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林言推着車走過去, 徐辛年道:“走吧。”
他也沒有詢問二人之間說了什麽,林言心事重重的看着他跨上了自行車,還是忍不住将自己心裏的疑問問了出來:“徐辛年, 人長大了就是會一個一個的離開嗎?”
徐辛年扭過頭看她,林言推着車到了他邊上說道:“張萬要去外省拍戲了,可能只有期末的時候才會回來,考完就走,暑假也不回來了。”
“去追求自己的夢想, 沒什麽不好。”徐辛年應道。
林言嗯了聲:“他很小時候就喜歡扮演角色, 現在終于可以實現夢想了,其實我也挺替他高興的, 還有佳佳,只身前往蓉城……”
她深吸了一口氣, 将自己最想問的話問了出來:“徐辛年,畢業之後, 我們也會各奔東西嗎?”
徐辛年手指無意劃了一下自行車的鈴铛, 叮铛一聲發出了清脆的響音, 像是給林言剛才的那句話劃上尾音一樣。
林言認真地看着徐辛年,等待着他的應答。
徐辛年捏住了車把手, 應道:“會。”
林言眨了眨眼,心裏的失落還沒來得及堆集, 就聽見徐辛年說道:“錦政在東邊,錦藝在西邊,難不成你想和我一塊考錦政?”
……還真的是字面上的各奔東西。
不過這個回答讓林言開心了些,神情放松了些, 跨上了自行車之後便道:“錦政是考不上啦, 不過我到時候想去裏面看看帥哥, 你帶我去不?”
徐辛年輕蹙着眉頭,林言輕笑了聲,踩着腳踏的腳微微發力,離徐辛年稍微遠一些之後才揚聲道:“去錦政看一位叫徐辛年的大帥哥!”
徐辛年騎車追了上去,迎面的風摻雜着前面林言的笑聲與他撞了個滿懷,很快他便追到了林言,林言沖着他做了個鬼臉,車子一拐,拐進了巷子裏。
主道上開的緩慢的越野車裏,張萬透過車窗看着他們二人一前一後的在眼前消失不見,抿了抿唇,失落道:“走吧。”
他想送的人,已經有人送回家了。
Advertisement
林言回到家時,已經是十點了,她洗漱完躺在床上,拿着手機和祁佳聊着張萬去拍戲的事情,他的事情真的十分的突然,二人聊了一會兒之後,林言才知道祁佳還在複習。
蓉城的教材和錦城教材還是有些差別的,馬上考試在即,祁佳得趕在考試之前将所有的知識點都記住才行。
林言也不好再打擾她,與祁佳說了晚安之後,便關了手機,正要放在一邊,卻突然想起了什麽,她重新打開了手機,點開了某個網購軟件,等購買了一大堆星星折紙之後,才放心的入睡。
但今天晚上卻睡得并不安穩。
林言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入夢了。
她看見了小時候的張萬,張萬小時候有些胖,經常被幼兒園的小朋友捉弄,當時他們變成朋友的契機其實是因為那群小屁孩捉弄張萬的時候,弄壞了林言最喜歡的蝴蝶結發夾,發夾被那群小屁孩子踩成了兩邊,氣得林言把他們都打了一頓。
然後莫名其妙的,就和張萬成了好朋友了,不喜歡的菜他吃,她喜歡的零食也可以吃兩份。
之後便是小學,再是初中,遇見了祁佳。
和祁佳相遇的時候也很有意思,那時候校外有不良社會人專門挑學生搶劫,祁佳在回家的路上被盯上,那時候她和張萬正好一塊去網吧打游戲,順路将人趕跑,三個人的友誼便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林言忍不住跟着夢裏的祁佳和張萬往前走着,可走着走着,面前的兩個人卻分道揚镳站在了不同的岔路口。
正在她漫無目的的尋找時,她看見了坐在教室裏的徐辛年。
徐辛年冷着臉看她說了句什麽,她聽不見,想要靠近一些時,徐辛年也不見了。
夢裏突然起了白霧,将她徹底包裹,林言有些慌亂,張嘴喊着他們的名字,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都不見了。
她猛地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坐了一會兒之後思緒才回了神,半眯着眼看向沒有拉嚴實的窗簾,外面的光透了進來。
天亮了。
她也從那一層一層的夢境裏掙脫了出來。
林言睨了一眼床頭櫃的鬧鐘,還有五六分鐘才鬧鐘才響。
她籲了口氣,抓了抓自己有些亂糟糟的頭發,揭開被子下了床,赤腳踩上地毯走向窗戶邊,手将窗簾全部拉開,光亮瞬間将整個房間照亮,還刺的林言的眼睛下意識的閉上,緩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适應了現在的光線。
此時鬧鐘也正好響了起來,林言走過去将鬧鐘按下,換了校服之後便出了卧室去洗漱了一番,按照慣例推着車出門時,發現徐辛年早早的便在馬路對面等着她了。
他正低頭看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林言推着車走過去打着招呼道:“早呀徐辛年。”
徐辛年收回了自己的手機:“走吧。”
時間還早,二人騎着車到了早餐鋪子,林言今天早上沒什麽胃口,點了杯豆漿便小口小口吸着,徐辛年夾了一個蒸餃放在她面前的盤子裏:“不吃會餓。”
林言看了盤子裏的蒸餃一眼,确實,現在祁佳走了,張萬也走了,她要是餓了,都不知道找誰要零食。
她拿起了筷子将蒸餃塞進了嘴裏,下一秒盤子裏面又多了一個,徐辛年喝了口豆漿慢聲道:“不高興?”
林言摸了摸自己的臉,嘀咕道:“有那麽明顯嗎?”
徐辛年嗯了聲,林言重重的嘆了口氣,徐辛年說道:“大早上不要嘆氣。”
林言聳了一下肩膀,徐辛年便繼續問道:“為什麽不高興,因為張萬?”
“是。”林言想了想:“也不算是。”
這一下是一下不是的,徐辛年擡頭看了她一眼,林言将筷子放下說道:“我昨天晚上做夢了。”
“最近壓力大?”徐辛年将口中的豆漿咽下:“今天課間不給你補習了,你好好休息一天。”
其實也是為了照顧林言的心情。結果林言卻反常的搖了搖頭,拒絕道:“我昨天晚上夢見你了。”
徐辛年給林言夾蒸餃的筷子頓了一下,神情頗有些不滿道:“不高興是因為夢見了我?”
“對啊。”林言臉上又是愁容:“我想夢見你,可是又不想夢見你。”
這一大早上的,徐辛年都要被林言這話繞暈了,林言擡眸看向他,目光中多了幾分無奈和惆悵,她道:“佳佳之前說了,出現在夢裏的都是會離開或者得不到的,我喜歡你呀,所以我想讓你出現在夢裏,又怕出現在夢裏之後真的會得不到。”
這是什麽歪理?
徐辛年聽得有些哭笑不得,又忽的想起有一次林言神神秘秘對自己說不要夢見她。
想來估計也是因為這個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歪理。
而且這林言現在怎麽張口就來一句情話,饒是他再怎麽冷靜矜持,也忍不住想要紅耳朵。
好在林言似乎并不是想要他的回應,似乎說出來之後便心情好了不少,她重新拿起筷子:“不過我覺得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就比如夢裏的徐辛年走了,可現實裏的徐辛年決定和我早戀。”
徐辛年聽出她的意思了,無奈道:“林言,好好吃飯。”
林言吐了吐舌頭,不過說出來之後心裏确實好受了些,她将自己盤中的蒸餃夾起,還沒送到口中,便聽見徐辛年用他一貫冷清的嗓音說道:“林言,多看些書,少聽歪理。”
對面的少女咬着蒸餃贊同的點了點頭,含糊道:“你說得對。”
說着又低下頭喝着自己的豆漿,沒聽見徐辛年後面那句輕的不能再輕的一句:“傻瓜。”
六月七日,正式拉開了高考的序幕,錦高作為考場之一,所有的高一高二學子都放三天給高考生騰位置。
林言其實在放假的當天晚上便把大部分作業寫完了,因為徐辛年說今天早上去他家一塊看部電影放松。
她背着包到徐辛年家時,輕車熟路的輸了密碼開了門,才發現蕭檸也在,蕭檸圍着圍裙笑眯眯道:“言言來啦。”
雖然已經和蕭檸見過無數次面,但是每一次都還是十分的緊張,她換了鞋,乖巧道:“阿姨好。”
“快進來坐,年年去外面幫我買東西去了。”蕭檸說完便鑽進了廚房,很快又斷了一杯牛奶出來了。
林言将自己的鞋放進鞋櫃裏面,她走過去,接過蕭檸手中的牛奶杯,嗅了嗅問道:“阿姨,你在做甜點嗎?”
“是呀,,我在網上學了個甜品,等會一塊嘗嘗。”
林言點了點頭,抱着牛奶喝了一口,很快徐辛年便回來了,他手裏提着超市袋子,把東西都放在了餐桌上面,他道:“東西買回來了,我和林言去書房看電影了。”
說着他便伸手将林言放在椅子上的包提起往樓上走去,林言看了看徐辛年說道:“那阿姨,我就先上去了,等會看完了就下來。”
“去吧去吧。”蕭檸從徐辛年買回來的東西裏面拿出來芝士片:“等會阿姨做好了給你們送上去。”
林言笑眯眯的應了聲好,拿着還沒有喝完的牛奶也跟着往樓上走去。
她其實很少上徐辛年家的二樓,基本上都在一樓客廳活動,她一上二樓便看見書房的門是開着的,她走過去倚在門口,徐辛年正在裏面挑選着影片,擡眸看了她一眼:“站在那邊做什麽?進屋。”
林言拿着牛奶走了過去,這書房應該是徐辛年臨時收拾過的,還有了兩把十分舒适的沙發椅,徐辛年挑好了影片,林言才注意到這影片是叫什麽的。
關于攝影的。
這片子說是電影,其實說是紀錄片會更加的符合,這紀錄片網上有不少人推薦過,但林言不愛看這些長長的紀錄片,通常看個幾分鐘之後便沒有任何想法了。
她坐在沙發椅上問道:“好端端的,你怎麽還看上紀錄片了?”
徐辛年道:“我研究了之前的一些聯考,這部片子出現的幾率很大,特別是錦藝,很愛拿這部影片出題,你看看說不定會有幫助。”
“哦。”林言舔了舔自己微幹的唇瓣,徐辛年果真想得比她長久一些,居然都直接替她翻了往年的考題,心裏淌過一絲暖意。
影片開始,徐辛年起身将厚重的窗簾拉上,瞬間房間裏便只剩下從門口傳來的光亮了,林言看着徐辛年在她邊上坐下了,她扭頭看了一眼敞開的大門問道:“徐辛年,不用關門嗎?”
“不用。”徐辛年道:“門開着,會自在一些。”
林言不太明白這個自在的點在什麽地方,不過徐辛年都這麽說了,總歸是有道理的,她沒想那麽多,繼續認真的看着影片。
這部影片長達兩個多小時,本以為會枯燥無味,但意外的卻看得津津有味,期間蕭檸還過來送了兩三次甜點,每次都是輕手輕腳的來,又輕手輕腳的離開。
影片到了結束,林言才從攝影者的情緒裏脫離出來,伸了個懶腰扭頭道:“我從來有想過,紀錄片也能這麽好看。”
徐辛年起了身,小幅度的活動了一下身體,走到一旁将厚重的窗簾拉開,光亮重新将書房照亮,他走過來說道:“因為這是你所喜愛的事物。”
林言想了想,還真是,要是徐辛年今天給她放關于律法的紀錄片,她估計開頭十分鐘就能去找周公下棋。
她放下一直盤着的腿,剛一站起來,腿卻發軟的支撐不住她的重量,眼看着要摔倒在地時,下一秒便感覺到了自己的胳膊上多了一只手,那只手緊緊的抓着她的手臂,而另一只手臂穿過了她的腰側,直接将她抱住了。
也不能說是抱,說架住會更加合适。
林言的心髒因為剛才的變故還嘭嘭跳着,被架住之後下意識地擡起頭來看向與自己距離相近的人。
而那人正好也低頭看她,林言臉上有些慌亂的神情還沒完全散去,他輕蹙着眉頭,問道:“沒事吧?”
林言搖了搖頭:“沒,沒事。”
她想要站起來,徐辛年也恰好松手,可腿盤久了,血液不循環,一松手又忍不住的往下面掉,身體的本能讓她直接伸手胡亂抓了什麽,另一只手也下意識的去攀住自己順手的地方。
只聽刺啦一聲,穩住之後她重新擡頭看去,這才注意到自己抓着了徐辛年的T恤衣袖,而因為她自身重量,直接将領子拉下了一些,而接線處有些不太好的地方也被車壞。
而且她整個人都跟挂在徐辛年身上一樣。
但這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是,徐辛年此時正露出了大半個肩膀,而一只手下意識的又摟住了她的腰。
二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