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坦白

因為我啊,就是因為你才來的圓星。

盛琰按捺住了自己想要立馬買回程機票飛回去抱抱自己家小隊長的沖動, 只是給對方撥了個視頻電話。

電話在幾秒鐘之後被接通。

盛琰看着屏幕那頭臉上的紅暈還沒有完全褪去且坐得板正的洛聞,不難想象對方在這短暫的幾秒鐘裏做了點兒什麽。

無非就是猛得從原本委屈吧啦地側躺在被窩裏的姿勢轉換成了小學生上課式的乖巧坐姿,又用手整理兩下自己因為躺在床上而被壓得亂糟糟了的頭發, 照了一下鏡子, 确認自己當下的形象不算太糟糕之後才按下的「接通」鍵。

“晚上好。”盛琰聽見電話那頭的洛聞啞聲說, 言簡意赅的跟方才別別扭扭地在聊天框裏說不止有一點點想他的模樣判若兩人。

好在盛琰是一個能透過表象看本質的,因而也沒覺得自己是被欺騙了感情,只輕笑着回複:“晚上好,小朋友。”

性感且磁性的嗓音通過話筒,傳到了遠在千裏之外的洛聞的耳朵裏,惹得洛聞臉上的原本淺淡的紅暈倏地變得更明顯了幾分。

盛琰注意到了這點兒, 于是挑眉, 暗自感慨着自家小朋友的臉皮是真的薄, 随便逗一下都能鬧個大紅臉。

而面對洛聞眼神飄忽地想開口聊點兒什麽, 卻一時找不到話題地情況,盛琰主動遞了個話口,問:“你……知道我們可能要搬宿舍了的事嗎?”

本以為盛琰會就着他開口說想他了的話題調侃幾句的洛聞聞言怔愣了一瞬, 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了地點頭。

“我好像聽許哥和葉哥閑聊的時候說過這事,”洛聞說,“說是本來的宿舍太小了,不太方便咱們繼續住下去了。”

盛琰聽着, 斜挑了一下眉毛, 但是轉念一想, 又覺得許存這話說得似乎也沒什麽問題。

畢竟就算撇開他和于越、江嘉和莊思逸還擠在各自算不上是雙人間的小屋子裏,以及所謂健身器材和樂器也只能亂糟糟地擺在一樓的事不提, 還有洛聞那個由原本的雜物間收拾出來的, 根本算不上什麽正兒八經的小單間可供腹诽。

所以說是舊宿舍太小了, 他們準備租個大點兒的房子也沒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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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認真說來,他們也在那個小房子裏也擠了大半年了,正式出道前住的還是大通鋪,但也沒人主動提過什麽意見。

甚至如果wanna一直都是剛出道時那種無人問津的糊咖狀态的話,他們說不定會就這麽住到解散。所以究其根本,大概還是因為他們火了。

——新來的粉絲們從他們偶爾的宿舍volg裏捕捉到了他們的現狀,然後開始跟官博抗議:“咱家好歹是五個成年小孩兒了,不得一人一間?”

【而且這個宿舍真的是除了吃飯睡覺的地方之外都沒什麽其他空出來的地兒了。就客廳那個沙發,別說五個人,三個人一塊坐着都得擠擠。】

大概是諸如此類的發言多了之後,終于賺了點兒「小錢」的公司才想到要把給他們換宿舍這事提上日程。

但盛琰想歸想,卻沒開口跟洛聞說這些,只溫聲問他:“如果新宿舍還有雙人間的話,你要和我住在一間嗎?”

算是直白地抛出了他憋了好幾天的橄榄枝。

“啊?”乍聽見盛琰這話的洛聞瞪大了眼睛地呆了一瞬,但很快反應過來地「嗯」聲說好。

等到回應完了之後才隐約覺得自己方才回答的語氣似乎有些太殷切,顯得他不太矜持的同時也不太對勁。

就……像是在狂喜。洛聞想。盡管他在聽見盛琰那應該能算得上是邀約的問話時,确實心跳得厲害。

好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的盛琰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只彎着嘴角地回複:“那就算我們提前約定好了?”

漂亮的眼睛裏則倒映着從窗外投射進來的隐約星光,看得洛聞下意識地把自己的衣角攥得更緊了點兒,以免心裏的小鹿跑得太累。

但洛聞迎着盛琰期待的眼神,沒忘了點頭回答:“嗯!說好了。”

接着,盛琰拿着手機,就着還算溫馨的氣氛給視頻那頭的洛聞看了看他剛收拾好的行李和節目組安排的酒店,以及,窗外零零散散地挂在天邊的幾顆星星和那輪彎月。

“雖然S市的夜晚也有這些,但是那個我們一起看過太多太多次了,沒什麽新意。所以帶你一起看看新地方的風景。”盛琰溫聲說道。

他那有意識地放緩的語氣,和那從半開着的窗戶吹進來的呼呼風聲一起,給了身處炎熱夏日的洛聞一種莫名的慰藉。

只是洛聞心底那原本因為又看到了盛琰的臉,聽見了盛琰的聲音,所以壓下去了點兒的思念又翻湧上來。

就像一粒被灌溉了催生劑的種子,于瞬間完成了破土、發芽、生苗再到開花的階段。

于是洛聞沒忍住地悶聲問了,問盛琰這次大概要在B市待幾天才回。

盛琰聽着洛聞過于明顯了的不舍和思念,恍然間有種回到了幾年前的錯覺。

那個時候的他們都還是星辰娛樂的練習生。除了偶爾的假期之外,一年到頭基本都黏在一起。

而在那偶爾的假期裏算得上小長假的,也只是過年。

只是對于當時終于被他捂熱了也養熟了的洛聞來說,過年小長假就顯得有點難熬。

——當時的洛聞在電話裏自述說他和家裏人的關系一般,在家裏的時候也總被家長念叨。

理由是他姐姐讀書很好,而他平時學習文化課的時間很少,幾乎沒有什麽考上名校的希望。

連帶着他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孩子裏也有很多考上了重本,或者是在當地的重點高中上「火箭班」的,而這用他家長的話說就是個個未來可期。

只有他,癡心妄想說什麽想當明星,早早地辦了轉學手續地離開了家,然後開始了他漫長又前途未蔔的練習生生活。

如是導致的結果就是每當左鄰右裏地問起來的時候,他爸媽都張不開嘴地想要逃避談論他的近況。

“而且我家其實挺小的,隔音也一般,跳不了舞也唱不了歌,閑着沒事幹的時候只能想你。”當時的洛聞這麽說道,聽得原本還在認真安慰人的盛琰身形一頓,忽然分不清他們倆到底是誰拿捏了誰,“給你看煙花。”當時才剛剛成年沒多久,輕而易舉地就被洛聞的直白話語攪亂了思緒了的盛琰如是轉移了話題。

最後卻沒忘了嘆着氣地回一句「我也想你」。

要不是洛聞以「太麻煩了」「我怕他們也給你臉色看」之類的諸多理由攔着,當時的盛琰說不準還會腦子一熱地訂一張飛往洛聞老家的機票去看他。

盛琰回憶到這,莫名地有些百感交集。

他想要緩解氣氛「啧」聲調侃幾句,例如為什麽對方送他到機場的時候為什麽沒問他這個問題,非得等他抵達節目組安排的酒店,并且差不多收拾好東西了之後才像只被淋濕了小狐貍似的可憐兮兮地開口。

但他到底還是沒把這幾句調侃說出口,理由是怕洛聞聽了會尴尬。

于是他正兒八經地回複:“不确定,得明天跟節目組的那些人見過面,選了具體的劇本和搭檔,再嘗試着排練過後才有數。不過一周後的樂隊節目彩排我肯定會趕回去……畢竟不管咱們是不是被內定了的陪跑,也都是進了半決賽。”

洛聞聽完「嗯」了一聲,自覺有些矯情地在想:明明去年一整年都很少見面的日子都熬過來了,為什麽他還會因為這短短的一周而覺得難過呢。

盛琰看着鏡頭裏的小朋友,無聲地從對方耷拉着的眉眼裏看出了此時此刻的對方興致不高的事,因而頗為感慨地岔開了話題。

“洛聞。”盛琰很少見地叫了對方的全名,以至于屏幕那頭的人緊張兮兮地擡眼,在想是不是自己過分粘人的态度給對方造成了困擾。

只是還沒等他開口,盛琰就嘆了口氣地先一步表示道:“雖然這麽說不太好,但是我現在好像有點開心。”

“關于我暫時地離開你出個人通告之後,你會主動發消息跟我說想我了,會問我要在通告地待幾天,什麽時候回去之類的事,我好像有點開心。”

“就,不知道你自己有沒有意識到,在你剛來圓星,剛跟着我們一起以wanna的身份出道的時候,你的臉真的很臭。而且幾乎是我每多靠近你一步,你都會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跟我拉開距離的程度。”

“就像是回到了我們還不熟的時候,甚至比那時候更糟糕。”盛琰如是字斟句酌地說道,袒露的卻是他實打實的心聲。

“但是幸好我沒放棄。”盛琰說,重新舒展了眉頭。藏在他心底的潛臺詞卻是他壓根也不舍得放棄。不舍得放棄他悶不吭聲地暗戀了好幾年的小朋友。

盛琰繼續道:“以至于從某個我沒有意識到的節點開始,我們又慢慢地恢複成了從前的相處模式。我也慢慢地開始覺得,其實你跟我們一起出道也沒那麽委屈,以及,我們倆好像又重新成為了彼此最好的朋友……”

可惜盛琰的「真情告白」還沒來得及說完,屏幕另一頭的洛聞就先眼眶紅紅地哭上了。

這忽如其來的小插曲讓盛琰有些手忙腳亂地剎住了話口。

他誤以為是自己把話說得太重也太刻薄了的鍋,所以緊接着的就是一些諸如「我錯了,你別哭」「是我誤會你了,你沒這想法」之類的哄人話。

“我沒事。”洛聞帶着濃重的哭腔說,眼眶裏卻還蘊着快滾落了的眼淚。

但事實上,洛聞本來是真的沒打算當着盛琰的面哭鼻子的,只是眼淚它不聽話,在他聽出了盛琰話裏那一瞬間的茫然與慶幸時就兀自湧了出來。

他微微癟着嘴想,明明久別重逢之後該主動說對不起和小心翼翼地接近對方,哄對方開心的人是他,結果反倒讓對方難過了。

明明在他心裏,盛琰就該是那個永遠被衆人追捧,也永遠自信會得到所有人偏愛的小孩兒,但是到頭來卻因為他的處事不當而一度陷入了自我懷疑。

洛聞因此沒忍住地又掉了幾滴眼淚。

——盡管他知道這樣顯得他很沒出息,但滴落在木質地板上的眼淚還是不給面子地暈出了幾塊水漬。

洛聞用他那模糊的淚眼看着視頻裏恨不得蹦出來給他把眼淚擦幹淨了的盛琰,心情更低落了幾分地說:“對不起。”

“當時的我只是覺得是我害你丢了出道位,還膽小鬼似的沒能在去年經常找你聊天,所以不知道去年的你過得怎麽樣,是不是有了很多關系更好的朋友。以及,如果我還和從前那樣熟稔地找你聊天和貼貼的話會不會讓你覺得尴尬,畢竟我們在那之前很久沒見了……”

“但我真的不是冷淡,也不是不高興和你一起出道。”洛聞說,“因為我啊,就是因為你才來的圓星。”

作者有話說:

洛聞(哭唧唧):嗚嗚嗚。

盛琰(悔不當初):我有罪,該自己偷偷高興的。

但是,既然說開了,甜甜的戀愛它還遠嗎?(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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