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風過千浪
那火也就一盞茶時光,起的快,落的急
火中雪落;
山上三人一動不動,傲雪山莊已經一地白灰;
雪三和雪花已經淚流滿面,偏偏吭也不吭一聲,傲雪山莊的骨血生來就不是俗人癞皮狗黑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把雪花垂下手臂裏的雞腿偷走了;
「咯吱」黑子咬碎雞骨頭的在破曉的萬般寂靜中仿佛驚醒了三人;
“雪花,我們回去,回去,爹,不知道……”雪三聲音嗚啞;
“嗯,哥,我怕……”
“瘋子!你他媽的”風子輕輕摘下雪三的皮帽子的瞬間,雪三怒目而向,滿眼血絲;
“雪花,別去,山莊沒了,你爹他們,應該不在的,過去就是個死……”風子一句話驚醒了雪花和雪三。
是的,傲雪山莊火起時沒任何撲救及人影,上百人就仿佛死寂灰去,怎麽可能有人在,即使有人在又何曾會放過他們?
連傲雪山莊都沒絲毫抵抗之力,他們三個孩童又能做什麽?誰做的?會不會連雪花和雪三都不會放過?
天下雖大,去哪?
“先去我家吧……”風子把雪三的皮帽子戴頭上,雪三緩緩點了一下頭從歸劍池旁的不算路的窄道爬下,一炷香後在山腳背陰處草木稀疏處露出一間小廟,如果還能稱之為廟的話。
不知多少年月前就已經廢棄的只有一間的廟宇,窗戶早無,門斜掩,半面瓦頂已經雜草叢生,半面瓦頂都沒了,門前雜草掩階,牆面斑駁……
雪三的下巴都快掉了,雖然知道風子近乎小乞丐,但是住的地方殘破成這樣倒真的想不到,想也是臨時落腳。
風子把雪花迎進屋裏,倒還算敞亮,主要是雪花直接從殘破的瓦頂直接飄進,天也露曉光。
風子把雪花落座在屋裏的一塊石凳上,說是石凳,其實就是一塊還算光潔的石塊,不知道哪裏掏出一塊雪白的饅頭塞她手裏,自己撐着供桌蹭一下就坐上了和身高差不多的土石供桌。
雪三看看供桌、供桌上的風子、風子身後那殘剩半個泥胚的黑臉土地神,神像下的稻草窩黑子已經躺過去了,雪花眼淚滴答滴答到手上的饅頭。
雪三左右看看,實在沒有落座的地方,靠向身後屋子中間那根木柱。
「別」風子表情驚恐;
然後聽到「咯喳」柱子從梁上斷落,倒了;
黑子已經逃到了門外;風子跳下供桌抓起雪花的手就奔出門,雪三也驚恐逃出;
「轟隆」只剩下的半個瓦頂跟着枯朽的大梁砸落,這小廟只剩下了四面土牆;
“雪少爺,你欠我一幢屋子……”風子語帶惋惜和憤怒;
雪三從驚恐到憤怒剛準備上去就揍風子一頓,忽然竟淚水奪眶而出。
“行了,行了,不賠就不賠了,你的破帽子也還你。”雪三抓住風子劈手扔過來的帽子;
“現在我和你倆一樣沒家了,一樣沒爹沒娘了……啊!我的天書。”風子沖到瓦礫中瘋狂地翻找。
“娘?哥,咱們去你姥爺家吧。”雪花擡起頭,臉上似乎已經有堅毅。
“司馬城主肯定會幫我們報仇,也會幫助我們,我們先去他家……”雪三有了主意。
“司馬城主會幫我們做主的。可是,我不喜歡他,上月他在書房和爹吵得很兇”雪花有些猶豫,「爹後來還和我說和司馬笑遠一些」。
司馬笑是司馬莊最小的嫔王妃所生,只比雪花大兩歲。
雪城城主自然和城外的傲雪山莊有諸多來往。
風子拿着一本沾滿塵土的書不斷擦拭「這天書絕對不能丢」。
雪三好奇的探過頭來,「哥,他那是本巫書,畫了一堆鬼畫符,鬼才看得懂」雪花一臉鄙夷;
“你們懂個毛線,這本書來自上古,天尼知道麽?血戰書懂麽?”
風子有些急「這絕對就是血戰書」,說完,風子就把書扔到牆邊的破缸裏“你們來看你們來看。”
雪三探頭缸邊,那破書在缸裏打了個轉就沉入水底,缸中渾濁的水面浮上幾縷血沫,而那血似乎沒有停止的樣子,恍惚間竟染紅了缸水。
雪三和雪花面面相觑。
他們在兩年前的一整個晚上纏着雪仲行講江湖中的神器和傳說。
秘不可測的雪鼎、隐市可換命的銀幣、黑涯點不燃的天空熔爐、北疆冰天中的冰靈、花城的玄鋼塔、紅江大戰時昙花一現的一樹梨花……
當然還有只口口相傳存在卻從沒人見過的血戰書,至于血戰書長什麽樣什麽功能自然更沒人懂了。
這難道就是一直在傳說中的血戰書?
風子從缸底把書摸回來,胸前珍重地擦了幾擦,那書就仿佛從來沒有浸過水一樣,毫無濕潤的痕跡,也無血色,怎麽看都怕是一本普通的破書。
雪三趕忙問哪裏找到的呢?
風子指着屋內那只剩下半個腦袋的土地神說“一年多我剛住這裏的時候,半夜時半間瓦頂榻了,那土地老爺頂着雨水淋了半宿,第二天早上我看土地老爺的下巴在流血,爬上去仔細看是從腦袋中流出來的,那泥做的像自然是不堅固了,我鼓搗幾下就榻下半邊腦袋,天書就藏裏面”;
“我可就只對你倆講啊,雪花是我好朋友,我可以給雪花學習……”
“我才不要呢,裏面就一些破鬼畫符,連個文字都沒一個……”
“給我看看吧……”雪三眼睛有些迫切;
風子有些猶豫,終于還是遞了過去“小心點,這紙很薄……”
“書皮連個字都沒有啊,這裏面也沒字啊……”雪三快速翻看了幾頁;
“所以說無字天書麽”風子有些得意;
這書也就薄薄十來頁,整本書一字全無,除了封面每頁都仿似道士畫符的用不知道什麽材料畫了畫不畫字不字圖不圖的東西,那畫上去的染料黑中透着深紅,雪三看得莫名其妙。
風子奪過來,鄭重的藏入懷中,擡起頭“你們計劃好去哪裏麽?”
「風浪閣」雪花和雪三異口同聲說道。
“估計誰都以為我們已經在傲雪山莊被燒死了,所以我們還是秘密去風浪閣更好。”雪三決斷道。
“秘密?你這身裝束還沒有走出風城,誰都知道你是傲雪山莊的少莊主了……”
風子嘲笑道雪三看看自己的一身錦衣,的确!司馬笑都沒有自己這樣華麗。
「來吧,我有辦法」風子向屋後走去“來啊?愣着幹什麽”招呼雪三和雪花跟上他。
……
風無音把靈旗輕輕放下,“子斌、子楊,你帶着靈旗立刻去一趟雪城,看傲雪山莊這事怎麽處理,萬事以此為重!”
“子君,你秘密去一趟傲雪山莊,細細觀看速速歸報,不入雪城。”
“子然,雪花和雪三還在人世,你去一趟……不用了,你去趟烏山……還是我親自去烏山吧,是可以召喚麻雀了。”
衆徒震驚向這個百歲的派主望去,他目光中的堅定和決絕寒氣逼人。
風無音在長數裏的沙灘上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崖壁高高的風浪閣,叫閣無如叫做窟更貼切。
當初神州第一代先祖渡海就從這裏上岸,已經不知道什麽原因就在這道高高的崖壁上鑿窟建堡拱衛這道海灘,窟堡內的弩箭可以覆蓋整道海灘,風無音少年時下到堡底陰暗的庫房看到那麽多玄鋼大弩密密麻麻數千架深為詫異。
而又是什麽時候這些弩箭已經從窟堡的牆頭撤下,什麽時候命名風浪閣都已經無法追憶。
數百年來,從沒人想來霸占或攻擊風浪閣,甚至朝代更疊,只要風浪閣拱手向新朝一颔首,風浪閣就永遠保持了超然和自由。
是憂懼那兩千架玄鋼大弩?還是風無音的武功或者黑涯前教主風無痕的威名?或者三百麻雀?
風過千浪,拍入崖壁,浪花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