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眼神
謝謝洛老師的評價，我聽完之後還挺開心的。
洛聞本來是不想當着除了盛琰之外其他人的面犯幼稚勁兒, 因為那樣會顯得他很傻，而且容易把盛琰架在哄他不是不哄他也不是的位置上。
但他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忍住地低聲詢問說：“所以, 為什麽你都沒跟我提過這事？”
而盡管洛聞說這話的時候沒癟嘴, 也沒有擡高音量, 甚至語氣都還維持在一個平穩的維度上。
但盛琰還是從對方細微的表情變化中感知到了眼前人的委屈勁兒。
因此他嘆了口氣，好聲好氣地回應：“因為我真心地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事，沒必要占用我們倆少之又少的聊天時間。”
“而且我說的「雖然演戲很難，但是到目前為止的彩排還算順利」的事也是真的——至少負責上表演課的指導老師在看過我們倆第一幕的試演之後沒有太生氣，給出的評價也是雖然我們兩個的演技能看得出來還挺青澀的, 卻好歹不是「朽木不可雕也」那類的。”盛琰如是說道, 用的是雲淡風輕的語氣, 想傳達給洛聞的信息則是我們組的搭配其實意外得還行。
“而如果我真的覺得委屈或者不公平的話, 我會跟你傾訴的，也會選擇直接跟節目組反映而不是憋着，所以你真的不用擔心我。”盛琰這麽補充道。
遠在屏幕那頭的洛聞看着盛琰臉上不似作僞的淡然, 聽着盛琰言之鑿鑿的絕不會吃啞巴虧的話, 莫名地有了一種是自己小題大做了的感覺。
于是他抿了下嘴，又低低地「嗯」了一聲，不再糾結這事了地打算把這個話題揭過, 轉而問他們倆挑的劇本是什麽類型。
對此, 把工作和生活劃分得很清楚的盛琰并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地如實答了, 甚至頗有些侃侃而談的意味。
他介紹說：“我們挑的那個劇本，其實就是在一部普普通通的校園愛情片兒裏截取的幾段重點劇情拼湊起來的産物。說來那部電影上映的時候我們倆還一起去看過, 你當時還小聲地跟我評價說那個男主角不解風情, 女主角又莫名其妙地非要在男主角那棵樹上吊死來着……”
洛聞「嗯」聲, 跟着盛琰的敘述回憶起了他們一起看那部電影時的情景。
之後，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起了當時的情況，關于那天的電影院其實人特別多，以至于去晚了的他們只能圖方便地買了個情侶座套票雲雲。
獨留知道洛聞其實對盛琰有着這般那般超越普通朋友的感情的柴思樂在風中淩亂地表示：為什麽盛琰能這麽坦蕩地說出這個劇本的題材和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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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聞哥不會表面淡定，挂了電話之後就吃醋地躲起來偷偷難過吧？
以及，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部校園愛情片上映的時間好像是國慶黃金檔。
所以當時除了這部評價并不算太高的愛情電影之外，還有好幾部口碑和風評都不錯的喜劇片和3D劇情片可供選擇。
甚至還有一部觀衆反饋好到至今都還經常被人提起的懸疑推理片。
所以，為什麽這倆會選擇這麽一部愛情片兒？還剛好機緣巧合地買到了個情侶座？
甚至在距離那部片子上映都快過去兩年了的時間節點上，盛琰都還記得裏面的大部分情節，以及洛聞當時對于那部電影的評價，還幾乎一字不差地重複了出來……
柴思樂這麽想着，不禁多看了盛琰一眼。忽然覺得洛聞的暗戀或許也并沒有苦澀。
沒有人知道地是，洛聞在聽見片名的時候确實醋了那麽幾秒，但也只有那麽幾秒而已。
畢竟盛琰在未來的某一天，真的跟某個滿是優點的女孩兒談戀愛的場面，他也不是沒想過，所以多少還算是有點免疫力。
更遑論他再清楚不過地知道這是假的，是在演戲，而短短的一兩周時間應該不足以讓盛琰和對方因戲生情。
因而洛聞在讨論結束之後給出的回應是：“挺好的，畢竟那個男主角的角色其實還挺适合你的。”
盛琰聞言挑了一下眉毛，一副「你要這麽說的話我就不樂意了啊」的表情，口頭說的則是：“我剛知道原來我在你心裏也是不解風情那卦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洛聞聽着盛琰顯然是誤會了的話，語氣不自覺地就有些着急。
他正兒八經地解釋說：“我的意思是：如果把你代入那個男主角的話，那麽對于觀衆來說，哪怕男主角有些不解風情，還有些愚鈍也沒什麽，反正長得足夠好看，聲音也足夠好聽，所以還是招人喜歡……”
“懂了。”盛琰看着洛聞越解釋越語無倫次的樣子接話說，沒忘了順便逗逗小孩兒地表示，“謝謝洛老師的評價，我聽完之後還挺開心的。”
洛聞聽着盛琰新冒出來的稱呼，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微微有些泛紅的耳朵尖。
他岔開話題地又跟盛琰聊了幾句，最終臉頰飄着兩朵紅暈地以自己還得去訓練為由地提前說了「拜拜」。
但在他正式挂斷電話之前，依舊沒忘了要跟盛琰說聲「排練加油」，以及裝兇的一句“有事就說，別等我看了節目之後才發現你在裏邊兒其實受了特別多委屈。如果那樣的話我是真的會哭”。
“知道了，小朋友。”盛琰勾着嘴角地回複，沒忘了要眉眼彎彎地揮手，回對方一句再見。
等到盛琰手頭的視頻電話正式被挂斷之後，他才佯裝懊悔地跟柴思樂「啧」聲表示：“忘了跟小朋友說你還偷偷磕我和他的CP的事了，錯過了一個逗他的機會。”
對此，柴思樂有些語塞地心想：謝邀，我猜聞哥他應該是知道這事的。畢竟你倆的CP就是他在某個月黑風高夜可憐兮兮地按頭安利給我的，我甚至還主動當着他的面說過要磕你們倆CP的事。
但是如果你非要當着他的面提一嘴的話，也不是不行。反正他的情緒也已經被你拿捏了不止一天兩天的，聽完之後大概也會臉紅心跳地支支吾吾地裝傻。
不過說來她也怪可憐的——明明都粉了洛聞一年多了，但是今天才剛解鎖臉紅洛聞的可愛圖鑒，還是因為借的盛琰的光。心酸小黃臉jpg；
但她到底還是知分寸地沒說這些，只好奇地問出了她在心裏徘徊了很久的問題，“那個，當初是你們倆中誰決定的要一起去看這部電影的啊？”
盛琰對此幾乎毫不猶豫地答了：“洛聞呗。”
給出的理由則是：“畢竟我看什麽都無所謂，只要三觀正常，都不至于看不下去，所以一般去看電影的話都是他挑。”
柴思樂一知半解地點頭，讪讪地表示：“這麽聽來你們倆一起去看電影的次數還挺多的哈。”
盛琰聽着，用再自然不過的語氣接話，“畢竟我和洛聞一起在前公司當了三年的練習生。而三年時間說短也不算太短，拼拼湊湊的，總能找到無數次可以一起去看電影的機會。”
柴思樂聞言，怔愣着「噢」了一聲。
但在那一刻，不知怎麽的，她心底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不斷地催促着她去借自己琰聞CP粉的身份來替洛聞讨要一個答案。
于是她假意以八卦的語氣大咧咧地開口：“那什麽，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她略微仰着頭，迎着盛琰垂眼看她的視線問：“就，我是說有沒有可能啊，你和聞哥會在某一天假戲真做地把你們這官方CP給落實了？”
盛琰似乎是對于這個問題有些始料未及，因而他下意識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瓣，而後才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他聲音略微有些喑啞地說：“可能有，也可能沒有，主要看洛聞的态度。”
對此，柴思樂自覺聽出點兒言外之意地驚嘆道：“所以你對聞哥起碼還是有那麽一點點超越普通朋友的感情的對吧？！粉絲總結的那些糖點也絕對不是人工糖精，而是真情流露對吧？！”
盛琰聽着，任由對方去發散性思維地沒有給出某個确切的答案。
倒不是他不敢回答說真話或者是沒想好，只是他不确定眼前這個他才剛認識兩天的「洛聞粉絲」，會不會在某一天不小心地于大衆面前說漏嘴，然後給洛聞和wanna帶來一些原本莫須有的麻煩。
殊不知他不否定的态度對于柴思樂這麽個為洛聞的感情線操碎了心的小粉絲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畢竟在她的思維裏，沒開口說拒絕就是有希望。
而當天的彩排在那之後也還在繼續。
盛琰和柴思樂一起對着劇本地在排練室待到晚八點，負責他們這個小組的指導老師才姍姍來遲地推門入內，準備驗收他們當天的排練成果。
那位指導老師按照愛豆慣用的記錄方式，貼心地替他們錄下了他們「成果彙報」的視頻，然後一邊指正着他們在表演時做的不好的地方，一邊讓他們在将自己的表演錄像跟原版電影比對的基礎上再仔細想想：劇本裏的兩位主人公在第一次見到對方的時候到底還是怎樣的一種情緒。
“盛琰的表現總的來說還算可以，挺有那種沉默寡言地不知道該怎麽表達的學霸校草味兒的，光明正大地回視葉晚的那一眼也确實把江桐這個角色身上特有的淡定和自然表達得八九不離十了，回去對着原片兒再摳摳肢體動作方面的細節就行。”那位指導老師對于盛琰的表演如是評價道。
關于柴思樂，她的評價則是：“雖然你這還沒穿上校服，也沒化上減齡學生妝的，但到底是因為年紀小，所以看上去跟個女高中生也差不多。”
但柴思樂還沒來得高興，就聽見對方話鋒一轉道：“不過你這看人的眼神還差了點兒。就怎麽說呢，你看盛琰的那一眼，起碼得把葉晚初見江桐時的那種驚鴻一瞥和怦然心動的感覺完完全全地表現出來吧？”
柴思樂應聲說「好」，拉着盛琰又過了幾遍戲，只是那位指導老師依舊在反複地強調讓柴思樂把愛意表現得明顯，再明顯一點兒。
“先別說觀衆在看過你的表演之後想的是什麽，至少身為演員的你得有信念感這東西，得自我催眠說你就是葉晚，而這個陪你搭戲的人就是你一見鐘情，甚至覺得得非把他追到手不可的對象。”
柴思樂再度點頭如搗蒜地表示自己聽進去了，會改的。
但是對于感情經歷匮乏的她來說，這種愛不愛的還是太難了。畢竟在她平淡的人生裏似乎連一段正兒八經的暗戀都不曾有過，又何談是一眼萬年的心動。
非得說的話，她第一次見洛聞的時候倒是暗自感慨過對方真的長得很好看。
噢，還有她第一次看到洛聞手機裏的盛琰的時候，她的審美也确實被盛琰的臉折服了一瞬。
加之當時微風輕拂、月色溶溶的環境，以及洛聞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兒的催眠作用，那個時候的她是真的漏了一拍心跳。
但是因為這兩位的臉都有點太過于絕了的原因，所以當時的她知道自己不必癡心妄想了地壓根就沒動過什麽愛情的念頭。
而說來也悲哀，在她這十九歲的人生裏，她甚至沒見過什麽真的一眼萬年之後就非某人不可的癡情種。
俗稱沒吃過豬肉也沒見過豬跑。
不對，她好像是見過的，甚至下午剛在盛琰的手機裏見過。
柴思樂思及此，忽然茅塞頓開地覺得自己有了思緒。
她閉上眼睛地醞釀了一會兒，腦海中止不住地回憶着的，則是洛聞在那天晚上提及盛琰時的神情，以及洛聞于字裏行間的透露出來的，那對于盛琰快滿出來了的喜歡。
于是再睜眼時，她感覺自己基本已經找到狀态了地沖着指導老師比了個「OK」的手勢，自我代入洛聞視角地重演了一遍第一幕。
而盡管她在回看指導老師代她錄制下來的視頻時，自覺最多也就複刻了洛聞看盛琰的眼神裏的三分之一深情，指導老師也頗為欣慰地以為是自己的建議起作用了，止不住地誇獎說她這一遍表現得好多了，希望她能記住這種感覺地再接再厲。
“除此之外，我希望你看盛琰的時候能一點兒害羞的情緒都不要有，別對視了沒幾秒就開始眼神閃爍。要記住葉晚這個人的性格是那種果敢且直白的，記住她對待感情應該是勇敢且熱烈的，然後再完全地把你自己從葉晚這個角色裏剝離出來。”
“同樣你也要記住，雖然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江桐，但既然她覺得江桐特別好看，是特別合她的眼緣，長到了她心坎上的那種好看，那麽她就會忍不住地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對方看，恨不得把對方裝進眼睛裏一起帶回自己的教室，鑲嵌進自己的生命裏的那種。”
柴思樂聞言「噢」了一聲，倒不覺得是她自己太害羞了的緣故，心說這主要還得「怪」洛聞。
至于理由，問就是因為她印象裏的洛聞，就是那種只有在喝醉了之後才敢大聲跟別人說自己喜歡盛琰的人物。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憂愁新一道橫亘在她眼前的關卡，她就被淡定地站在她邊上的聽指導老師訓話的盛琰吸引了視線。
她在暗自重溫過琰聞CP粉們總結的那些糖點之後，忽然就覺得「勇敢且熱烈」這個形容詞似乎也沒有那麽難理解。
作者有話說：
柴思樂表達愛意眼神的參考模板：洛聞+盛琰。
因為一個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喜歡對方的小別扭精，另一個則是大概愛了就愛了，會直視自己內心地坦蕩接受，并且光明正大地偏愛的勇敢boy。（确信）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