來的手中。
“我是桃園奈奈子。”
“我……履行我的承諾。”
“只要帶我和奈奈生離開，只要保護好奈奈生，我的一切——吾之血肉，皆為汝之供奉！”
審神者的話，應該是和神明相關聯的吧？
那麽，只要獻上足夠令神明滿意的祭品……就可以了吧？
桃園奈奈子不确定的想。
如果是這樣的話——
她願意将自己獻上，為妹妹換取更好的、存活的可能。
“哈哈哈，還真是令人吃驚的姬君啊。”
三日月宗近先是愣了愣，然後合攏手掌，把奈奈子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裏。
“甚好甚好，那今後就多多指教了，姬君。”
桃園奈奈子躊躇了一下。
姬君什麽的……太鄭重了，從來都沒有人這麽叫過她。
“請您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桃園奈奈子有些不安的請求道。
“唔。”
三日月宗近愣了一下，他半彎下腰來，那一雙暗含了新月的眸子盯着被自己牽着手的小姑娘看了很久，最後緩緩的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該怎麽樣去形容那個笑容呢？
宛若雪霁天朗，又或是月夜下的昙花一現，美的不可方物，桃夭灼然，不似人間應有之景。
“我知道了啊，奈奈子。”
三日月宗近對着數珠丸恒次和藥研藤四郎點了點頭，随後藥研藤四郎就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來一個如同羅盤一樣的東西。
羅盤上開始散發出耀眼的光亮，最後，當光芒漸熄的時候，一座古樸的大門在他們的面前緩緩的出現。
藥研藤四郎走上前去，伸出手來，那一扇朱紅色的大門在他的掌心下被緩緩的推開。
他站在那裏停了下來，像是有些猶豫的樣子。
最後，穿着黑色軍服的短刀回過頭來，看向了那個小小的女孩子。
“姬君，您想好了嗎？”
他不顧自己的同伴的眼神，再一次的發問。
“如果跟着我們走進了這一扇門的話，你這輩子，就都将和我們糾纏不清，再也沒有離開的可能了。”
“我确定！”
桃園奈奈子用衣袖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幼童的聲音卻帶着成年人也不會有的堅定與果斷。
“這是我的決定，無論日後發生什麽，我都絕對不會後悔自己今天的行為的。“
三日月宗近對着藥研藤四郎搖了搖頭，抓緊了桃園奈奈子的手，帶着她踏入了門中。
藥研藤四郎在他們的身後帶着些許的無奈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那麽。”
最後，他也只能道。
“藥研藤四郎，見過大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