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會
因為他們不是你。
等到盛琰趕完當天的通告, 和洛聞一道回到宿舍的時候，熱搜上的詞條都已經換過好幾輪了。
他癱在客廳裏的沙發上，拿着小號在網上短暫地沖了會兒浪。
他不甚在意地看着那些忙于對號入座的別家粉對他的陰陽和謾罵, 最終暗自好笑地看到了許存那個自行掉馬了的微博小號。
許存在那個私人小號裏嘟嘟囔囔的內容包括但又不限于：“不懂就問, 帶的藝人在很争氣的同時又特別叛逆該怎麽辦？”
不用謝也知道, 大概是在暗指他和于越從前不願意配合着炒CP的事。
以及昨天節目錄制完之後發的：“沒事了，他們過分争氣到我原諒他們的叛逆了……反觀我，真的該努力工作了……”
嗯，續合約這事對他們來說确實是意外之喜。
盛琰以看熱鬧的心理慢慢悠悠地浏覽過了許存在微博小號裏三天兩頭的抱怨。
然後他悄麽聲息地瞥了一眼邊上的洛聞一眼，在确認小朋友沒在忙別的之後湊近了。
他手動遮住了許存新申請的身份認證，而後話裏含着點兒笑意地看着洛聞問：“哎, 你猜猜這是誰的微博小號？”
原本在擡眼間被盛琰的笑臉勾得暈暈乎乎的洛聞在聽見「微博小號」這個詞的時候無聲地僵了一瞬, 連帶着指尖都無意識地攥緊了自己的手機。
直到他看清了盛琰遞到了他眼前的手機屏幕才倏地松了口氣。
他誤以為盛琰沒注意到地佯裝無事發生, 用指尖扒拉了兩下屏幕之後, 才用不太确定的口吻猜測道：“這……是許哥嗎？”
盛琰「嗯」了一聲，由着洛聞就着他的手繼續翻閱着許存的小號，憋了幾秒鐘但最終還是沒忍住地開口感慨：“你說咱家粉絲聰明吧, 确實是挺聰明的, 一個個火眼金睛地能給你把什麽細節都扒出來，甚至還能照着時間線推出咱倆從前在星辰待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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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琰說到這兒，短暫地停頓了一瞬, 略顯無奈地繼續調侃道：“但要說她們笨吧, 好像也确實有點兒。要不然怎麽能對着這麽個個性明顯的微博呆兩個小時, 一直以為是哪個好心路人的在高喊保護的口號，還反複勒令別家粉不許人肉了。”
洛聞安靜地聽着盛琰明貶暗褒的話, 其實能猜到心軟的盛琰雖然嘴上說的自家粉絲笨笨的, 心裏想的卻是她們認真的有點兒可愛。
于是他擡眼瞥了盛琰一眼, 配合着的嘟囔式發言是：“你也不怕我把你這話錄下來發到網上去……到時候那些為你沖鋒的小粉絲們就都該心冷了地跑光了。”
可惜他那遇上盛琰就自動變得黏黏膩膩的尾音卻明明白白地透露他的心聲：粉絲聽完會不會跑路他不知道，反正他是越陷越深了。
恰巧盛琰就是那個總能讀懂洛聞別扭的小心思的人。
于是盛琰聞言輕笑了一聲，無意識地又拉近了點兒距離地問：“那你呢？會成為我第一個跑路的小粉絲嗎？”
問完了之後沒忘了犯規似的先表露自己的決心：“反正不管你唱歌破音、跳舞劃水，還是偷偷摸摸地跟我說別人壞話了，我都會自帶粉絲濾鏡地永遠支持你，覺得你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朋友的。”
“畢竟我是第41個關注你微博的小粉絲。”盛琰記得門清地回答，“現在是第31個了。”對此記得更清楚點兒的洛聞低聲給盛琰更新着實時數據。
——因為有10個練習生時期的「朋友」早就在他和星辰娛樂劃清界限之後就或懶于作表面功夫，或害怕被牽連地取關了。
盛琰甚至是那個在撇開那些僵屍小號之後，第一個關注洛聞的人。
說來有點慘兮兮的同時，也像是某種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盛琰在洛聞的人生裏會占據很多個第一。
例如盛琰其實是第一個會真心關心他每天中午在公司吃飽了沒有的人，如果他搖頭了，盛琰就會付諸行動地帶着他偷溜出去加餐。
盛琰也是第一個會在他悶聲不吭地站在練習室的角落裏的時候，擔心地問他是不是腰痛，幫着做按摩的人。
還是第一個給他寫歌，第一個熬夜陪他練舞，第一個每年都會記得他的生日的人……
而這些「第一」多得數不清的結果，就是盛琰還是洛聞第一喜歡，永遠排在第一位的人。
所以在盛琰饒有興致地聽着洛聞的回話，連帶着繼續得寸進尺地追問着某個臉皮比春餅更薄的小朋友「嗯，所以呢？你會脫粉嗎？」的時候，洛聞想也沒想地搖了搖頭。
他借着開玩笑的語氣含含糊糊地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當然不會。我，我肯定會一直喜歡你啊……”
只是說完之後就不再敢看盛琰表情了的小朋友到底還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補充了一句：“不然多對不起你從前總請假來看我表演的事。”
自覺沒跟洛聞主動提過這些事的盛琰聽着，揚了下眉毛，大概也猜到洛聞這是也偷摸着在網上看那些營銷號的考古了。
八成還是CP向的那種。
于是盛琰垂眼盯着洛聞看的同時，半試探性地主動提了：“我好像一直忘了問你，會不會介意那些營銷號和節目組，乃至于某些CP粉對于我們倆的捆綁行為。”
“就，還好吧。”洛聞不敢看人地回答了，耳朵尖紅紅的。
看得盛琰倏地放下了心，順帶着又開口逗了兩句小朋友：“反正總比從前那些粉絲不知道情況地罵你要好是吧？”
洛聞順着盛琰遞過來的臺階下了，佯裝生氣地說着「粉絲行為，偶像買單」，讓盛琰空下來之後請他出去吃飯。
對于洛聞有求必應的盛琰配合地應下了，彎着眉眼地在心裏規劃着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才會有的假期和「約會」。
而在兩人拉開了距離、各懷心思地坐在沙發上玩着手機的短暫時間裏，洛聞終于在微博的廣大瓜田裏捋清楚了今天到底發生了點兒什麽。
他看着事情源頭的那個「1」，以及那些在為他鳴不平、為他聲讨的粉絲們，眼眶一熱。
所以即使他知道，或許他在此時此刻的發聲會引起新一波的節奏狂潮，也還是義無反顧地在微博上說了聲「謝謝」。
謝謝那些可愛且勇敢地站在他這邊的粉絲們，謝謝某個支持且縱容着盛琰又「胡鬧」了一場的操心經紀人。
以及，謝謝某個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卻為了他再度站上風口浪尖了的大明星。
對此，洛聞輕輕吸了下鼻子，頗為懊惱地在想：如果再給他一次回答問題的機會的話，他一定好好組織語言，絕對不加那句額外的廢話了。
可惜時間不會倒退，他已經說出去了的話也覆水難收。
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趁着這個機會抱抱盛琰，再當着盛琰本人的面說一聲「謝謝」。
就，萬一盛琰忙得沒看到他的那條微博呢？
亦或者是跟從前一樣，笨笨的讀不懂他寫在微博裏的暗示，又以為他新發的微博跟自己一丁點兒關系都沒有呢？
洛聞如是想着，自行說服了自己地放下了手機，消弭了他和盛琰之間隔着的兩個人的身位，接着就是熟練地臉埋頸窩，外加手摟脖子地道謝和說對不起。
盛琰眼看着原本還可可愛愛地在臉紅的小朋友擡眼時紅了一圈的眼眶，微不可聞地「啧」了一聲地同時，帶着薄繭的溫熱指腹也不受控制地撫上了洛聞的眼尾。
可惜他平日裏自覺巧舌如簧到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flag倒得很徹底。
他自我洗腦說是因為洛聞太久沒有主動跟他貼貼了，所以他作為一個可憐兮兮的暗戀者才一下亂了方寸。
要不怎麽也不至于在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客客氣氣地跟洛聞說聲「沒關系」呢，還是要以打趣的口吻調侃一句「不至于因為這麽點兒小事哭鼻子吧，小花貓」。
盛琰想了很多，但最終都化作了一句「沒事，我在呢」，以及溫溫柔柔的回摟和拍拍。
直到洛聞無聲地掉夠了眼淚，他再也不會手忙腳亂地越擦越多之後，他才徹徹底底地松了一口氣。
他頗為無奈地拿着紙巾，給自家小朋友擦着眼尾的最後幾滴淚珠。
然而他嘴裏碎碎念般地說的臺詞卻是感慨式的：“其實我設想過很多我們正式破冰、和好如初的情況，甚至離譜得想過日久生情、假戲真做之類的不靠譜戲碼，唯獨沒料到我真正哄好你的契機，會是這麽個壓根連正式聲明都算不上的，說給粉絲聽的發言。”
而盛琰不說這話還好，洛聞可能被哄幾句也就能調整好情緒地把這事藏進心裏了。
但他卻偏偏不知者無畏地提起了這茬，以至于那些原本已經被洛聞深深地按捺在心底了的內疚和感動倏地又一起湧了上來。
于是洛聞當着盛琰的面特別委屈地癟了下嘴，一邊罵盛琰是個不考慮自己前途的笨蛋，一邊把自己罵得更狠地在自我檢讨到底當初為什麽沒有跟盛琰說清楚情況再走。
盛琰悶聲不吭地聽着，終究還是不允許洛聞過分自責地截斷了話題。
他被洛聞的情緒感染到了地啞着嗓子，說着殘忍又現實的話：“其實就算你當初你好好跟我道別了，我也還是會離開星辰娛樂的。”
“除非是我們倆一起被留下了，否則結果都不會變。所以你真的沒必要認為是自己沒處理好才導致的那樣的結果。”盛琰如是低聲說道。
說那是他在原則上永遠不會選擇妥協的嚴重事件。
“那如果，當初被占了出道位的人不是我，而是倪洋，或者是別的什麽人，你也會走嗎？”洛聞深呼吸了一口氣，終于鼓起勇氣地問出了那個在他心裏憋了很久的問題。
而他當下微微顫抖着的聲音和輕顫着的睫毛則是他此刻不安心情的最好證明。
他甚至不知道假設盛琰給予他的答案是肯定的話他該作何反應，會不會後悔自己問出這個讓自己幻滅的問題的決定來。
只知道在盛琰輕嘆了一口氣，特別認真地回答他說「不會」的時候，他驀然覺得：哪怕今天他哭得再慘，甚至是被盛琰錄影留作紀念都不算太丢人了。
反正，于他而言已經值得了。
——盡管他沒有因為盛琰的答案變得更釋然，但這個他兜兜轉轉地期待了一年多的答案終于還是來到了他這裏。
就像是跋山涉水，不遠萬裏地送來了橄榄枝的和平鴿捎來的信件，給他帶來了永遠的安寧。
可惜不解風情的盛琰卻跟沒看到某只小狐貍眼眶紅紅地仿佛又要哭似的預兆，還是不管不顧地把話補齊了。
他說：“人總是自私的，所以我沒法兒為所有遭受不公待遇的人跟公司怄氣。”
“我或許會為了他們向經紀人提出意見、會幫着傳達觀點，卻絕對不會毅然決然地為了他們放棄出道而選擇重新開始。”
“因為他們不是你。而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和你一起出道、一起站到頂峰上去而已。”
“或許，”盛琰目光灼灼地盯着洛聞的漂亮眉眼道，“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只為你而演奏的不平歌。”
作者有話說：
大約十幾分鐘之後，終于把wanna的另外三位從另一個拍攝現場接回了宿舍的許存看着不知道為什麽，照理說起碼已經下班半個多鐘頭了，但是還意外地站在客廳裏的盛琰和洛聞陷入了沉默。
甚至如果他沒有眼花的話，他好像還看見自己家的「高嶺之花」背過身去擦眼淚了。
哪怕是在收拾好情緒地轉回來之後都是眼睛紅、鼻子紅的可憐小兔子樣。
于是許存暗自「啧」聲，罵網上的那些黑粉造孽啊，把他家好好的王牌罵成這樣。
完全沒想到真正把洛聞惹得哭哭唧唧的人其實他家的另一張王牌。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