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們像過日子的小兩口
夜深了, 整個程家村連狗都睡了,程家突然爆發一陣争吵。
自他們倆回了家,牛二妮整個人打着擺子, 失魂落魄的坐在炕上,直到剛剛才回過神來。
剛剛那殺豬匠糾纏不休, 死活要程廣田拿一千塊錢出來,他年輕力壯的, 那是程廣田能對付的了的。
村裏人忙着看熱鬧,竟然沒一個人上來幫忙, 眼瞅着村裏人的議論聲越來越大,程廣田咬咬牙,從兜裏直接掏出了一千塊遞給了那人, 倆人這才回到家來。
“程廣田, 你哪來的那一千塊, 你說話。”牛二妮喊着拾起手邊的東西就往程廣田身上砸。
家裏的錢都在她的手裏捏着,所以知道程廣田和那寡婦勾搭在一起, 她倒是也沒怎麽在乎, 畢竟程廣田手裏沒錢。
可她沒想到, 程廣田自己手裏還捏着這一筆錢,要是不鬧這麽一出,她還被蒙在鼓裏。
程廣田忙躲開, 臉上還是被砸了下,立馬紅腫起來, 不可置信的望着牛二妮, 沖上來就甩了一巴掌, “你他媽敢打我, 你活膩了你。”
“你不要臉, 一大把年紀去和那寡婦不清不楚,你他媽有臉說我,你們一對的賤人。”牛二妮捂着臉,眼淚瞬間湧出來,眼裏迸出仇恨的光。沖上去就要抓程廣田的臉,被一把推開。
“你都有三個兒子了,你還去找外邊的女人給你生,老大都能生兒子了,你真是王八蛋。”
程廣田氣急了反而平靜下來,聽着這話,冷笑一聲,望着牛二妮,“三個兒子?我哪來的三個兒子?”
牛二妮不由得抓緊了床單,“你…你知道了…”
:不是,你,你…”
“你胡說什麽呢,就是有三個兒子。”牛二妮像是突然反應過來,當年的事不可能有人知道的,這麽多年了,立馬矢口否認。
程廣田哼了一聲,“你這種人,我不讓你滾回娘家,已經是看在兒子的份上了,以後,你給我安分點,別他媽想着管我。”說着也不遮掩,出了門狠狠的把門一甩,溜溜噠噠的直接往隔壁村去了。
他們倆鬧騰的那麽厲害,摔門砸東西的,周圍幾家人多多少少,都聽到倆人吵架了。
嘀嘀咕咕的,“真不要臉,鬧成這樣了,還敢去隔壁村。”
“誰說不是呢,他這算亂搞男女關系吧。”
“算,怎麽不算。”
牛二妮看程廣田今天丢了這麽大的臉,竟然還敢去找那賤女人,猛地出了門就要把程廣田攔下來,誰想到剛出了門,追到路上就摔了一跤。
周圍幾家聽着牆角的,好歹是鄉裏鄉親的,雖然平時不待見她,到底聽着牛二妮在外邊喊,出來幫了一把,把她給送衛生所去了。
牛二妮今動了大氣,又摔了這麽一跤,孩子當時就沒保住。
程濤說的眉飛色舞的,這女人欺壓了程長夜這麽多年,總算是有報應了。
程長夜漠不關心的點了點頭,那家人的死活和他都沒關系,更何況是那女人。
倒是程濤興致勃勃的接着說,“你是沒看到,你一走後,那殺豬匠硬生生拿刀逼着村長,村長臉都青了,沒辦法拿了一千塊。”
程長夜冷笑一下,“真有錢。”
“要不說呢。”程濤左右看了看,湊到程長夜耳邊,“我聽說,那殺豬匠是被周家人提醒後,早早回了家,這才撞見村長和那張寡婦的。”
“現在,那殺豬匠已經拉着張寡婦和兒子回去了。”
程長夜眼裏浮現一絲疑惑,“鬧了這麽一出,他就沒懷疑,那兒子…?”
“誰知道呢,反正拿了錢人歡歡喜喜的回家去了。”程濤聳了聳肩,要是他的話,肯定這兒子是養不成了,誰知道是誰的。
程長夜撚了撚手指,腦中飛快的閃過一絲光亮,臉上忍不住浮出一抹嘲諷的笑,程廣田怕不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讓別人替自己養兒子,反倒是自己替別人養了兒子了吧。
“對了,你那房子馬上就要蓋好了,你也快就從這搬出去吧。”程濤壓着聲,提醒程長夜。
“讓人看着你住在這,也不好。”這畢竟是地主家的房子,他們家人是沒了,可當年沒得那麽慘烈,到底是讓人心裏毛毛的。
程長夜點點頭,他知道程濤是為了他好,不等說什麽,屋裏就傳出一道聲音。
“程長夜,程長夜。”聲音顫抖着,裏面帶着點哭腔,程長夜拍了拍程濤的肩膀,示意了一下,開口回到,“我在院子裏,馬上回來。”
程濤震驚的看了一眼屋內,小聲問,“池知青?”
程長夜點點頭,程濤眼神古怪的看着程長夜,“你倆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
“咱倆可是最好的兄弟啊。”程濤疑惑的看着程長夜,他還從來沒見過程長夜對除他以外誰關系這麽好,不免有些吃味。
“行了你,論兄弟,咱倆肯定關系最好,快回去吧你。”說着程長夜推着把程濤往門外送。至于池遲,他希望他和池遲能不是兄弟,而是…
“好了好了,我走了,明兒見。”程濤被他推着往門外走。
程長夜沒好氣的笑了下,“走吧你。”說着關了門。
程長夜匆匆回了屋,難免帶了點寒氣,一進門就看着池遲已經坐起了身。
“你幹什麽去了。”池遲擁着被子坐在床上,眼睛紅紅的,像是做了什麽噩夢。床邊的油燈被點了起來,暖黃的光照的他的臉更加柔和,看的程長夜心裏暖和。
池遲看着程長夜嬌聲嬌氣的質問,把被子往自己那邊挪,不讓程長夜蓋了。
“我出去上了個廁所。”程長夜心都軟了,說着上了床,拉着池遲要躺下睡覺,“不早了,接着睡吧。”
池遲推開程長夜的手,撅着嘴問,“你怎麽不告訴我。”剛剛他做了好大一個噩夢,醒了後發現程長夜竟然也不在床上,整個人都要吓壞了。
“你睡得那麽熟,我怎麽告訴你。”看着池遲鬧別扭,程長夜小聲哄着,夜裏冷,他怕池遲又給感冒了,把池遲拉着躺下,被子一點一點給他掖好,“以後我幹什麽都叫你,好不好。”
這樣說着說着,程長夜感覺他們倆簡直就像是在過日子的小兩口一樣,小媳婦半夜醒來發現丈夫不在,啰啰嗦嗦的盤問,還不讓丈夫上床,就像他們倆是個小家一樣。
“好了好了,快睡吧。”程長夜好脾氣的哄着池遲躺下,知道他是做噩夢給吓着了,安撫的拍着他的背,“不怕不怕,我在呢。”
“誰怕了。”池遲嘴硬的回怼,不一會兒後背被程長夜摸得暖熱,散去夜裏的最後一絲涼氣,被程長夜哄着進入了夢鄉。
夜深人靜的,田寧确定知青點裏人都睡下了,還不放心,“宋哥,趙偉。”田寧小聲的躺在炕上喊。
發現确實沒有人醒着,才小心翼翼的從炕上爬起,炕上人睡的滿,他小心翼翼的站在地上。
摸摸索索的往池遲床鋪走去,幸好今天池遲不在,大白天的他們幾個知青又提起程長夜那天送來的雞蛋糕多好吃。
這不就是明裏暗裏的讓他快點買嗎,田寧咬咬牙,白天愣是沒吭聲。
他前兩天又給池州和家裏都寄了信,結果兩面都和他哭窮,家裏說是窮的吃不起飯,池州說是錢都給了家裏,想到這,田寧又忍不住捏緊了拳。
都是放屁,池州在給他的信上說的很清楚了,家裏說是什麽老二生病了,他給了不少錢,現在一分也沒有了。
怎麽可能,老二壯的跟頭豬似的,怎麽可能生病,家裏就是向着他。
他也是沒辦法,家裏不給他錢,知青又都擠兌他,他還要在這呆好幾年呢,都是知青們逼得。田寧在心裏安慰自己,這可不是自己要偷的,是別人逼他這麽幹的。
至于池州啰哩啰嗦的,每次都要讓他把信給燒了,他哪有那麽多功夫,想着,田寧突然記不起今天那封信看完後放哪了。
算了,不管了,田寧搖了搖頭,信裏也就是池州給他哭窮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讓人看去了也沒什麽。現在要緊的是拿錢。
“吱呀”一聲,田寧心髒都快從嘴裏跳出來,好一會兒才發現是風吹窗子的聲音,幸好沒把其他人吵醒,田寧這才松了一口氣。
偷偷摸摸的往池遲枕頭裏摸,他記得池州在信裏說過池遲有個小習慣,就是愛把錢往枕頭裏藏。
知青裏有錢的沒幾個,一個個把錢看的死緊,就池遲一個他知道錢放在哪裏。
哎,摸到了,田寧眼睛都亮了亮,手裏捏着一卷錢,撇了撇嘴,真有錢,想着不拿白不拿,田寧直接把所有錢都抽出來往兜裏塞。
“田寧,大晚上的你幹什麽呢?”周天揉着眼睛,朦胧間看着田寧站在地上手在池遲的床鋪上幹什麽,迷迷糊糊的問。
“下來喝口水。”田寧渾身一顫,咽了口唾沫,手緊張的在發抖,勉強鎮靜下來,回答周天。
索性周天也沒多問,哦了一聲,嘟嘟囔囔的說了什麽,又躺下睡了。
田寧也沒敢再把錢放其他地方,怕把人吵醒,三兩下上了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