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爺爺是急性腦中風，這種病致死率非常高。因此鞠父過來後，鞠家親友大罵他是不孝子，說如果爺爺真有不測，就是鞠父害死的。罵鞠父害死親爹，小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鞠父什麽話都沒說，低着頭等在手術室外。直到鞠皖中過來後吼了一句：“爺爺要真不在了，我們幾家的情分也到頭了，到時候你們就等着坐牢吧。”

親友們瞬間失聲，再也沒人說話。鞠皖中說的事實，爺爺一旦不在，鞠父和鞠皖中再也不需要有任何顧忌。現在鞠父躲着不見爺爺奶奶，本質就是顧忌着老父老母。

本來親友心裏大部分都希望爺爺平安無事，可是也有少部分人希望爺爺就這麽去了也好。爺爺去了，他們才能站在道德制高點，逼着鞠父妥協，以此保證他們的利益。

此時鞠皖中把話挑明，所有人都不再心存僥幸，都知道只有爺爺奶奶活着，他們才有轉機。

似乎等了天長地久，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醫生出來：“你們送來的還算及時，手術很成功。只是病人年紀大了，術後愈合情況不好說。你們得做好心理準備。”

鞠家衆人趕緊點頭。

爺爺被送到ICU觀察，鞠家親友安排了人留守，其餘的人先行回家。畢竟爺爺什麽時候能醒還不知道，得做好長期準備。

從爺爺倒下到現在，奶奶一直什麽話都沒說。幾個子女吵起來，她也只是在椅子上坐着，沒有插話。此時準備離開醫院了，奶奶開口了。她看着鞠父說道：“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他們吃進去的，這些年該花的也都花了，要他們全部吐出來，根本不可能。”

鞠父沒接話。

奶奶繼續說道：“當然，也不是就這麽算了。該離開公司的，你讓他們離開就是。”

鞠父聽完沒看奶奶，而是看向親友。

親友們面面相觑，吃進去的吐出來，絕對不可能。可是就這麽離開嗎？那也太不甘心了。親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沒人表态。

奶奶也看向他們：“那你們的意思是讓自己的老公兒子去裏面待幾年？”

親友們又互相看了幾眼，然後老大媳婦才說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公司的事，這事我做不了主。我得和我們當家的商量一下。”

奶奶點頭，“應該的。你把話說清楚，就說我說的，退出公司，前程往事一筆勾銷。不肯退出，想繼續鬧事，那就先在裏面待幾年反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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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媳婦點頭，沒有多說。

宋一昕心想奶奶還是偏向那幾個子女，只要鞠父堅持，那幾個肯定得進去。至于退出公司，人都進去了，想不退出都不行。可是奶奶卻拿退出公司當條件，來讓他們妥協。

可是宋一昕只是個小輩，此時沒有她插話的份。因此她什麽都沒說。

宋一昕沒說話，鞠皖中卻接過話：“我也不會讓他們出去後沒地方吃飯。出去了，我會安排好工作，只是不會像在我家公司那麽舒坦和優厚。”

宋一昕一愣，随即又想，自己到底是個外人，所以能理智的看待，用等價交換來看待問題。可是那些是鞠皖中的親友，他怎麽可能做到徹底絕情，到底還是給他家親友留了退路。

鞠皖中這麽說，親友才松口氣。一個嬸嬸說道：“我們都是一家人，就是以後不在公司幹了，你也得多拉拔兄弟。”

另一個嬸嬸跟着說道：“是呀，你們是兄弟，打斷骨頭連着筋呢。”

鞠皖中知道這是他們願意妥協的意思，因此點頭：“您放心，我肯定不會不管自家兄弟。”

親友們的神情這才放松下來，又說了幾句才各自離去。

回去的路上鞠皖中和宋一昕都沒說話，到家後先把孩子哄睡，夫妻兩準備休息時，鞠皖中才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容易妥協了？”

宋一昕搖頭，“沒有，那是你親戚，從小一起長大。如果你真的那麽絕情，一點情分不念，那我才該擔心。如果哪天我們走不下去，你只會對我更絕情。現在你念着你們以前的情分，我反倒覺得這樣更好。”

鞠皖中笑笑：“我爺爺那個樣子，我不可能一點不顧。如果我爺爺真的走了，我爸爸心裏那一關過不了。”

宋一昕點頭，這是事實。如果爺爺真走了，鞠父的餘生都會在悔恨裏度過。

鞠皖中繼續說道：“再者，我讓他們出去，肯定得給他們找好退路，或者給他們一些好處。這些本來就是我已經準備好的，所以現在給他們，我也不算額外損失什麽。”

宋一昕繼續點頭，想把鞠家親友弄出去，肯定得出點血。這些早在鞠皖中的計劃內。

鞠皖中又自嘲一笑：“而且狗急跳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如果真的把我家那些親戚全部送進去，我們自身的安危都沒辦法保障了。”

宋一昕一愣，但是繼續點頭。這也是事實，走到絕境，誰都不會坐以待斃。尤其鞠家那幾個親友本來就非善類。他們怎麽會善罷甘休。

鞠皖中嘆口氣，苦笑：“我都在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了。如果沒有這件事，我想把他們全部請出去，起碼得幾年。現在有這件事，倒是可以加快進程了。”

宋一昕跟着笑了一下：“所以是便宜了我嗎？方便我以後管理公司？”

鞠皖中在她臉上摸了一把：“你想什麽呢？就算把他們清除出去了，你想順利接掌公司也不容易。他們只能算絆腳石，接掌公司靠的是你自身的實力。”

宋一昕點頭：“我知道。我想接掌公司最大的障礙是我自身的實力，我能不能經營好一家公司。”

宋一昕此時不具備掌管公司的能力，鞠皖中也累了，不想再繼續讨論，因此說道：“早點睡，明天還有一灘事要忙呢。”

宋一昕點頭，順從的躺下。

第二天宋一昕先去公司，中午接到鞠皖中的電話，爺爺已經醒了。雖然還不能說話，但是醒了，也代表脫離危險期，恢複只是時間問題。

宋一昕才真正松口氣。下午下班後先去醫院看了看爺爺，爺爺在昏睡。宋一昕問了幾句病情後就離開了，沒有多留。

晚上鞠皖中回家後宋一昕問道：“爺爺已經醒了，和爺爺說了你們的安排沒？”

鞠皖中點頭：“爺爺心裏挂念的就是這件事，他有意識後就趕緊說了。”

“那爺爺？”

“爺爺同意了。”

宋一昕奇怪：“爺爺不是不能說話嗎？”

鞠皖中點頭，“是不能說話，但是能眨眼啊。我們和爺爺說他同意就眨兩次眼，不同意就眨一次眼。”

宋一昕失笑：“我怎麽感覺像演電視呀。”

鞠皖中順着宋一昕的思路想了一下，也忍不住失笑，還真是诶。

這是這件事發生後兩人第一次露出輕快的笑容，仿佛遮在頭頂的烏雲終于消散，撥雲見日指日可待。

既然爺爺也同意了，鞠父就按照商議好的開始辦事。鞠父自己把缺的錢補上了，公司也撤銷了訴訟。鞠家親友被放了出來。出來後就去公司收拾私人物品，連交接都省了。

宋一昕有點擔心：“這麽連交接都沒有，哪裏出了事怎麽辦？”

鞠皖中失笑：“可能會混亂一段時間，但是理順了也就順了。如果交接，容易有變故，多生事端。”

宋一昕想想也是，他們繼續留在公司，搞不好還能弄出別的事。還不如就這麽直接走人，或許會造成一定程度的混亂，但是地球離了誰不能轉呢，理順了也就好了。

只是鞠皖中本來只打算把幾個刺頭弄走，因此給只給他們準備了後路。此時這麽弄走一大波人，鞠皖中暫時沒辦法一次性安置他們。他先把已經準備好的安置了，剩下的慢慢想辦法。

可是親友卻不樂意了，貪得最多拿的最多的已經安置好了，他們這些老實人反倒一時半會沒着落？難道這種事也要欺軟怕硬？

親友開始鬧，去鞠家父母那裏磨，甚至找到宋一昕，“是不是越好說話所以越好欺負？”

宋一昕尴尬，只能說道：“這不是得一個一個的安排嗎？”

親友可不同意這種說法，“一個一個，為什麽他們在前，我們在後？”

宋一昕總不能說開始壓根沒打算讓他們走吧，因此只能硬着頭皮說道：“這都是皖中安排的，我也是剛進公司，這些事我做不了主。”

親友生氣，又說了幾句難聽的話才離開。

宋一昕被親友搞得煩躁不堪，秦玉給她出主意：“不如你讓他們自己當老板，給我們當供應商。這樣才能快速解決這一批人。”

宋一昕一愣：“當我們的供應商？”

秦玉點頭：“對，找誰不是找，只要他們的産品達标，符合我們的标準，那就讓他們當供應商。這樣他們也能賺得多一點。”

宋一昕想想，這個辦法确實不錯，只是還有一個問題：“工廠的組建哪裏是那麽容易的？尤其就算組建成功了，想把公司理順，能開始供貨，那也得一段時間。這麽久的時間，鞠皖中搞不好都能把他們安排了。”

秦玉搖頭：“不一樣。你讓他們自己當老板，他們就能理解你們為什麽一定要把他們搞出去了。”

宋一昕幾乎是瞬間明白了秦玉的意思，占別人便宜和被人占便宜，那可不一樣。她甚至懷疑，如果哪個親友真的自己當老板，他會接受別的親友在自家公司上班嗎？

可是宋一昕笑眯眯的點頭：“這個主意真不錯。”

兩個女孩子相視一笑。

宋一昕和鞠皖中說了秦玉的主意，鞠皖中好笑：“別想了，我家親友我還能不知道。開公司，最多解決一個人。他們絕對不會要別的親友去他們的公司上班。”

宋一昕跟着笑：“這個簡單，老板麽，肯定不能一個人，每個人按出資比例占股，這樣起碼可以解決幾個人吧。”

鞠皖中搖頭：“他們不會同意的。”

宋一昕不以為意：“你試試呗，他們不同意，我們也有話堵他們。是他們不同意，不是我們不安排。”

鞠皖中想想，這樣也行，于是點頭。

宋一昕心想，你們給我找了這麽多麻煩，我也看看你們的笑話，樂呵樂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