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宋錦城周日夜裏回到兩人的住處的時候頭一次自己開了門，卻依舊朝着門說了一聲：“我回來了。”
過了一會，楊潤柳穿着毛絨拖鞋睡眼惺忪地抱着懷裏的小狗抱枕走出來迎接他，“你回來了。”楊潤柳擦了擦眼睛，趁着他換鞋的功夫給他從廚房倒了一杯清水，走出來遞給坐回到沙發上的宋錦城，順便還坐在宋錦城身側，乖巧地倚在一旁的沙發靠墊上，微微閉着眼，臉朝着宋錦城。
宋錦城看着楊潤柳的臉，伸出了手想要摸摸他卻忽然想到什麽又撤回了手，輕輕問道：“困了嗎？”
“唔。”楊潤柳點了點頭，宋錦城想，像一只小狗狗，乖巧地讓人想摸一摸。
宋錦城猶豫了一會在勸他回去睡覺和談事間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其實......你爸還有你哥找過我，他們想把你接回去，您想回家嗎？”
楊潤柳忽然就睜大了眼，着急道：“不！我不想回家！”
“你？”
“不！我不要回家！別送我回去！”
“你怎麽了？”
楊潤柳雙手攬住他的脖頸，頭靠在他的胸膛，呼吸落在他的胸口，又濕又熱，偏偏他還不停地細數各項條款，“我不離開了，我也不會再自殺了，我會乖乖聽你的話，你想讓我做什麽就做什麽，你想趕我走就把我丢在街頭就好了，我會很乖的。”
宋錦城越聽越心疼，哪裏還談的下去，“好了好了，不回去不回去，我不趕你走。”
楊潤柳道：“我現在就走，我馬上就走！絕不會給你添麻煩的！”說完立刻從他懷裏起身，宋錦城連忙拽住他的右手胳膊，着急道：“你別擔心，我不會送你回家的！”
話雖這麽說，心裏卻又多了一層疑惑，為什麽楊潤柳不敢回家？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不應該跟你說這些。”宋錦城哄着他回了房間，想要哄着他入睡，可是他的睡意早就被吓退，宋錦城便同他商量自己先去洗澡，洗完澡後一起睡覺。
等他洗完澡楊潤柳依舊躺在床上睜大着眼睛一言不發地看着他，宋錦城已經躺進被子，逗他道：“你是不是怕我趁你睡覺把你送回去？那你來我床上睡，抓着我的衣服，我一動你就知道了，如果我把你送回去，你就逃跑，好不好？”
楊潤柳眨了眨眼，毫不猶豫地從自己的床上竄到了他的床上，等宋錦城抱着懷裏軟軟的身體時，他心裏又對楊潤柳回家的恐懼多了一絲疑惑，楊潤柳有多害怕與人接觸他心裏清楚，可他寧願在他身邊發着顫地抱着他入睡，也不願意回家，他們家裏難道有洪水猛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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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了順懷裏的人的呼吸，盡量放輕呼吸，哄道：“我不會讓別人搶走你的，誰都不會把你帶走，也不會把你交給別人，所以你不要害怕。”
感覺到懷裏的人似乎又往他的懷裏拱了拱，宋錦城苦笑，悄悄往後挪了挪自己的腿，似乎有點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了。
最初的适應過後楊潤柳慢慢安心地睡去，宋錦城熟悉的氣息在他四周，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放松了，在他即将睡去的時候，他察覺到自己的額頭上似乎有溫溫熱熱的氣息。
“你會留在我身邊的，對嗎？”
楊潤柳一動不動，漸漸睡去……
楊潤柳做了一個夢，夢裏似乎回到了過去兩人還在高中的時候，那時候的宋錦城被哥哥宋錦春的光輝掩蓋，偏偏性格還十分高傲，縱然是宋朝南的次子，長得也俊秀，成績雖不如宋錦春拔尖卻依舊名列前茅，可是卻遠不如宋錦春讨喜。
宋錦春比宋錦城大兩歲，成績從小優異，每每有考試總能遠超第二名幾十分，各種比賽獎項拿到手軟，宋錦城卻只能在年紀前十徘徊，宋錦春待人和善、溫柔體貼，宋錦城性情高傲冷漠，不愛搭理他人，雖然兩人明明是一樣的家世，長得也十分相像，宋錦城卻永遠都是被比下來的那個。
老師會說，宋錦城要多向你哥哥學習，學校大把的女孩子男孩子向哥哥表白，每年到了宋錦春的生氣，幾乎所有愛慕他的人都會幫他慶生，卻沒人敢接近宋錦城，宋錦春只要一出現，宋錦城就永遠淪為背景板。
高二那年，是宋錦春剛剛高考完那一年，也是楊潤柳剛剛遇到宋錦城的那一年，楊潤柳一開始确實只是見色起意，可是後來與宋錦城熟實以後，宋錦城嘴硬心軟的性格被他知曉，他對宋錦城的了解也逐漸增多，也對宋錦城自卑于自己的哥哥有了更深的了解。
所以當他得知了宋錦城的生日後，提前包下了S城幾個大型商場廣告牌給他慶生，只因宋錦城的嫂子也曾做過這樣的事，那天的他拉着宋錦城翹課，兩人一起去那些廣告牌下合影，而那天的宋錦城難得居然一天都陪着他胡鬧。
明明是宋錦城的生日，最後，卻是楊潤柳吃了大半的生日蛋糕，也是宋錦城陪着他替他自己買生日禮物。
那天的夜裏，最大的商場的廣告牌上面的電子煙花炸開一朵朵都是楊潤柳對宋錦城的祝福，那天的夜色很美，許是兩人飯後都偷偷學大人喝了點酒醉了，宋錦城在那一天夜裏親吻了楊潤柳。
而随着廣告牌的背景從虛入實，身邊的場景忽然移形換位至某次聚會，大屏上播放着周聲偷拍的未着寸縷的楊潤柳，雖然截去頭部，卻依舊能從腰際的胎記确認，楊潤柳的臉色變得蒼白，聚會上仿佛每個人都在嘲笑他指指點點，而身邊的宋錦城也消失了。
楊潤柳尚來不及反應就驚恐地發現不知道何時起周聲已經出現，将他拷在地下室的床上，他渾身發抖卻說不出任何的話，而周聲滿目猙獰，仿佛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這是對你的懲罰，下次如果再敢逃跑，洩露出去的恐怕就是露臉的了。”
“小柳！醒醒！”一陣搖晃将他從夢中喚醒，楊潤柳掙紮着睜開眼，因為強行從夢中醒來而産生的眩暈感還未褪去，就已經看到了宋錦城焦急的目光。
宋錦城看到楊潤柳睜眼這才再度抱住他，“小柳，對不起……對不起……”宋錦城的聲音嘶啞，在他耳邊呢喃，滾燙的淚水灑在他的肩頭。
楊潤柳緩過神後苦笑，他好像又把宋錦城惹哭了。
“那麽難受，為什麽不告訴我？明明一點也沒有好為什麽要騙我？”宋錦城将他越抱越緊仿佛要揉進身體裏，宋錦城哀求道：“楊潤柳，你能不能多相信我一點？你現在有我了啊……”
方才的楊潤柳渾身滾燙，在睡夢中發着顫，這事他早知道的，在第二次重逢他就知道了，可那時的他并不知道楊潤柳遭遇了什麽，以為他只是熱了便并未在意，時至今日，楊潤柳依舊一點也沒有好，而他雖然嘴上說着照顧他，卻日日同住一房都沒能發現他做着噩夢。
楊潤柳輕聲道：“你別哭了……”手一輕輕一動，卻不敢回抱宋錦城，他才是應該說對不起的那個人啊，明明宋錦城已經變成了像他哥哥那樣耀眼的人，宋朝南說得對，他根本就配不上宋錦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