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4

之後再去真田家的道場不再是坐着觀摩,而是親自上陣的仁王,可以說是玩的不亦樂乎。

真田也驚訝于他劍道水平的的飛速長進。

仁王雖然不愛運動,偏瘦的身材也不是很理想,但是他運動神經很好,眼力又十分出色,最重要的是,聰明狡猾并且認真投入,學什麽其實都很快。

真田也漸漸注意到,随着天氣一天天轉涼,仁王的精神明顯的好了起來,不但平時會在午休的時候和丸井搶着零食出現在大家面前,網球部的訓練狀态也明顯好了很多。

在道場也漸漸自如了起來。

仁王雖然不是個自來熟,卻也十分善于待人接物,幾次下來,真田道場的人們都十分喜歡這個新來的小師弟。

真田經常可以在指導的間隙看到其他指導人員主動的教些要領給他,或者其他學員主動找他一起練習,然後就是一群人一起勾肩搭背的說說笑笑。

每到這個時候真田就很不爽,就像看到他在學校走廊上彎腰去搶丸井嘴邊的零食,他在社辦裏頭挨頭的同柳講話,在練習場搭着幸村的肩膀聊天,在操場上揉亂切原的頭發,在網球場挂在柳生身上,這些片刻出現卻長期存在的現象,一直很困擾真田。

整個網球部,從來都沒和他勾肩搭背過的,就只有真田自己,而現在真田發現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仁王好像都沒有喊過他名字,一直都是“副部長副部長”的叫。

“仁王。”

“什麽事,副部長。”

即使是在學校走廊碰到,甚至在自家道場裏,都還是會這樣,叫“副部長”。

真田頭疼的嘆了口氣,越想仁王的事情自己就越像個老頭子。

可是這個事情,如何能開口?

“仁王,你以後不要叫我副部長了。”

不行。

“仁王,你以後要叫我真田。”

更不行。

真田狠狠一刀劈裂空氣,吓得周圍的學員們一陣哆嗦。

“副部長,你沒事吧?”

仁王湊過頭來,瞄了瞄真田。

真田擡頭看他,結果看到他身後大片人員,只好轉過頭去。

“沒什麽,你們繼續練習吧。”

那種話怎麽是他真田弦一郎能說的出口的啊?!

于是真田依然聽着仁王每天不厭其煩的叫着“副部長副部長”,然後他突然注意到,“副部長”之後的話裏,漸漸的開始出現了完全不重要的話題。

就是說,仁王現在會沒事和他“閑聊”。

真田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閑聊這種事情怎麽會出現在自己的日程之中,甚至還覺得很有趣。

因為,對象是仁王麽?

“副部長,你又發呆了。”

仁王微嘆一口氣,語氣裏明顯的無奈傳進真田的耳朵。

“副部長,我發現,你最近發呆的次數越來越多了,怎麽搞的,是不是天冷了所以大腦遲鈍?”

仁王抵在真田的座椅背上,一手懶散的擡起來撐着下巴,真田回過神來,看着仁王近在咫尺的臉。

“太松懈了,你怎麽還站在這裏不去練習!”

開玩笑,他真田怎麽能這麽明顯的在這個家夥面前失态呢。

真田看着嘴角帶笑的仁王裝出一副害怕挨打的樣子三兩步跑進球場,不禁也微微牽動了嘴角。

下一秒意外的看見球場外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曾經向仁王表白的劍道部的主将。

女孩感覺到真田的視線,微微點頭示意,真田卻慌忙移開了目光。

雖然是個可愛的女孩子,自己卻完全對她提不起好感。

部活結束的時候他不意外的看見仁王和大家打過招呼就匆匆和那個女孩離開,而這一次他發現,他的焦躁比上一次要明顯很多。

“他們倆真的沒有在交往,這種事情還真是很難相信啊。”

幸村突然不知道為何語氣有些古怪的說着,柳生和柳兩個人也迅速的附和着。

“真田你最近和仁王走的很近啊,知不知道什麽內幕?”

幸村轉過頭看着真田,無論是古怪的語氣還是不善的眼神都弄的真田一陣哆嗦。

什麽叫他最近和仁王走的很近,不過就是周末一起在道場練習劍道而已。

對啊,不過就是這樣,再沒有其他任何改變。雖然會閑聊,但仁王依然不會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他分毫。

這種認知突然在真田的腦海裏形成,接踵而至的就是心裏隐約的厭惡和困惑。

真田不明白,他長了這麽大,經歷過那麽多事情,這種第一次出現的強烈的感覺,究竟應該如何解釋。

他對仁王産生的這種感覺究竟如何才能消失。

真田平躺在床上,雙眼死死盯着天花板。

仁王說的沒錯,最近的自己太寵着他了,但是似乎也沒那麽嚴重吧,不是依然很嚴厲的督促着他的練習麽。

是仁王自己的臉皮越來越厚了。

他想到那雙總是透着微微懶散的眼睛,是最近才注意到的,仁王的眼睛,并不像他的主人那麽的玩世不恭。

不行,這樣下去,事情不但解決不了,還會變的越來越糟糕。

真田擡起了手,黑暗中并看不清楚。

手上仿佛還有着那天觸摸他頭發的手感,比想象中要柔軟很多。

自己閑暇的時間,已經完全被仁王雅治占領了。

手無力的垂到身側,真田放棄一般的轉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如果這種讓人無所适從焦躁到極點的感覺是因為他而起,那只要自己不在如此的在意他,就可以了吧?

只要自己回到最開始的時候,既不會看他不順眼,也不會覺得很不錯的時候,不去注意他彎腰駝背的樣子,不去在意他是和誰親密的講話,就可以了吧?

只要自己回到最開始的時候,對着他就像對着別人一樣,沒有多餘的表情和多餘的眼神,沒有多餘的接觸和多餘的關心,就可以了吧

只要一切一切,都能回到最開始的時候,就可以了吧?

就可以不在乎他的腿是不是因為正坐的時間太長而發麻,他的手腕會不會因為自己大力的扣殺而紅腫,他是不是因為天氣太悶熱而無精打采,他到底有沒有接受那個女孩的表白,都可以不在乎了吧?

那種讓自己對自己厭惡不爽困惑焦躁的心情,就會消失吧。

真田下定決心的事情,沒有人可以再改變。

當包括仁王在內的所以正選們都發現真田對仁王的态度從某一天開始完全恢複如初的時候,都不禁詫異,然後只能好奇的看向仁王。

仁王一反常态,好像失去了欺詐師一向從容淡定的僞裝,眼睛裏滿滿寫着委屈。

其實他才是那個最想知道真相的人吧。

一開始就是真田單方面的在縮短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一點一點,用着讓仁王覺得溫柔到不适應的舉動和話語,改變着仁王心裏的那個真田已經根深蒂固的形象。

可是當他都已經開始接受了那個和以前對他完全不同的副部長的時候,真田又開始迅速的退回到了原點。

他仁王雅治豈能讓人這樣折騰。

于是衆人也只能看着剛剛還寫滿委屈的雙眼瞬間沖散了所有陰霾變的堅定無比,無力的在心裏為着自家副部長祈福一陣,招惹了狐貍,哪能還有什麽好果子吃。

難道他真田弦一郎真的不知道,仁王雅治可是立海有史以來,最可怕的前三甲。

盡過善心的各位正選們于是又開始好奇,被惹毛的狐貍會怎麽樣來打擊報複,好戲并不是天天都有,所以有的時候,大家都争先恐後。

可是立海最可怕的人又一次讓無良觀衆們希望落空,仁王雅治就好像也回到了最初的時候,對着真田時依然勾着嘴角若有似無的弧度,親密的和其他人勾肩搭背,想盡一切辦法逃避和真田的比賽,周末堅持去道場練習。

沒有任何改變,只是時間回到了半年之前。

可是整個網球部的氣氛卻大不一樣。

仁王那種沒事就愛騙騙人的愛好突然無限放大,正選非正選都叫苦不疊,之前唯一會插手來管的真田卻對這些視而不見。

真田周身散發的低氣壓,已經明顯到侵襲了他們的任課老師,不幸和真田同班又和仁王搭檔的柳生就變成能幫衆人過江的泥菩薩,推推眼鏡,優雅的挺身而出。

網球部那幾個明明已經是OB了卻還賴着不走的人看戲不成反被殃及池魚,只得抱着自保的無辜心态聚在一起給沖鋒陷陣的柳生同學出謀劃策,集合衆人智慧的讨論結果是仁王雖然看着比較容易親近但是其實內心藏的比誰都深,所以還是外表兇悍沉穩內心其實溫柔善良的真田比較容易下手。

柿子就要挑軟的捏,這個道理全世界的高等動物都明白。

作戰會議順利結束的第二天午休,柳生有些無力的站到了真田面前。

“有什麽事?”

倒是真田先看出了端倪。

“副部長對仁王的事情是怎麽想的?”

開門見山,問的真田明顯一愣。

“什麽叫對他的事情怎麽想?”

真田的話還沒在腦子裏轉過一圈就直接蹦出了嘴巴。

柳生輕輕整了整衣服下擺,坐到了真田對面。

“副部長,你和仁王吵架了?”

“當然沒有。”

真田看見柳生坐到了對面,下意識的把身體挺的更直了一點。

“那你們之間是有什麽誤會?”

真田也立刻搖了搖頭。

柳生微微皺起了眉,既沒吵架也沒誤會,還有什麽事情能讓這小兩口誰都不理誰?

啊!

突然柳生的腦門前面靈光一閃,他也許知道問題的所在了。

“副部長,你其實還是挺關心仁王的吧?”

“那當然。”

“和關心我們不一樣的關心吧?”

“能有什麽不一樣?!”

真田突然一拳砸在課桌上。

“這個你心裏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柳生你到底是想說什麽?”

“我只是想說,機會錯過了可能就再也不會有了。”

柳生說罷推推眼鏡,優雅的站起身,走向教室後門。

“什麽。。。機會?”

留下真田一個人驚訝的瞪着眼睛。

“我說柳生,你那樣說會不會太含蓄真田聽不明白啊?”

“真田又不傻。”

“可是這方面來看,的确也不聰明啊。”

幾個OB聚到柳生身邊聽他彙報中午工作的進展狀況。

“你們最近是在排擠我麽?”

突然一股無比哀怨的聲音插了進來,大家一陣冷汗着回頭,就看到笑的好比幸村燦爛的仁王。

“仁王你在說什麽啊怎麽可能呢。”

“你們沒有在排擠我麽?”

“當然沒有啊!”

“那你們就是在排擠副部長咯。”

仁王說着更加歡樂的笑開了,衆人又是一陣冷汗,小心翼翼的偷瞄着旁邊經過臉都綠了的真田。

鬧起小脾氣的仁王,可是連幸村都不願意輕易招惹的對象。

“說起來,仁王,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副部長不太正常?”

文太放棄一般的用手肘捅捅仁王,擡頭問道。

“有嗎?”

“有啊,怎麽沒有,前兩天明明還挺容易親近的。”

“文太,副部長還有什麽時候容易親近過了?”

“就前段時間呗。”

“那說明,副部長是前段時間不正常。”

“。。。。。。”

“那仁王有沒有什麽辦法,讓真田一直不正常下去呢?”

“哎,部長真會開玩笑,我哪有那麽大的本事。”

“那可不一定哦,這個本事,也許只有你有呢。”

幸村雲淡風輕的看着仁王,沖他微微笑着,只是提醒真田是不夠的,這個看上去無比精明的主在這個方面來看也是反應遲鈍啊。

仁王也用着和幸村嘴角的弧度都相差無幾的笑容對着自家部長笑回去,他看着幸村平靜的眼睛,這個人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和真田,不過就是多了周末在道場的接觸而已,不過就算幸村不說這些,自己也沒打算輕易放過真田。

其他人哪能看懂這兩個人的心理活動,他們看着相對而站的兩個人笑的一個比一個燦爛,都不禁為自己在心裏灑了一把熱淚,立海最可怕的前兩名,為啥好死不死都在網球部。

而被大家排擠的真田站在不遠的地方看着這一幫排擠自己的人,心裏真是百感交集。

他們這一個兩個的,不厭其煩的跑來和他講仁王啥啥啥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呢,難道覺得他的精力被那個家夥占領的還不夠多麽。

他只不過是想擺脫那種自己的心思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罷了,又有什麽錯呢。

“副部長你有在聽麽?”

回過神的真田看見仁王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那一瞬間突然覺得腳下有些不穩,仿佛大腦缺氧一般,身體有些搖搖欲墜的錯覺。

有多長時間,沒有這樣看着他了呢。

“怎麽了麽?”

“副部長是對我有什麽意見麽?”

終于還是問了啊,真田稍微移開了定格在仁王臉上的視線。

“沒什麽。”

“是麽?那就好。”

仁王簡單的說完聳聳肩離開,一副對真田的答案也不是很在意的随意樣子。

真田的拳頭在身側緊緊的握緊。

怎麽有種沖動,想就這樣一步上前,然後用自己的雙手抓住對方的肩膀,然後讓他只能看着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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