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晚上宋一昕回家後和鞠皖中說起表演節目的事，鞠皖中聽完笑起來：“你說得我都想去看看了。”

宋一昕嗔了他一眼，“我怎麽覺得你是在看笑話？”

鞠皖中裝模作樣的換了臉色，一本正經的說道：“沒有，沒有。我就是對你很有信心。”臉上卻有掩不住的笑意。

宋一昕也不是真的生氣，聞言也笑起來，感嘆道：“我只是以前讀書時表演過節目，那個時候年紀小，也不怕丢臉。後來走上社會了，顧忌形象，就再也沒有當衆表演過了。”

鞠皖中笑着點頭，“是這樣，少年人有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沖勁。錯了又怎樣，丢臉又怎樣。人生得意須盡歡嘛。但是進入社會後，身上那股鋒芒和銳利就收起來了。開始在意自己的身份形象，做事的顧慮就多了，變得畏首畏尾。”

宋一昕一笑，問道：“那你覺得這樣是好還是壞呢？”

鞠皖中肯定的點頭：“當然是好了。我們需要的是穩定的社會，這樣不管是國家還是企業或者個人都能長遠的發展。而社會的運行是一個複雜的系統，穩定的社會需要大家都遵守規則才能持續下去。如果大家都像初生牛犢一樣，不管不顧，或許會有一些驚才絕豔的天才，但是更多的只是造成社會的混亂。”

宋一昕點頭：“思維健全的成年人想成功都很難，什麽都不懂，只有一股沖勁的少年人想成功就更像中彩票了。而且他們一旦惹出事，更會造成不良影響。”

鞠皖中接過話：“所以都說貴人語遲，本質就是說越是位高權重的人說話之前越會三思，把各個方面都考慮到了，才會開口。因為他們的話往往會形成巨大的影響，包括政策甚至輿論之類的。”

“像那些不穩定的國家，物價飛漲，民不聊生。有個國家甚至號稱歐洲的子宮。”宋一昕的語氣裏一陣唏噓，當初也是發達國家，最後淪落到這種地步。她又想起某個著名女星，在戰亂的廢墟上說出雖然他們失去了家園，但是他們獲得了民主和自由。

鞠皖中忍不住打趣：“你想說我們很幸運，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

宋一昕笑起來：“這個難道不是事實嗎？但是我不是想說這個，我只是想說一個穩定的社會多麽重要。”

鞠皖中跟着笑：“個人成熟度也很重要。理智冷靜，穩定的情緒，還有智力毅力等等，擁有這些才能活得順遂一些。”

宋一昕笑着點頭，随即又看了他一眼，然後才說道：“你是想說讓我不要那麽激進嗎？”

雖然鞠家親友退出公司了，但是他們在公司這麽多年，早已有了自己的親信，甚至很多人受過他們的恩惠。因此雖然他們離開了，但是在公司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力。

鞠家親友離開，空出了一些位置。鞠父想從公司提拔，但是宋一昕不同意。她覺得從外面招聘更好。因為她擔心從公司提拔，提上來的人和鞠家親友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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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點都不想再因為工作和鞠家親友對上。

鞠父和宋一昕意見不統一，雖然鞠父才是公司的老板，宋一昕此時只是個助理，但是宋一昕才是以後的CEO。因此那幾個位置一直空着，還沒決定最終人選。一直讓副手暫代其職。

宋一昕也和鞠皖中說過這個問題。鞠皖中幫她分析了利弊，但是讓她自己選擇。宋一昕一直沒做決定，沒想到鞠皖中此時說出他真正的想法。

鞠皖中的意思公司和社會一樣，穩定才有發展。雖然提上來的人有可能是鞠家親友的親信，但是他們更熟悉公司，更有利于開展工作。

尤其那些崗位外聘，也容易造成公司人心的浮動。他們會擔心宋一昕會繼續清理鞠家親友的親信，因此不能安心工作。

如此不如就在公司內提拔，可以穩定人心，讓這件事對公司的影響減到最低。

宋一昕發現鞠皖中說服人很有一套，他不是單純的說教，更不是直接說出他的想法，讓你按照他的意思做，而是通過具體的事情，讓你自己想清楚利弊。

宋一昕對鞠皖中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宋一昕這麽說，鞠皖中仔細看了她一眼，然後才點頭：“嗯，這幾個月都是那幾個副手頂着。雖然最開始亂了一陣，但是他們沒出什麽大亂子，公司也慢慢恢複了正常的運營。如果你現在再招聘幾個高管空降，對公司的發展不利。”

宋一昕跟着點頭，“我也觀察了這麽幾個月，那幾個人工作能力确實很不錯，頂替你家親戚的位置完全沒問題。至于和你家親戚還有沒有來往？你家親戚在公司這麽多年，不可能他們離開了就徹底斷了聯系。”

宋一昕的話裏也認可了從公司內部提拔，鞠皖中接過話：“人又不是機器，怎麽可能像機器一樣可以按止停鍵。”

宋一昕笑起來：“我發現你到底是當了這麽多年的老板，很會說服人。”

鞠皖中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就是和你這麽聊幾句。”

宋一昕壓根不信，繼續問道：“你一開始沒表明你的意見，就是怕我不同意，反倒讓我覺得你和你爸爸是一夥的。”

鞠皖中趕緊插話：“我們是夫妻，我們才是一夥的。”

宋一昕擺擺手：“不要打岔。”然後才繼續說道：“所以你特意等了這麽幾個月，讓我自己看清楚利弊，然後才給我建議。”

鞠皖中笑起來，沒有接話。

宋一昕忍不住笑起來，心裏很開心。為了她能順利接掌公司，鞠皖中确實很盡心，明明他自己也很忙，可是她有事他一點不推诿，而是想方設法幫她解決問題。

這種話題點到為止就行，鞠皖中轉移話題：“你給大家表演琵琶？”

宋一昕點頭：“我倒是學過好幾種樂器，但是堅持下來的只有鋼琴和琵琶。我的鋼琴水平一般，琵琶相對好一些。”說完俏皮一笑：“而且學鋼琴的人多，我彈得好不好，很多人都聽得出來。琵琶不一樣，會的人不多，我就是彈得一般，大家也聽不出來。”

鞠皖中哈哈大笑：“有道理。”

宋一昕又喃喃自語：“不過我得讓經理把我安排在最不起眼的時間段，讓大家盡量注意不到我。”

鞠皖中搖頭：“你是未來的CEO，不管你排在什麽時間段，大家肯定都會注意到你。而且我沒猜錯的話，你們行政部經理要麽讓你開場，要麽讓你壓軸。”

宋一昕一愣，但是覺得鞠皖中說得很有道理。她頓時有點慌亂，畢竟已經很多年沒有當衆表演了，而且還是全場的焦點，可千萬不能掉鏈子。

鞠皖中好笑，安慰道：“別擔心，你不是說大家聽不出好壞嗎？你就是彈得一般，也沒人聽得出來呀。”

宋一昕反駁：“如果我就是點子低，恰好有行家呢？”

“你都說恰好你點子低了，那你自認倒黴呗。”鞠皖中說完一攤手。

宋一昕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本來宋一昕回家後逗逗孩子，然後就可以洗漱休息了。但是今天卻說道：“你把孩子哄睡，我去書房練練。”

鞠皖中笑起來：“幹嘛去書房，就在卧室呗。彈給我們聽聽，用你的琵琶聲送孩子入睡。”

宋一昕白他一眼，“別鬧。我先過去了。”

鞠皖中沒再阻止。

此後幾天宋一昕每天回來都會練練琵琶，慢慢找回熟悉的感覺。

年會之前，行政部經理把節目單給宋一昕，宋一昕果然被排在第一個。經理交給宋一昕的時候還有點忐忑，擔心她會反對。但是宋一昕看完後沒有任何意見，只是問道：“別的節目都通知到了嗎？”

經理點頭。

“那就按這個來吧。”

經理反倒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打趣：“倒是我小瞧你了。”

宋一昕知道他的意思，因此跟着說道：“你以為我會更改演出順序？”

經理坦誠的點頭：“嗯，你比我以為的還要大氣。”

宋一昕故意道：“你以為我小心眼，所以當初我在行政部時，你就讓我幹一些簡單的活，從來不給我歷練的機會。現在好了，我來了鞠總身邊，每天被罵成狗。”

經理知道宋一昕不是真的生氣，因此笑着說道：“哪裏，行政部本來就沒什麽重要的活，都是一些瑣事。鞠總這裏要求高，才鍛煉人。”

宋一昕假裝抱怨：“唉，我被罵得臉皮厚度都上了一個臺階。”

行政部經理哈哈大笑，兩人間似乎都親近了不少。

沒幾天到年會，鞠皖中故意道：“要不要我去給你捧場？”

宋一昕連連擺手：“您就呆自己公司，哪裏都別去。或者在家帶娃，把你崽子看好。”

鞠皖中故作不屑：“天天聽你在家練，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要不是怕你怯場，我才懶得跑這一趟。”

“真是謝謝您的好心了，就不辛苦您了。”

宋一昕這才放心，她一點都不希望鞠皖中過去，那是她的戰場，她不想在最親近的人面前露怯。

宋一昕下班後先去化妝，收拾好後才去酒店，酒店已經安排妥當。除了自家公司的員工，公司年會還請了供應商和上游的客戶等。宋一昕到了後跟着鞠父，一起招呼客人。客人都客套的稱贊宋一昕，贊美鞠父有眼光，找到這麽優秀的繼承人。

宋一昕心想幸好臉上厚厚一層粉，才能讓她的臉皮更有厚度。

年會開始後鞠父先上臺講話，鞠父首先表示對員工和合作夥伴的感謝，然後總結了這一年的成績，最後又展望了一下未來。

開場白後開始表演，宋一昕第一個上臺。

雖然宋一昕的步伐很穩，可是她知道她的心跳得有多厲害。到臺上後先講了幾句開場白，然後才坐下開始演奏。

已經練習了很多遍，哪怕只憑肌肉記憶，宋一昕也能完整的演奏這首曲子。一曲終，掌聲如雷。

宋一昕站起來鞠躬謝幕。

這時鞠大寶捧着一捧花，從側方上臺。宋一昕愣住了，先看了大兒子一眼，随即又看向主桌，主桌上鞠皖中抱在鞠小妞赫然在坐。

鞠皖中也看着她，嘴角含笑，神情溫柔。他的眼睛裏有贊美，有肯定，甚至還有一抹驕傲。

那個瞬間，宋一昕的心再次狂跳，甚至有一種見到夢中少年郎時情窦初開的害羞。

鞠大寶跑過去後，宋一昕才回過神，接過孩子手裏的花，牽着他一起走下舞臺。

回到主桌後，鞠小妞撲進她懷裏，嘴裏喊着：“媽媽，棒棒。”

宋一昕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我們寶貝也很棒，哥哥也很棒。”

鞠小妞大力點頭。

宋一昕才又說了幾句：“爸爸也很棒呢。”

鞠小妞已經笑得見牙不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