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計劃開始

從小鎮出去，陸懷澤去劉排長處交了一枚軍徽，一枚軍徽加2積分，這是他獨自找到的，但是加分的時候算他們小隊的分數。

他們小隊隊號是2888，光腦上顯示着他們的實時排名：1237。

看來其他小隊也各自完成了任務，加了積分。

劉排長手下一共帶了一百個小隊，加起來四百多個人，晚些時候劉排長把他們帶到了營地住處。

他們所住的地方是一個很大很大很大的、空蕩蕩的鐵皮房子，大概有個上千平，以前應該是用來當庫房的，地上還有常年散不掉的貨物堆積的痕跡，角落處還堆着一些被褥物資，房子內部擺放了足足有幾百個生了繡的三層鐵床，鐵床破爛到一碰就嘎吱響，連個攀爬的臺階都沒有。

“你們未來一個月就住在這裏，沒有茅房，上廁所自己出去找地解決，吃飯也沒食堂，每天只有一頓午飯，永夜星人會在外面吹哨，聽見了自己聽着哨聲過去，不愛吃就自己打野食，或者啃你們的營養液和幹糧。”

“戰線随時會被進攻，聽到鼓聲響起，你們不管在做什麽，都得給我停下，然後跑到線上去支援，平日裏蟲族沒有進攻的時候，你們需要去小鎮裏巡邏，在戰線之後，永夜星的所有生存者都在這裏，偶爾會有零星的蟲族越過邊界偷襲。”

“你們的任務，是保護這裏的人不死光。”

劉排長的聲音極其洪亮，在整個倉庫內炸響，他們一百個小隊、近五百個人在短暫的茫然之後，都迅速調整好狀态，開始收拾倉庫，挑選自己的床。

因為是自由選擇床鋪，所以每個人都跟自己的隊友選擇了同一張床，反正這床足有三層高，兩張床就能容納一個小隊，他們五百個人根本就睡不滿。

鹿啾啾自然跟陸懷澤選在了一起，不過不是同一張，陸懷澤不習慣跟人睡到一起，所以他們倆選了相近的兩張床。

床很破很髒，上面還有血跡，陸懷澤拿起床單時動作有些遲緩。

讓他殺蟲族可以，但是做這些事就顯得不大順手了。

雖說他是陸家的假少爺，但從小也是嬌生慣養，身旁有的是保姆管家為他幹活，鋪床但這種小事——

“哥哥，我來吧。”鹿啾啾突然從斜裏冒出來，接過被單，動作利落的套在了床上。

他在孤兒院長大，自小就是幹慣了活兒的，十根手指頭一挑，被單在半空中被抖出來一個漂亮的弧度，安安穩穩的落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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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套動作看起來很随意，卻激起了暗處某些人的不滿——在很遠處的一個三人床上，紀沉江雙手插兜站着，眯着眼透過人頭、床杆、臂膀，落到了鹿啾啾的側臉上。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鹿啾啾小半張側臉和兩只手，鹿啾啾那麽小一個人，站在三人上下床前都顯得矮，手臂費力的揮舞着大被單，他套完被單之後還不算，一扭頭還要給陸懷澤笑一下，一雙澄澈的藍眼睛笑的格外讨喜，抿着小嘴兒嘚吧嘚的不知道在說什麽。

紀沉江不耐煩的碾了碾鞋底。

鹿啾啾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親他一口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給別人鋪床倒是鋪的起勁。

他又去看陸懷澤，陸懷澤那麽高的個子，站在那裏動都不動一下，就杵在那裏享受鹿啾啾的照顧，看的紀沉江心裏越發不爽。

陸懷澤不是最心疼鹿啾啾了嗎，怎麽還把鹿啾啾當個傭人用？

紀沉江又想到了之前陸懷澤丢下鹿啾啾一個人離開的事，他心上湧起來幾絲疑雲。

一個沒有精神體、沒開精神海的廢物，就該找個金絲籠子關着，日日捧在手心裏百般疼愛才對，把鹿啾啾帶到這麽危險的地方，是嫌鹿啾啾活的太長了？

陸懷澤看起來好像是很珍重鹿啾啾、在所有人面前恨不得把鹿啾啾捧到天上去，但是到了沒人知道的地方，陸懷澤卻又根本不在意鹿啾啾。

他的寵愛就好像是浮在表面上的金箔，看起來奢華耀眼，但是用匕首輕輕一刮就刮掉了，露出底下冰冷的本色來。

“老大，床鋪好了。”耳畔炸起洪鐘般聲響，紀沉江順勢一腳蹬過去，對方扭動着身子靈活的躲開，順便嘿嘿笑着拍馬屁：“老大這一腳之姿威風凜凜極具王者姿态使人見之傾心聽之落淚——”

“浮銀。”紀沉江回身，看向一旁的小姑娘。

軍演組隊向來不管男女，浮銀也得跟他們一起住，聽到聲音，浮銀回頭看向紀沉江，平靜的如同一潭死水的目光望向紀沉江，在紀沉江被咬破的下巴上定了兩秒，腦海中狂卷一場十八×小H文之霸道校草愛上我等一系列摁牆掐腰強吻名場面之後，波瀾不驚的點頭：“浮銀在。”

紀沉江豔色的唇一抿，到了嘴邊的話又吞回去了。

他想讓浮銀去查一查陸懷澤跟鹿啾啾的過去所有事情，但是又意識到他們的光腦已經都上交了，浮銀沒了重要裝備，沒辦法去替他查詢，雖然他們還帶着一個光腦，但是破譯需要時間，而且還有實時監控，幹脆作罷，換了個話題：“你制定一下作戰計劃，你跟廢鐵兩個人先去完成任務，把積分控制在中等左右就行，我有事，不必管我。”

浮銀點頭，繼續鋪床，廢鐵卻身軀一震，虎目含淚：“老大你不跟我們一起走了嗎沒有你我該如何面對這凄慘的世界沒有你我根本無法——”

紀沉江一拳砸上了廢鐵的臉：“我當年真該給你起名叫“閉嘴”。”

浮銀面無表情的抖開了被單，在心裏想：浮銀也沒強到哪去。

——

經過兵荒馬亂毫無頭緒的一整天，劉排長終于在外吹了三下哨子。

這是休息時間到的意思，現在光腦上顯示的時間是十點半，如果傍晚沒有蟲族入侵戰線，他們可以睡到明天早上三點，然後起床去小鎮巡邏。

只有五個半小時。

鹿啾啾和衣躺在床上，睜着眼看着頭頂上黑乎乎的鐵床板，只覺得心裏飄飄乎乎的，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

和他一樣睡不着的人還有很多，整個倉庫裏面都是輾轉反側的聲音，他們只要一動，身下的床板就跟着“嘎吱嘎吱”叫，精神力強的人警惕性都高，一點動靜都會驚醒，估計今天晚上大家都很難入睡。

鹿啾啾是整個倉庫裏第一個睡着的。

他裹着帶着血的舊被子，一閉眼就又來到了被強吻的小巷子裏，蟲屍和哥哥都消失不見了，小巷子裏只剩下了他和紀沉江。

紀沉江生了一雙很漂亮的黑色眼眸，裏面有流轉的光輝，像是星空銀河，望着他的時候像是要将他整個人都吸進去，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樣，霸道蠻橫，無禮至極，惹人讨厭，他想推開紀沉江，但下一秒，他又看見紀沉江揮動着光刃，重重劈開蟲族的模樣。

半睡半醒間，鹿啾啾仿佛又回到了教室裏，明媚的陽光下，散發着松木香味的桌椅前，紀沉江一向玩世不恭的臉上帶着幾分認真，垂着眸看他，問他：我喜歡你，你要不要喜歡我試試？

夢裏的鹿啾啾沒有受驚跳開，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想，從出了孤兒院開始，除了哥哥以外，紀沉江還是第一個說“喜歡他”的人呢。

可是紀沉江喜歡他什麽呢？他沒有精神體，反應也慢，雖然四周人都不說，但他知道他很笨，只有哥哥願意理他。

哥哥喜歡他，是因為他是陸家走丢的小弟弟，但他可不是紀沉江的弟弟。

小笨蛋大概做了個很糾結的夢，所以第二天早上被叫醒的時候一臉思慮過度的模樣，陸懷澤做什麽，他都渾渾噩噩的跟在後面。

陸懷澤在劉排長哪裏領到的任務是跟随隊伍去小鎮裏巡邏站崗，永夜星目前僅剩一萬人，大部分男性都生活在軍營裏，做一些後勤支援的工作，老弱婦孺都生活在小鎮裏，小鎮共有四個，用東西南北統稱，上次被屠了一個北鎮，目前只剩下三個。

陸懷澤他們去的是南鎮，距離軍營不近，要高速狂奔半個小時，否則沒辦法在規定時間之前到，鹿啾啾跑了幾步就吃不消，呼哧呼哧的綴在最後面。

一起巡邏的隊友們不得不放慢腳步等他，鹿啾啾憋得臉通紅，怎麽都跟不上，最終被陸懷澤背起來，一路奔向了南鎮。

背起鹿啾啾的時候，陸懷澤神色沒什麽變化，倒是鹿啾啾，趴在陸懷澤的肩膀上小聲的跟陸懷澤道歉：“哥哥，我太弱了。”

耳後傳來細微的氣流，有點癢，身後的重量很輕，他一只手就能輪起來。

“沒關系。”陸懷澤随口敷衍：“我是你哥哥，我不會讓任何人小看你。”

鹿啾啾把腦袋在陸懷澤後背上拱了拱，乖乖的“嗯”了一聲。

從軍營跑到南鎮之後，天邊亮起了一絲光，暖金色的光，明亮的刺破了黑暗。

這是來到這顆星球上之後第一次見到陽光，鹿啾啾好奇的擡起了眼看，正好看到清晨陽光下的小鎮。

小鎮是用黃土和鵝卵石壘起來的，窗戶是用一種特殊的晶體制造而成，陽光一照琉璃七彩，随着陽光的出現，小鎮裏出現了很多身材矮小的人，他們站在光芒下，享受着這片刻的溫暖。

一天之間，永夜星的太陽只有三到四個小時，甚至有時只有一個小時，所以永夜星人都很珍惜每一天的陽光。

見到有兵過來換班巡邏，永夜星人還遠遠地和他們打招呼，一個小姑娘飛奔過來，挨個兒給每個人送了一塊糖。

最開始他們還不敢接，直到給他們帶隊的劉排長不耐煩的吼了一句“收下”，他們才收下。

分到鹿啾啾手上的時候，小姑娘還昂起頭，對鹿啾啾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鹿啾啾下意識地回了她一個笑臉。

等小姑娘走之後，劉排長開始接替換崗。

劉排長是一位經驗十足的老兵，熟練地将他們分散到個個崗位上，給他們劃出要巡邏的路線圖，鹿啾啾拿到的路線圖是最簡單的，只需要在南鎮邊緣一條小溪旁繞上一圈就行。

每個人巡邏的時候最少是兩個人起，以此來保護彼此的安全，不過巡邏時候的人手安排是被随意打散的，并不按照小隊人員來，所以鹿啾啾巡邏的夥伴是其他小隊的人，陸懷澤去了另外一邊。

分別的時候，鹿啾啾還擔憂的看了一眼陸懷澤，但是陸懷澤沒看他，擡腳就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堅硬沉重的作戰靴在小鎮中走過，幾個起伏就已經消失于街巷，待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後，陸懷澤才狀似随意的走到了小鎮的一棵樹前，随意畫下了一個“×”形符號。

計劃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