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宋一昕顯然陷入沉思裏，秦玉反倒覺得好笑。她不過這麽随口一說，宋一昕居然還當真了。兩三億和二三十億是一回事嗎？努力加運氣，踩在時代的風口，做到兩三億還有可能。二三十億？那需要絕對的實力和運氣。甚至包括和上層打好交道，才有這個可能。別說二三十億，就是三千萬就已經是普通人的極限了。

就算網上遍地年薪百萬，可是就算百萬年薪，想到三千萬也得三十年。到三億，得三百年。三百年，按古代的朝代輪回，都夠一個朝代創立到毀滅了。

以億為單位的資産，已經是普通人只靠努力就達不到的極限了。而以十億為單位的資産，壓根和普通人無關。

宋一昕居然還真的順着她的思路這麽想，秦玉覺得宋一昕真是天真可愛啊。她沒忍住笑出聲，宋一昕才回過神。回過神後有點不好意思，自我打趣道：“我居然會想如果鞠家有二三十億的資産會怎樣，真是對錢沒概念。”

秦玉笑着點頭，“是呀，很多人就是對錢沒概念，覺得幾千萬都是小錢，幾個億都不能算富豪。”

宋一昕跟着笑起來，“其實就是沒見過錢，真正賺過錢的人，才會知道想賺到一百萬有多難，一千萬一億的難度更是呈指數上升。”

秦玉擺擺手，“所以你就別想那種不可能的事了，不管是你家還是我家，包括我們的婆家，都是只有小幾億的資産。我們這種小幾億的就別想着二三十億的人會怎麽處理家族資産了。”

宋一昕一邊笑一邊點頭，可不是麽。如果鞠皖中真有二三十億的資産，他們也就不會有現在了。

雖然宋一昕知道秦玉不過随口那麽一說，但是晚上回家後依然和鞠皖中探讨這個問題。她問道：“如果你家不是現在的資産規模，而是二三十億，你也會執着于金融嗎？”

鞠皖中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在宋一昕嘴巴上親了一口，然後才說道：“老婆，你這麽看得起我？”

“不要打岔，我們只是假設。”

鞠皖中依然不停的笑，但是他沒有讓思維發散，而是很誠懇的說道：“這個問題不用假設，誰還沒有年少輕狂過。”

宋一昕立馬興致勃勃的問道：“所以其實你也想過這個？”

鞠皖中誠實的點頭，“當然。當初我家資産剛過億時，我就暢想過哪天有了十億百億。”

這下輪到宋一昕哈哈大笑了，一邊笑一邊埋汰：“你可真敢想。”

鞠皖中理所當然的點頭，“人麽，還不能有點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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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昕趕緊點頭，繼續問道：“那後來你怎麽沒有選擇繼承家業，讓你家達到十億百億的規模呢？”

鞠皖中長嘆口氣，“當時我也是這麽問我爸爸的，我問我爸爸以後我們家的資産是不是可以達到十億百億的規模。”

“你爸爸怎麽說的。”

“我爸爸和你一樣，笑得不行。”鞠皖中說着也好笑，繼續說道：“但是他和我分析了我們家這個行業的規模，包括每個地區大概的規模，能不能形成壟斷地位或者做到龍頭地位。”

宋一昕一邊點頭一邊問道：“你那時候多大？”

“那時候啊，大三。”

宋一昕點點頭，“你繼續。”

鞠皖中繼續說道：“具體怎麽分析的就不說了，總之我爸爸就一個意思，我家大概就這個規模了，再往上走，基本不可能。再往上需要逆天的運氣和絕對的實力，還要有良好的政商關系。我家條件你也知道，是我爸媽一點一點打拼出來的，上面壓根沒人。”

宋一昕接過話：“嗯，這個我也知道，那種幾十億幾百億的大富豪，和政府關系不說多好，起碼不會差。否則人家稅務或者城建消防随便找點麻煩就吃不消。”

鞠皖中笑笑，“這個還是小事，政府也需要我們提供就業機會，維持社會穩定。一般只要不是違法犯罪，這些都是小事，很容易解決。”

宋一昕疑惑，“那什麽是大事？”

“大事啊，當然是信息。做生意嘛，很多時候賺的就是個信息差。提前知道信息，就可以提前部署，優先占領市場。”

宋一昕不懂生意，但是她依然覺得鞠皖中說得很有道理。

“總之吧，你說的什麽稅務消防都是小事。真正重要的是信息渠道，和一些入場的資格。”鞠皖中說着又嘆了口氣，“我爸爸和我談完以後我就知道我家也就這麽個規模了，我接手後，就是有逆天的運氣，也就是小九和中九的區別。如果我不是那塊料，一個不好，可能現有的規模都保不住。”

宋一昕也跟着嘆口氣，生意場哪裏是那麽容易的。小生意或許還不需要所謂的關系和應酬，但是一旦做大做強，有些事逃不掉。于是問道：“所以因為這個，你就不打算接手自家公司了？”

鞠皖中失笑，随即搖頭：“你想什麽呢。就算是我家的規模，也已經是絕大多數人可望不可即的程度了。而且我家就我一個，我不接手，我爸媽一生辛苦打拼拱手送人嗎？”

“那你？”宋一昕疑惑。

“就算是那樣，我當時想的也是畢業後就進公司，幫我爸爸分擔一下。”鞠皖中說着笑起來，“可是命運非常奇妙，我本科畢業後也出去留學了，留學時認識一個投行的朋友，他引薦我去投行實習。雖然當時我只是一個實習生，但是也見證了投行人是怎麽掌控大筆資金，同時獲得豐厚的回報。”

宋一昕立馬接話：“你覺得幹金融比接手你爸爸的公司賺得更多，所以你就一入金融不複返了？”

鞠皖中想想後點頭：“差不多吧。更主要的是我喜歡那種掌控感。”

“如果你賺得沒有你爸爸公司多呢？”宋一昕不依不饒。

“我一開始本來就賺得沒有我爸爸公司多呀，後來做到合夥人，現在又自己開公司當老板，收入才真正高起來。”

宋一昕還是不肯放棄，“那我們假設，假設你家真的是二三十億，你就不會幹金融了？”

鞠皖中點頭，“不會。我很多朋友家裏資産是以十億為單位。除非他們繼承不了家業，才會從事別的行業。否則都是繼承家業。繼承家業不僅僅有個資産問題，還有個傳承問題。自家人肯定比職業經理人更看中公司的長遠發展，而不是一味追求利潤。雖然利潤越高越好，但是有些時候利潤也會阻礙公司的發展。”

宋一昕還沒從事過商業，此時還不懂這句話。但是她卻懂了鞠皖中的意思：“其實就是你看不上你家的産業，在金融業更能實現你的理想。所以你才打算一直幹金融，而不是繼承家裏的公司。”

鞠皖中笑着點頭：“差不多吧。”

宋一昕感嘆：“所以什麽喜不喜歡都是虛的，當利益足夠大時，不喜歡也會喜歡了。”

鞠皖中跟着笑：“任何事都有個标價，當價碼到一個阈值，很多所謂的原則底線也會随之消失。”

宋一昕反倒愣了一下，是了，當初鞠皖中為了所謂的利益不惜和她分手。後來她懷孕了，他又能置利益于不顧。宋一昕忍不住想，什麽價位才能讓鞠皖中抛妻棄子呢？

宋一昕本來很甜蜜的心瞬間猶如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她的心卻越來越清明，她知道，鞠皖中曾經的放棄并沒有過去，始終是她心裏一道疤，讓她不能真正全然信任他，真正把自己交付給他。

鞠皖中卻沒發現宋一昕的心思，反而繼續打趣：“所以呀，你就放心幹着吧，我絕對不會和你奪權。”

宋一昕回過神，沒好氣的說道：“你壓根不要的東西，別說得好像你把很重要的東西給了我似的。”

鞠皖中哈哈大笑，“怎麽不重要了？我爸媽全部的身價財産诶。”

宋一昕冷哼一聲，鞠皖中只是笑得更開心。

當初宋一昕生産時，鞠皖中因為心疼她受的苦，當時說了等宋一昕出院他就做結紮手術。事後鞠皖中也确實去了醫院。但是醫生不建議他再次做手術。因為他已經做過一次，雖然複通手術成功了，但是很多人複通都不成功，徹底失去生育能力。而鞠皖中已經做過一次，再來一次，複通成功率大大降低。

雖然鞠皖中已經有孩子，而且也冷凍了精0子，可是讓他徹底失去生育能力，他遲疑了，思考再三後最終沒有手術。

宋一昕知道後沒說什麽，不管鞠皖中有沒有生育能力，她都不打算再生。

宋一昕身體恢複後兩人就開始了正常的夫妻生活，因為不打算再要孩子，所以一直都有做措施。因為宋一昕一直母乳喂養，所以生完孩子後一直沒來月事。此時孩子快一歲了，月事依然沒來。

宋一昕開始擔心了，尤其她準備去公司上班了，可不能剛去公司身體就有點什麽。于是趕緊去醫院檢查。

結果出來，她又有了，已經兩個多月了。

宋一昕再一次懵了，比第一次知道懷孕還要懵。她壓根就沒打算再要孩子，結果又來一個？

宋一昕去醫院檢查，鞠皖中沒有陪着。但是他一直在和她聯系。此時結果出來，鞠皖中的電話也來了。

宋一昕不想接，她完全不知道要怎麽告訴鞠皖中這個消息。

手機響到自動挂斷，随後又再次響起。宋一昕最終接了，有氣無力的說了一聲：“喂。”

鞠皖中心裏一跳，難道宋一昕真有什麽大病？他趕緊問道：“怎麽了？”

宋一昕沉默了一會後才再次開口：“又有了，兩個多月了。”

鞠皖中一愣，随即狂喜。男人麽，怎麽會嫌孩子多。雖然他很心疼宋一昕，但是此時她又有了，鞠皖中心裏依然是喜悅多于心疼。他知道宋一昕壓根沒打算再要，因此趕緊柔聲說道：“我馬上去醫院，你等我。”

“嗯。”宋一昕說完就挂了電話。

鞠皖中聽着挂斷聲也忍不住笑起來，他又要當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