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白狼風子
“哎……風子,你等等我啊!”阿沐追上去挽上了風子的手臂。
“哎呦——”風子差點跌倒。風子雖然活過來了,老張塗抹的藥粉也奇效,但是傷口的疼痛讓風子差點摔倒。
“對不起啊——”阿沐輕輕攙着了風子,那黑洞洞的塔尖的洞門就在眼前了,萬骨洞、天尼塔的最高層入口。
“真的進去麽?”阿沐打了個冷戰,多少中土高手都進去了沒幾個出來的,她真的要陪這瘋子一起進去送死麽,“裏面沒準還有白狼的。”
“你以為我願意啊,這馬上暴風雪就下來了,你在外面過夜?”風子望望天,“和一個漂亮的公主一起死,我風子此生無憾了,哈哈——”說完頭也不回的進去了。
望着黑洞洞的洞口、消失的風子的身影,阿沐一咬牙沖了進去,“你等等我啊,風子?你在哪?”阿沐剛沖進去忽然被纏住抱起,大驚,本能的一仰頭,“啊——”阿沐被松開了,風子捂着鼻子蹲在旁邊。
“活該!虧你進萬骨洞還有開玩笑的想法——”阿沐也蹲了下來,“怎麽樣?流血了沒?”
“唔唔,我不過想和你開個玩笑,你至于這麽粗暴麽?再說咱們不是進來了麽,你看也沒啥恐怖的麽。這麽臭!火折子亮起來吧。”
習慣了黑暗環境,加上火光亮起,整個最高層不過方圓五丈的空間。
但是地上各種幹枯骨骸那骨骸上頭發衣服皆有,看各個年代的都有,怕不下百具,靠近最裏面有向下的石階。
“啊——”阿沐雖然見慣了厮殺和死人,但是突然這麽多的骨骸還是心裏一驚。雪三卻走近細細觀察。
“都被狼啃成骨頭了,你還看?去別的地方吧。”阿沐道。
“他們不是被狼吃了,是被殺的。這些骨頭上都沒有啃咬的痕跡,而且你看連衣服都沒有撕破的樣子,他們看起來像是……在這裏互砍的。”
阿沐睜開眼,果然身邊的兩個穿着一樣服色的骨骸都用一樣的長劍穿透對方的胸膛。細細看過去果然都是搏殺而死,甚至還有劍在脖頸中極可能自刎的。
“走吧……”風子拿着火折子向石階走去。
下面一層寬闊多了,應該直徑過十丈了,但是明顯都成為白狼巢穴了。
地上到處是枯枝草葉混合着不知道多少的灰色的白色的黑色的狼毛。
而同樣骨骸更多,只是都被白狼銜于角落堆放着。風子正準備繼續走到下一層,一個角落中閃出四只紅色的光。
風子馬上把阿沐推到身後,随手撿起地上摸到的木棍,想不到還有白狼?
但是那紅色的光閃閃爍爍時隐時亮始終也沒有走過來。
風子握了握那木棍,緩步走了過去……
“阿沐,過來吧,沒事——”
阿沐輕輕走過去就看到了兩只黑灰色的小狼,剛出生沒多久,眼睛半開半合。風子手撫摸過去,小狼嘴巴就湊過來吸吮。
“好可愛啊,風子別殺他們了吧。”阿沐竟然也喜歡小動物。
“我說阿沐,我看起來像是那麽殘忍麽?只是,拿什麽養?外面雪坑裏倒是有很多死掉的神州百姓,不過別想我拿來喂狼。它們先留這裏吧,我們去下一層看一下。”
這第三層更寬廣了,可是看着眼前的情景,風子和阿沐都摸摸腦袋,說什麽他們也不會相信這裏竟然是……
滿層的雪蓮花,一道雪水從塔壁上流下又從地面上另外一端流出,整個這一層的蓮花雖沒陽光照耀竟然也嬌豔迷人,只是葉子泛出一股青灰,有的剛開花、有的已經蓮蓬低落,那成熟的蓮蓬明顯有撕扯啃咬的痕跡。
“哈哈,阿沐,咱們的小狼有食物了,想不到白狼是吃素的,我們還真的錯怪它們了。”
“你是腦袋被狼啃傻了吧。”
是的,狼天生吃肉,啃咬蓮蓬又是為哪般?
帶着迷惑,他們走向了第四層,這一層的骨骸已經很少了,只有區區不到十具。
但是空間和上層一樣寬廣,牆壁上也有燈座,而燈座下也頗多罐燈油,風子當然老實不客氣的點亮了燈座,就好像回家了一樣。
整個亮堂了起來,牆壁上刻滿了不下二十幅圖,每一幅或坐或卧的人像,人像上深刻了連貫的箭頭,不用說必然是真氣行走線路。
“這下真的得寶了,不用說這肯定是真氣修煉法門。”風子抓耳撓腮,這才是真正的秘籍,比當初那本鬼畫符的鬼書可是可靠多了。
“風子,你發覺了沒,我們進入到現在都沒有危險。”
“一定是因為我們命大,很多高手走到這一層就挂了,我們沒事的确蹊跷,或者這麽多年機關失靈也說不定。”
風子自己都覺得有些牽強,“阿沐,但是任何的東西我們先不要去觸碰。我們去下一層吧。”
……
“風子!你不是說過不要觸碰任何東西麽?”阿沐大喊。
風子趕忙縮回自己的手,打了下自己的手背,“怎麽就不聽使喚呢?”
也不怪風子不聽使喚,這第五層根本不用點燈,那滿屋子不下二十幾個玄鋼鐵箱,每個都裝滿了金銀珠寶瑪瑙翡翠,甚至還有夜明珠,映得整層光亮皎潔如白晝,而風子好不容易縮回了自己要拿起珠寶的手,但是眼睛卻說什麽也離不開了。
這一層只有三個屍骸,都坐于箱子旁,那些屍骸滿手滿懷的珠寶,卻怎麽死的呢?說不出的詭異。
“風子!風子你看着我,咱們到下一層去。”阿沐轉一下風子的腦袋。
“嗯!”但是風子依然腳步不動。
阿沐把所有的箱子都蓋上了,整個這一層忽然就暗了下來,風子才仿佛恢複了正常。
“啪!”阿沐一巴掌打在風子臉上。
“你瘋了啊?打我幹嘛?”
“不打你一巴掌,你魂兒都留這裏了。走走……”說着就拖着風子走到下一層。
第六層簡直就是超級藏劍閣,百件神兵利器目眩神迷,有如月一樣明亮的劍身,也有黑悠悠的不事雕琢的重劍,有彎如滿月輕如鴻羽的,也有直劈直削重如赤鐵的……
件件雖然久于歲月但仿佛還執于武者之手,滿鬥血氣。此室僅一具骨骸,雖然很明顯知道這具骨骸非是天尼,但是該具骨骸坐于室中間,說不上的從容,膝上一柄劍。
寒霜?風子大驚,旋即發覺不像,這劍比寒霜略長,劍身如水,映得膝蓋前的烏木劍柄劍鞘流光盈動,二尺二寸劍身如水,薄似春冰流光盈動,相信是鑄鐵大師冶夜當年打造寒霜的時候的同一批的利器。
寒霜已經被搶走,這一把可不能再丢了,風子老實不客氣的插到了腰上。
繼續向下走去,但是心裏已經無數次疑問了。這麽多的武林高手都殒命于此,而這天尼塔就如不設防樣,為什麽獨獨風子和阿沐沒有被殺。
或者……或者下面幾層有答案,但是風子也知道這只是安慰,如果風子和阿沐都可以走到這裏,那麽就不會上面死去那麽多的人了。
第七層,已經隐約感受到一股暖意,但是并不氣悶,圍繞着圓的玄鋼牆壁上是一幅幅的圖,圖中的人寥寥幾筆,但是招數或雄渾或輕盈,圖中的兵器也盡不相同,這兵器?
越看越像是上一層中的兵器,同樣的兵器或一圖或數圖,但招數的精妙和繁複都不一而足。
繞一圈在所有的圖将盡處,一骨骸貼牆而卧,這骨骸和上一層的那具骨骸一樣依稀皮肉尚可見,顯是死去并不久遠。
那骨骸上方竟然無圖,只有一句話:“以氣禦劍,劍未至氣破空,以劍禦氣,氣未至劍自利,收發由劍,進出由氣;劍氣合一無往不利,劍氣分至萬合難敵;
劍柔氣剛,劍剛氣柔,劍氣剛柔,劍氣柔剛;氣起處,元神出;元神出,虛求實;虛實處,合天道。”
“傲雪劍氣?”風子雖然不知道傲雪劍氣,但是直接感覺這應該就是傲雪劍氣訣竅,那這具骨骸就很有可能是五十年前和魔教教主風無痕七約于萬骨洞,後來再也沒有消息的雪傲來,雪三的爺爺?那上面的那具是前魔教教主風無痕?
而最後一圖,雖然一圖,但是行氣脈絡之繁複,箭頭之迷亂已經讓風子莫名其妙,尤其這圖的人像好像虛化一樣用點點來刻出輪廓。
已經越來越接近最下面了,風子看過便算,拉着阿沐就向下走去。
第八層熱氣環繞,雲霧一樣缥缈的水霧滋潤着滿地滿牆的蘑菇一樣的菌類,那蘑菇紅得仿佛可以滴血一樣,除此外無他物,竟飄出一股淡淡的幽香,聞之頭腦為之清醒,感覺身骸也說不出的受用,越向下越發悶的胸口稍顯輕松。
終于到了最後一層,第九層了這一層反而頗為小巧,一鋪石床外就一石凳,石凳前是一眼溫泉,咕嚕着蒸騰仿佛水開了一般,一人,滿頭烏發,着一銀袍坐于石凳,背向他們,這不是天尼還會有誰?想不到竟然還未仙去?
風子一拜:“晚輩風子,拜見天尼前輩。”阿沐雖慣于趾高氣昂也不禁低頭盈盈跪倒。
但那人竟紋絲不動,風子疑慮中再一拜,起來走到那人身前。
一約莫三十歲的美人,閉緊雙眼,端坐于石凳上,右手執一柄劍,劍身插于溫泉中,那咕嚕咕嚕一樣的熱水就象是從劍身插入溫泉處而出。
再看那美人,嘴角微微上翹,說不上是否是微笑。
“她死了?這真的是天尼?怎麽會如此年輕?”阿沐盯着那美人一動不動的胸膛和鼻翼。
“煉虛合道,已經突破了歲月限制,大道至天,仙去也永葆青春。”風子不勝向往之。
“咦,天尼也有和你的一樣的烏木戒啊?”阿沐又看着握着劍柄的右手拇指的那枚刻着麻雀的烏木戒,“風子,這枚給你也行啊。”說着阿沐就摸向那烏木戒。
“等等——”風子喊道。
但是還是遲了,阿沐已經摸到了那枚天尼的烏木戒,在觸碰的一剎那。
從烏木戒開始,寸寸化成灰粉,戒指、拇指、手臂、肩膀、頭顱、衣服、身軀、腿、腳。
剛才還栩栩如生的,幾個剎那就消散成石凳和地下的一堆灰粉。
只有那柄劍依然立于溫泉中,樸實無華的金屬樣的劍柄下劍身仿佛紅光浮動。
“對不起——”阿沐也覺得自己竟然把神州傳說中的天尼的遺骸給搞得灰飛煙滅是極大的罪過。
“這柄劍還是不動為好,天尼臨死都執着這柄劍,不知道有何用意。我們還是回上面吧,去白狼仔那面。”
風子其實感覺越向下走,胸悶感覺越重,路過第八層時,隔着衣服摘了不少紅蘑菇,第三層又摘了不少蓮蓬,向上爬的過程卻氣悶感覺漸少,快速爬回了第二層,那兩只小狼還在,問起阿沐有沒有感覺氣悶眩暈,阿沐搖頭。
兩只小狼聽到了聲音,顫悠悠地走近。
“阿沐,你有沒有感覺這兩只,怎麽變白了?”風子明明記得是黑灰色的小狼,現在看毛發竟然變灰白色了。
“難道有很多只?”風子馬上點着了牆壁上的燈座探查了一圈,沒有,就這兩只?阿沐也摸摸腦袋莫名其妙。
風子摸一下小狼,小狼感覺到手指的撫摸,伸出舌頭吸吮起來,風子趕忙把蓮藕的蓮子剝出,嚼碎了喂給小狼,在嚼碎蓮子中,那氣悶的感覺竟快速消失了。
在整整吃了兩只蓮蓬後那兩只小狼才沉沉卧在風子和阿沐腳旁睡去,而風子和阿沐也累得不行,塔內不知時辰,其實已經過去了頗久,兩人相靠着也睡去。
……
兩人是被小狼舔臉龐舔醒的,睜眼,天?睡前還是灰白色小狼已經變成銀白。
對于搞不懂的事情,風子和阿沐并不執着,想起留在風浪閣的他的那條黑子,絲毫不介意小狼的銀白毛發,照舊給起了個名字:黑子。剛準備給另外一條起個名字。
“看你不是瘋子,是傻子,起的什麽破名,這一條是我的,我叫阿沐,它叫阿花。”
“哈哈——”風子差點笑噴,這名字也搞笑得掉渣,只能但願它是頭母狼。
萬骨洞中怕是多少年沒有過這麽熱鬧,沒有過這麽多的笑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