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V]

随後謝景琛有些忍不住的反射性喃喃了一聲道:“就是要我立刻去死,我也滿足了。”

便是直到現在,他也仍然覺得有些不真實感。

而聽到謝景琛這句,嬴煦則是當即冷哼了一聲,兇道:“誰讓你去死了?”

嬴煦睜着漂亮的鳳眸,目光不善道“沒有我的允許,謝景琛你敢死?”

聽到嬴煦這句,謝景琛立刻搖了搖頭。

他乖巧的說着,“不敢。”

“這還差不多。”漂亮的姑娘滿意的點點頭,随後像是想起來是什麽,說了句,“不過我可不想當皇帝,那麽累,梳妝的時間都沒有,還是你自己當去吧。”

謝景琛道:“我知道阿煦不想。”

“只是,”随後他又道:“我就是會想,父皇在當初為什麽就沒有考慮過這樣的一條路呢?”

“怎麽?”聽他這麽說,嬴煦側眸睨他,“你好像很期待我去當皇帝,然後養一群小男寵啊?”

“因為,如果這樣的話,”他羞澀的垂了垂眸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我也會有機會做阿煦的男寵啊。”

“怎麽會?”謝景琛立刻否認,道:“我哪裏會做這樣的事情?”

“然後把其他人都殺掉嗎?”她清越的聲音語調幽幽。

他看着嬴煦,目光溫柔,“只要是能哄阿煦開心的人,我都能容忍。”

“不過,如果真的那樣的話,”他伸出手輕輕觸了觸嬴煦的柔荑,在沒有收到對方的抗拒之後才大着膽子牽住她的手,溫聲的說着,“其他人我應當是不會太在意的,但是肯定會暗中的給阿煦的皇後穿小鞋,使絆子。”

“畢竟,這天底下做外室的,哪個不想要把家裏的那位拉下來做大呢?”

聽到這句,嬴煦擡起另一只控制的手拍了一下她牽着自己一只手的兩只爪子,拍了一下,無情的将手抽出,然後面無表情,不久之前才剛剛同曲洛雅說過的話複述給他,“大啓律可沒有什麽外室不外室的說法。”

一聽到這句,那雙可憐兮兮的小狗眼頓時重新出現,濕漉漉望着她。

嬴煦忽的就笑了一下,擡起手摸了摸他的耳垂,哄了小狗一句,“不用你絞盡腦汁外室上位,直接讓你做正室。”

一句話說的,臉上的潮紅才剛退下來的謝景琛段時間再次重新染紅,腦子也重歸于暈乎乎的漿糊狀态。

不過下一秒就被他的心上人給強行從這種狀态之中拽了回來。

只見上一刻,還溫情脈脈,把他給哄的都快要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嬴煦,在下一刻就像是忽然之間想起來什麽東西,冷不丁的問了一句,“我的東西你收拾完了嗎?”

“……”謝景琛的腦子頓時就懵了一下。

看到他這副模樣,嬴煦就知道肯定沒做完,要不然的話現在肯定是要和自己邀功。

不由得擡手打了他一下,不過這一下落下去之後被打的那個還沒有怎麽樣,反而是行兇打人的先呼了一聲痛。

頓時間謝景琛整個人就緊張起來,眸光微微向下,看着嬴煦剛剛打自己的那只手,有些想要去伸手看看她疼在哪裏,但又害怕自己如果去碰她的話會讓嬴煦更疼。

只能夠無措的問着,“阿煦,藥、藥膏放在哪裏?”

至于說為什麽不問嬴煦疼的嚴不嚴重?這種事情那還用說嗎,嬴煦都在說疼了那肯定嚴重啊。

聽到謝景琛這句,嬴煦擡起另一只手指了指一旁的方向,謝景琛趕忙跑過去給她找藥膏。

随後在翻到以後,手中捧着一罐藥膏,小心翼翼問道:“我幫阿煦塗?”

嬴煦沒有回答他的這句話,不過将手伸了出去。

看到嬴煦嫩白纖細的手上有着一道肉眼可見的微紅印子,謝景琛頓時就心疼壞了。

有些忍不住道,“下次阿煦不要自己動手了,我可以自己打自己的。”

聽到他這句,嬴煦有些委屈,聲音都軟了些,道:“不是你弄的。”

她道:“是剛剛砸到牆上的時候。”

是壁咚謝景琛那一下子造成的。

初時落下手的一瞬間還并不太覺得有什麽感覺,不過之後在收回來的時候就有些發疼了。

随後她看着一臉緊張的謝景琛,手中的力道輕柔的好像是羽毛落下,忍不住問了他一句,“謝景琛,你幹嘛這麽緊張啊?搞得我都變得很緊張,好像我得了什麽不治之症一樣。”

在這一瞬間,她好像是忽然之間想起來了什麽,道:“你當年,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好像……身上中箭,差一點就射到了心脈命都要沒了的時候,也沒有怕成這樣。”

聽到這一句,謝景琛的那雙狗狗眼驀地就亮了起來,有些欣喜的說了句,“阿煦還記得……”

頓時間就收獲到了嬴煦一個白眼,“我記憶有那麽差嗎?”

随後她輕輕說了一聲,“……是在心疼。至少是有感覺到。”

永元二十一年。

嬴煦記得,那年阿爹有出去打仗,大哥也一起。這原本是很常見的配置,沒有什麽讓人意外的。

只不過那一場戰争特殊在謝景琛也去了。

是他主動請纓,在明光殿外跪了三天,和先皇求來的機會。

當時軍營之中原本很多人都在懷疑猜測謝景琛這位“嬌生慣養”的皇子是專門來蹭軍功的,他一開始去的時候,很多人都不喜歡他——誰會又喜歡明明是自己用命拼來的東西,結果卻為他人做了嫁衣這個“他人”呢?

不過後來在大軍凱旋而歸的時候,謝景琛卻是那些将士們打成一片。

而謝景琛,也是在那一場戰争中成名。

在他們才剛回來的時候,嬴煦也曾誇過謝景琛做的還不錯,看在他弄出了一點名堂的份上,她就原諒他了。

後來才知道,随軍出征,從被排擠到被接納,是因為他一直都沖鋒在第一線,他入了陷陣營。

——陷陣營,最容易博得軍功之處。蓋因陷陣之士,沖鋒不着盔甲,有死難生。

這是因為生活率極低,所以只要是陷陣營中的,一場戰争以後還能夠活下來的,都會得到極高的回報。

那次是她找謝景琛的時候,無意間撞破到的。當時他正好是在房間之中換洗着繃帶,嬴煦找謝景琛一向都是直接就去,所以恰好就撞了個正着。

嬴煦至今也還清晰的記得,那時候她推開門,見到的謝景琛,少年□□上身,床邊是剛換下來的染血繃帶,原本幹幹淨淨小麥色的胸膛上是各種各樣的傷口,每一道都很觸目驚心,而最為令人驚懼的一道,還是心口旁的箭傷。

嬴煦其實并不是沒有見過受傷的場面,她到底父親是大将軍,兄長也是年少成名的少年将軍,以前父兄出征回來以後她也曾硬性的要看他們受沒受傷,傷到哪裏。

但謝景琛……

嬴煦實在是沒有想到究竟是如何才能夠讓他一個第一次上戰場的人弄得滿身傷痕出來。

“疼麽?”那個時候,就看了謝景琛半晌以後,嬴煦問出了這樣的一句。

而當時的少年在聽到這句後,則是眨了眨眼睛,有些受寵若驚的小心問道:“阿煦……是在為我心疼嗎?”

“……蠢貨。”

嬴煦是這樣回答的。

……

聽清嬴煦方才說了什麽,謝景琛頓時間就呆愣住了。

他忽然之間就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在做夢吧。

因為不久之前嬴煦答應了嫁給他,所以導致心态都有些發飄,才敢做出這種不切實際的夢來。

随後他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在嬴煦看傻子的目光之下才不可置信的說着,“原來真的是真的。”

到現在,嬴煦也懶得再去嫌棄這傻子,只是有些無奈道:“我當年,一直都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麽要那樣。不過現在想通了。”

嬴煦從前一直都不懂,為什麽謝景琛好好的一個皇子非要去那刀劍無眼的戰場之上。

平白無故的害得她要多擔心一個人。祈福也要再多帶上另外一個人的。

不過直到今天聽完謝景琛說的祥公公找他的事情,又知道謝景琛其實是喜歡自己很多年,嬴煦好像忽然之間就明白了他當初是在做什麽。

皇伯伯尚且如此,她阿爹當年恐怕更加看不上這個“想利用她”的狼崽子吧。

所以謝景琛想博得她阿爹的正眼。而在戰場回來以後,阿爹的确是對他有所改觀。

但也只是有所而已。

“我好開心……”剛剛為了給嬴煦塗藥而半跪在地上的謝景琛仰起頭,一雙小狗眼再度變的濕漉漉。

随後他又道:“不過開心之中,又有一些難過。”

“為什麽?”嬴煦不解。

謝景琛輕輕垂下眼眸,道:“開心是因為阿煦在乎我,可難過是嬴煦因為我而心疼了。”

他只希望嬴煦永遠開開心心的,帶着那份永不低頭的張揚驕傲,燦烈的活着。

而當年他沒有同嬴煦說自己受傷的事情,其實也并非是害怕嬴煦心疼,他最開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往這個方面想過,也不敢有這樣的想法。

只是單純的覺得,傷太多,不好看,醜到她了怎麽辦?

聽到他的話,嬴煦垂下眼睑,濃密的睫毛抖落打下一片陰影。

她語氣平靜的說着,“可是,謝景琛,我還是不喜歡你。”

甚至因為他是她身邊最久的跟班,她連情感上的感動都沒法給他。

——謝景琛對她好,對她而言,是理所當然的。

“謝景琛。”她喚了一聲他的名字,手指撫上唇角,“就算是吻你的時候,我也沒有因你而心動。”

“這有什麽關系?”

他倏地就笑了一下,少年人彎起眉眼,笑容幹淨,道:“我是知道,并且一切都心甘情願的啊。”

他在付出的時候,本就沒有圖求嬴煦的回應。

畢竟那些又不是嬴煦要他做的。而是他這只飛蛾,貪戀火光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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