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楊潤柳在迷迷糊糊中醒了兩次，最後，他覺得太累了，又睡了過去，他完全能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炫白，身上力氣全無，感覺一股涼涼的感覺從背後升起，腦子也嗡嗡作響。
楊潤柳無力地笑了，這種感覺有點熟悉啊，上次醒來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只不過......上次醒來的時候手邊沒有這樣一個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楊潤柳的右手挪過去，摸了摸側睡在緊貼病床右側的沙發上的宋錦城，是有溫度的，原來不是夢了，那這是天堂還是地獄呢？
楊潤柳眼前的光再次慢慢變暗......
再看一眼吧，楊潤柳忽然猶豫了，很累，可是他還是不想睡過去，也許，他還想再看一眼宋錦城......
宋錦城醒來的時候感覺到了自己額頭上似乎放了一樣東西，壓得他沉沉的，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楊潤柳醒來過了！
楊潤柳已經在重症監護室待了一天了，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搶救的時候就已經下了病危通知，心髒停跳，搶救開始後經過旁邊黎安的提示，他開始聯系楊家的人，他不能給楊潤柳簽手術确認書......
楊潤澤和楊帆兩人姍姍來遲，明明是同一座城市卻要四五個小時，等到确認書簽字手術都快結束了，楊潤柳的手早就不能提重物了，如今醫生再度提起，可能是比原先更差了......
楊帆在病痛折磨下看着比正常年紀更大，佝偻着背，卻在遇見他的時候怒氣沖沖，一拳幾乎要打在他的臉上，“王八蛋！當年你就對我們家潤柳沒意思，現在把他的丈夫逼進監獄，還把他逼得自殺！”
宋錦城立刻攔下他的拳頭，輕輕推開，冷漠道：“簽字，我現在沒空和你們掰扯這些，搶救還沒結束，不要在這裏喧嘩打擾搶救。”
這時楊帆才注意到一旁一起守衛的衆人，以及戴着口罩都能看到懵逼的醫護人員，醫護人員将手術确認書給他，楊帆毫不猶豫地簽完，這才問道：“我兒子情況怎麽樣了？”
醫護人員道：“下了幾次病危通知書了，不過現在救下來了，正在進行縫合，因為是二次手術了，稍微有點複雜，主要是這位先生能協助調來合适的血型，你們不用太擔心了。”說完也不再停留拿着程序離開。
“他到底具體什麽情況？”楊帆仿佛一下老了十歲，整個人仿佛成了垂垂暮矣的老人，“你告訴我。”
宋錦城這才回答：“他割腕自殺了，失血過多，來的路上心髒停跳了。”
楊帆整個人後退了一步，身體往後一仰，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楊潤澤連忙扶住他，“爸，你別擔心，沒事了。”
宋錦城冷笑道：“是啊，楊總真是好強大的心髒，弟弟自殺險些死了也不擔心。”
楊潤澤幾乎是立刻就反駁：“你在胡說些什麽！我當然是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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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能讓他和周聲那種人渣聯姻？”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宋錦城退後一步，靠在手術室門前的牆邊，“你最好是真的不知道。”
兩方人員便就這樣沉默着守在手術室前，直到手術指示燈熄滅，楊潤柳推到了重症監護室，還是有護士一直陪護，怕楊潤柳醒來還是有輕生的念頭。
楊帆本來想陪護可卻最後還是撐不住，被楊潤澤勸了些什麽回去休息了，楊潤澤因為公司事務也已經早早離開，最後就只剩他了，等楊潤柳被推出重症監護室送往高級病房，他才有了機會在他身邊睡了一時半會。
誰知道就這一會就錯過了楊潤柳醒來，他握住楊潤柳的手，放在自己臉側，輕聲道：“下次不會讓你再受這種委屈了，下次我們不需要他們簽字了，好不好？”他吻了吻楊潤柳蒼白的手背，聲音輕得仿佛自言自語，“你爸說，你給我打電話了，還去美國找我了，我不知道，小柳，我當時沒能力，現在我已經有能力保護你了，所以你趕快好起來……”
宋錦城的工作已經被無限延後了，他現在根本沒有心思處理事務，所有的事務暫由副經理代理。
榮威自然也許多猜測，從來不曠工遲到請假的老板消失不說，而經常和老板一起上下班的楊潤柳也消失了，公司內網都開始猜測他們是不是私奔了，老板這兩個月以來，老板為了楊潤柳遲到的早退甚至退掉工作的次數已經不少了。
風聲已經傳到了宋家，宋錦城是在中午吃飯的時候接到的電話，父親打來電話責問，“錦城！你怎麽回事？聽說你最近曠工了？”
宋錦城皺眉，“誰跟你說的？我請假了，有點事。”
宋朝南那頭已經有了怒氣：“宋錦城你不要太任性，你們公司的人說是因為那個叫楊潤柳是嗎？你們還在一起？上次你說和小溯取消訂婚就是為了他？”
宋錦城也來了氣：“宋總！麻煩你搞清楚一點，榮威是我的，就算要曠工也是我自己的事！至于取消訂婚和小柳無關，你們不要瞎猜。”
宋朝南簡直不知道那個楊潤柳有什麽好，宋錦城小時候被他迷得五迷三道就罷了，現在那麽大了還這樣！小門小戶的想必狐媚手段多得很。
“宋錦城！你怎麽跟你爸說話呢！”
宋錦城怒道：“當年你們逼着我離開他！現在不可能了！誰也不能把他從我身邊搶走！”宋錦城直接挂斷電話，卻依舊難以平息心裏的沉悶，只好大口大口的呼吸吐納。
宋錦城打完電話回來的時候看到楊潤柳的手指輕輕動了動，不刻他的眼睫也輕輕一動，宋錦城連忙湊過去，剛巧看到楊潤柳睜開雙眼愣愣地看着他，楊潤柳朝宋錦城一笑，笑容是難得的不含任何意味的開心笑容。
明明是一臉蒼白，宋錦城卻感受到了萬花齊放的豔麗，宋錦城一身狼狽，胡須零零星星長在下巴，身上的衣服甚至都沒來得及換。
楊潤柳看了宋錦城好久，終于開口：“為什麽要救我。”他的聲音嘶啞幹澀，宋錦城順手給他裝了一杯熱水，給他搖起病床，使他能坐起來，然後将水遞給他。
宋錦城趁他喝水的間隙回答他，“因為……我好不容易才有機會接觸到你……我很愛你。”
楊潤柳似乎是沒聽懂，好一會才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宋錦城愣了愣補充道：“我說，楊潤柳我愛你。”這是他年少時未能表白的心跡，此刻卻想将心捧上來。
楊潤柳将杯子放在櫃上，輕輕呼出一口氣，似乎帶出了一股霧氣，“周聲也說過愛我，他說最愛我費盡全力卻什麽都做不了的樣子。”楊潤柳輕輕問他，“那你呢？愛我什麽？難道過去你還沒有玩膩我？你和周聲都好殘忍，為什麽要為了你們開心就不讓我死呢？”
宋錦城想過楊潤柳可能會歇斯底裏，也想過他可能會再次自殺，甚至他可能醒來一動不動不理他的可能都想好了，卻不想楊潤柳只是冷靜的，仿佛是真心的想要知道答案般問他，為什麽不讓他死？
“你死了，我怎麽辦？”
楊潤柳仿佛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你們能不能換個人陪你們玩了，世界上那麽多人，為什麽就逮着我不放呢？”
宋錦城想不通為什麽自己放不下，就好像當年楊潤柳也放不下一樣，可能非要折騰到大家都筋疲力盡才會罷休吧。
“玩？楊潤柳我把你從周聲那裏搶過來是為了玩？我把你帶回我家是為了玩？”他握住楊潤柳的手，輕輕放在自己胸口，“你感受一下，我為了你……”
“夠了沒有？”楊潤柳抽出自己的手，“我知道你花了很多錢，我會盡力償還的。”
“楊潤柳我不要你還錢！”宋錦城最怕他露出這種無所謂的表情。
楊潤柳臉上的表情白了一瞬間，嗤笑道：“我明白了。”楊潤柳想，是啊，救他于危難而且給自己家那麽大的幫助總想要得到點什麽吧，既然他想要過去的楊潤柳，那麽自己也不是不能裝，畢竟他如今也算自己的債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