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減重
如果我說我其實沒生氣的話你信嗎？
《最佳演員》第一期正式播出的時候, 是盛琰選擇《周而複始》劇本的第七天，也是他連着一天三頓都吃蔬菜沙拉的的第七天。
是時就坐在盛琰邊上用手機看節目的柴思樂拉着進度條，快速來到了他們那段表演。
她眼看着上面飄過的【srds, 這倆看起來是真的純情高中生！！】, 以及【我看誰還敢說idol沒有演技！！】之類的誇獎彈幕, 沒忍住地嘿嘿一樂，立馬就截圖分享給了盛琰，打算給自己的工作夥伴看看網上都是怎麽誇他倆的。
沒成想盛琰在聽到「叮」的一聲新消息提示音之後解鎖手機，點開圖片，首先注意到的彈幕是：【可惡，孩子長大了, 就始亂終棄地要出去演言情片兒了嗚嗚嗚。什麽？和我家寶子演對手戲的那位是他和聞聞的CP粉頭？啊, 那沒事了。（變臉JPG）】
于是盛琰跟着輕笑了一聲, 會錯意了地對柴思樂道：“我倒是第一次見到一個女idol的知名标簽是某某某的CP粉頭還樂在其中的。”
對此, 柴思樂怔愣了一瞬，一時沒能理解盛琰的意思地「啊？」了一聲。
直到她點開自己發送的圖片仔細又看了一眼，才恍然大悟地小聲反擊說：“那我沒見過有哪個男idol不管看什麽聊什麽, 都總能想到自己的隊友的呢, 這不是有問題是什麽，四舍五入也就是我沒磕錯啊。”
盛琰聽清了，但是自覺沒有什麽可反駁地沒接話, 默認的态度惹得柴思樂又看了他好幾眼, 愈發覺得自己磕的cp是有點東西在身上的。
只是當柴思樂垂眼, 看見盛琰買的輕食盒裏還沒有吃完的蔬菜沙拉，她就自覺自己的眼睛受到了傷害地立馬挪開了視線。
問就是她從前也有過一段不願意再回憶的, 被公司逼着啃生菜的日子。
因而對此她只能「啧」聲地誇贊盛琰真的是個有毅力的好演員。
——老師前腳剛說過他跟戲裏沈周病恹恹到甚至有些骨瘦如柴的形象有所差距, 他就立馬開始吃蔬菜沙拉減重, 還愣是沒有一頓嘴饞地憋不住的時候。
柴思樂對此萬般佩服，說：“反正換我我不行。”
沒忘了順帶着感慨：“也得虧你的本業是個男團idol，本來就瘦，多吃幾頓素的就能更貼近點兒，這要換個不注重身材管理的男演員來，就是把他餓死在這裏，他也貼近不了沈周這個角色的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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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琰聽着柴思樂沉浸式的踩一捧一，擡頭瞥了一眼教室角落高挂着的攝像頭，猜想對方大概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地開口提醒：“謝謝你誇我，但是你說的這話會被錄下來。”
柴思樂噤聲，心裏想的是：可惡，失算了。
至于盛琰本人，他對于自己天天吃蔬菜沙拉這件事本身并不算抵觸，也不覺得這也能納入什麽藝人敬業的考核标之內。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他和洛聞視頻的時候會不會被對方發現他瘦了很多，然後不吱聲地開始心疼。
好在兩個人最近都忙，這幾天湊在一起聊天的時間并不算太多。
洛聞在盛琰面前又是個極具反差萌的腼腆形象，不太會當着盛琰的面大咧咧地說出那種「我想你了，想看看你的臉，所以能視頻不」之類的歪膩話。
所以截止當日，洛聞只聽盛琰聊日常瑣事的都不知道盛琰吃了将近一周蔬菜沙拉的事，誤以為對方的夥食水平還停留在蔥香牛肉面和孜然小烤肉的階段。
直到這晚，《最佳演員》第一期正式播出，帶着盛琰名字的好幾個詞條都高挂在熱搜上，網絡上的反饋也是一衆震驚叫好，洛聞才終于有了給盛琰撥個視頻電話的借口。
盛琰是在排練完畢之後，回酒店的路上接到的。
他遲疑了大約那麽零點五秒，最終還是敗給了思念地接通了，自我安慰的理由是：距離他們倆上次見面才過去七天，應該不至于瘦得那麽明顯。
至于和他坐同一輛出租車回酒店的柴思樂，則又被迫當了個吃瓜第一人。
——雖然盛琰記得戴耳機，但是誰說只聽盛琰這頭的回應就不會覺得被虐狗了？
柴思樂心裏苦，但是她不說。
不過在盛琰剛接通視頻電話的時候，洛聞确實沒有注意到盛琰瘦了的事。
因為夜已經深了的B市的天太黑，最終投射進出租車裏，倒映在盛琰眼底的只有從外面蔓延進來的黑色天光。
而洛聞又被自己提前打好的腹稿絆住了腳步，連說了好幾遍恭喜的開場白才順利轉場地問起了對方今天幹了點什麽，排練還順不順利雲雲，甚至沒太注意到就坐在盛琰邊上的柴思樂。
盛琰對此一一答了，反客為主地問：“那你呢？今天的排練進度到哪兒了？”
“百分之八十吧。”洛聞沒把話說太滿地回答。盡管事實是他已經記住了所有的動作，也把所有細節都摳得差不多了，只差再多練習幾遍就可以直接上臺了。
但盛琰是什麽人呢？一個無比了解洛聞性格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洛聞的百分之八十裏的含金量有多少。
因而他揚了下眉毛，接話：“那我就放心了。畢竟小朋友你的百分之八十可跟一般人的不一樣，只等着你驚豔全場了。”
洛聞聽着盛琰話裏毫不掩飾的誇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照舊舍不得挂電話地跟對方聊着那些芝麻大小的日常瑣事。
盛琰倒也不嫌煩地耐心聽着，有一句接一句地應着，幾乎沒讓洛聞的話掉在地上。
直到他付了車錢地下了出租，清朗的月光和聲控路燈一起落在他的臉上，屏幕那頭的人才終于看清楚了地沉默了一瞬，再開口時說的是：“我怎麽覺得，你好像瘦了很多？”
盛琰聞言眼神有些飄忽，意欲一筆帶過地接了句：“沒有吧？”
他真假摻半地回：“我早上還踩秤了來着，好像和之前差不多重。”
——真的那部分是他上午進教室的時候确實踩秤了，假的那部分則是并沒有差不多重。跟着一道在減重的窦琴還特意誇了他一句年輕就是好，掉秤都比她這種已經步入了中年的人快得多。
洛聞聽着，懷疑地盯着盛琰看了很久，顯然是不太相信盛琰的說辭。
只是他轉念一想，覺得盛琰似乎真的沒有什麽非減肥不可的理由。
因而再開口時說的是：“是新劇本壓力太大了，所以沒睡好嗎？感覺你看起來有點蔫蔫的……”
洛聞滿含關心的問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終于找到機會插嘴了的柴思樂打斷了。
她還不知道盛琰是有意在瞞洛聞這事，只聽着盛琰這「報喜不報憂」的善意謊言，覺得自己該代理誠實點兒。
于是她開口，高聲揭着盛琰的底，“聞哥你可千萬別被這人騙啦！我可是眼看着這人敬業地在這一個禮拜內掉了十斤秤的！你是不知道這人每天都吃什麽，頓頓青菜白菜拌生菜的，吃的綠色食物比我奶奶養的兔子的都多……”
盛琰聽着柴思樂喋喋不休地告狀的樣子，第一次覺得對方聒噪得有點過分了。
以及，如果盛琰阻止柴思樂繼續說下去的眼神能化作有形的膠帶的話，那麽黏在她嘴上的膠帶大概會比電視劇裏被綁架了的那些女主角嘴上的還多得多。
可惜柴思樂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心大，所以縱使盛琰給她使了半天眼色，她也完全沒注意到地叭叭了半天。
最後還是她眼看着屏幕裏的洛聞的表情有些不對勁了，她才噤聲。
她求助性地回頭瞥了一眼盛琰，結果發現對方臉色更黑，于是她終于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話。
“沒事了。”柴思樂幹笑兩聲，讪讪地收回了她原本手舞足蹈的勁，連帶着手動地給自己閉了麥。
之後的她就跟個做錯事了的小孩兒似的，低頭耷眼的，直到她跟在盛琰身後進了酒店，電梯也快在她住的樓層停下了，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起來要為盛琰平反：“那什麽，聞哥，就盛琰減重什麽的不是他的本意啊，表演指導老師讓的，也不止他一個，窦琴老師那麽大的腕兒都跟着天天吃素呢，我也象征性地一起餓了好幾頓……”
但她看着盛琰照舊不太明朗的表情，以及洛聞并沒有因為她的補充說明而晴轉多雲的臉色，慢半拍地意識到她這話似乎有點越描越黑的嫌疑。
畢竟洛聞喜歡盛琰這事她是知道的，所以比起盛琰主動為了劇本的更好呈現而減重，表演指導老師的強行要求對于洛聞來說似乎也沒好到哪兒去，甚至聽起來更過分一點。
八成私下得代理委屈一陣子。她想。
好在電梯「叮」的一聲到達了六樓的聲音及時拯救了柴思樂，她語速匆匆地說過「聞哥晚安，盛琰也晚安，我得先走了」就邁開步伐地逃離了第一戰場，徒留盛琰一個人面對看上去莫名地有些委屈的洛聞。
盛琰剛要開口哄人，屏幕那頭的洛聞就已經挂斷了視頻電話，都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對此，盛琰在心裏嘆了口氣，誤以為對方是氣得都不想看見他了地認認真真地手機上扣字：“我錯了，我該提前告訴你的。”
【就，怎麽說呢，給你一個做心理準備的機會，還省得我這幾天天天憋着地都不敢先問你中午吃什麽了，晚上吃什麽了，就怕你反問我。】
【哦，對了，還有視頻通話的事。】
【其實昨晚B市的月亮特別圓，還剛好是從我住的那間屋子的陽臺往外看就能看得真切的情況，所以我當時特別想分享給你看。】
【但我最終在屋子裏轉了好幾圈，還是按捺住了給你打視頻電話的沖動，只給你拍了幾張照片，和一小段視頻。】
以及，“好吧，也不止昨天。我承認我可能是有點粘人精屬性在身上的，每天睡前都想着要不要給你打個視頻電話看看你的臉。”
盛琰眼見着屏幕那頭的人還沒回複，甚至對話框上連個「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眼都沒有，誤以為洛聞是真的氣狠了，于是在刷房卡進了房間之後使出了殺手锏。
他把原本好好地裝在禮品盒子裏的東西一個一個地掏了出來，然後又挨個拍照地給洛聞發了過去，配文是老爺爺似的碎碎念。
例如：“那天逛商場的時候感覺這個小王子水杯挺可愛的，剛好你缺一個可以随身攜帶的就買了。”
【這個軟乎乎的小白熊玩偶也挺可愛的，雖然帶回去有點麻煩，但是可以等我們搬進同一個小宿舍之後放在我們兩張床的中間，你生氣的時候就可以把它當做小學生的三八線。】
【這個手鏈其實是D家今年夏天剛上的設計師新款，還挺貴的，所以我本來打算當作神秘禮物送給你的，但是既然你現在生氣了，那我就只能提前把它拿出來哄你了。】
……
盛琰就像是個不介意用熱臉貼冷屁股的人，孜孜不倦地給洛聞發着消息。
眼看着他都已經把他當時腦子一抽地定制的「一家四口親子套裝」的事發出去了，洛聞再不回應他就得另外找借口開啓一個新話題了的時候，洛聞終于回消息了。
他發了一長段的語音，那種盛琰剛知道對方的肺活量原來這麽好的，都不帶換口氣的長語音。
他說：“如果我說我其實沒生氣，只是被外賣小哥的奪命連環call催的不行了，出去接我迷路的外賣了，還剛好給你發的那幾條解釋說明的消息都因為我在路上忘開流量了所以發送失敗了的話你信嗎？”
盛琰聽完之後的第一反應是讓對方別着急，慢慢說。
第二個反應則是斜挑了一下眉毛，看着對話框裏某些顯然已經超過了撤回時限的消息，語塞：【信，但是你能假裝沒看見上面的那些消息不？不然我送禮物的時候會很尴尬。（熊貓頭擦汗JPG）】
盡管洛聞其實還沒來得及看盛琰發給他的那些消息，他在看見自己發的【我先去拿個外賣，那個外賣等的小哥有點急】「回來再給你打回去」的語音消息前面挂着的猩紅感嘆號，以及盛琰很可能是誤會了。
所以噼裏啪啦發過來了的一堆字就慌了神地先發了上述解釋，但此時此刻的他還是配合着地回了個「好」。
雖然他事後還是偷偷地看了，并且心軟地一晚上沒睡好——醒着的時候在反反複複地想盛琰為什麽這麽溫柔這麽好，睡着的時候則忙着在某個并不存在的商場裏給盛琰挑回禮。
但這也是後話了。
當下，盛琰這頭剛短暫地松了口氣，就接到洛聞有些理虧地回撥的視頻電話。
盛琰點擊接通之後，就聽見對方反過來先跟他道歉了的話語。
“對不起，我應該先确認一下消息發送成功了沒有的。”洛聞說，話裏滿含着讓盛琰緊張了的抱歉和愧疚。
好在盛琰對此并不太在意，畢竟對于他來說，确認洛聞并沒有生氣到不想理人的事更重要一點兒。
至于他一不小心就鬧了烏龍，手忙腳亂地發了一堆哄人話的事，反正他也不是臉皮薄的那類人，所以也無所謂。
再者說，那本來就是他當時最真實的一個心路歷程。雖然提前毀掉了他準備的小驚喜，但也不是不能掀開一角來說給洛聞聽的東西。
因而他轉移話題地給洛聞遞了個臺階，在看清了洛聞手裏拎的外賣是哪家的之後「惡人先告狀」地表示：“啧，小朋友你是故意的嗎？看我跟兔子似的吃了七天草，所以非得當着我的面嗦牛肉粉呗？”
洛聞的第一反應是搖頭否認了，想說自己沒這麽惡毒，更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但在看見盛琰眼底明晃晃的笑意之後會意，順勢而下地小聲哼哼，“就，懲罰你把自己餓瘦了還不打算跟我說呗。”
只是洛聞說歸說，他看着盛琰顯然消瘦了不少的臉頰肉也是真的在心疼。
但直到他挂斷了視頻電話為止，他也沒有說出什麽讓盛琰從明天開始不許繼續餓着了的任性話。
畢竟如果真要正兒八經地給盛琰的事業粉們排個序的話，洛聞大概是第一名。
因為洛聞他啊，一直都是那種會無時無刻支持盛琰的所有決定，只希望對方能在自己所希望的領域閃閃發光的人。
作者有話說：
盛琰的頭號事業粉洛聞同學在看過盛琰發給他的那些消息之後，登陸微博小號開始打滾破防：【嗚嗚嗚，我不當事業粉了，我要當盛琰的男友粉QAQ他真的好溫柔嗚嗚嗚QAQ】
自诩「吃草」快吃成兔子了的盛琰，看着wanna官博隔天發的四人組排練返圖當中眼圈有點紅的洛聞，忽然意識到：他養在S市的某個小朋友比他像兔子多了，還是那種特別容易感動、特別好哄的小兔子。
PS吃一周草能瘦十斤是本呆瓜作者編的，不知道能不能，但是暫且當帥哥是極度易瘦體質吧。（小聲）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