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險象環生

一陣細密的腳步聲在陸安衍身後響起,陸安衍返身而去,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喉嚨間一陣冰冷,手中的短弓來不及舉起,人就倒下了。

身處後方的黑衣人很快反應過來,眼神一變,迅速地抽出雙刀沖向已然顯出身形的陸安衍,黑衣人尖嘯一聲,雙刀橫放,腳下連蹬,一個旋身,雙刀連成刀影,白晃晃的,如一陣疾風,襲向了陸安衍。

陸安衍左手揮出一道暗勁,将連片刀影打破,飄忽不定的身形,在對方刀影一頓的時候,錯身而上,手中的軟劍悄無聲息地刺向對方的喉嚨。

血花飛濺,黑衣人一個接着一個倒下,忽然,空中閃過綻放的紅色煙火,陸安衍雙瞳微縮,這是十三處的緊急求援!

陸安衍看了一眼殘餘剩下的黑衣人,軟劍脫手,化作一道直線,覆着他綿延內息的軟劍異常快速地劃過不斷逼近的黑衣人,最後貫入舉起短弓打算發箭的一個黑衣人胸口,将他釘在了樹上。

他不敢耽擱,心中驚駭不已,別院裏到底是什麽情況,十三處竟然發出了最高級別的紅色求援,他急得甚至連軟劍都沒有取回,就提氣往回趕。

銀哨發出急促的短音,示意受傷的人留下收拾,未受傷的人自覺跟上陸安衍的步伐。

陸安衍沉默地疾行,地上時不時滑過幾點血滴,體內瀕臨枯竭的真氣不斷提起,他開始覺得喉嚨裏一陣一陣地翻起腥甜,但始終不敢停。

而南山別院,正處在一觸即發的危機中。

院子裏散發着濃濃的血腥味,地上橫七豎八地倒着屍體,姜修竹扶着林霖,林霖身上的青色長衫已經是血色斑斑了,肩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滲出的血将半邊衣衫都染紅了,姜修竹的身上除了沾染上的血跡,倒是沒有什麽傷。

何小花和肖圓圓相互倚靠着,四人聚攏在一起,周邊是傷痕累累的十三處殘衆。

林霖看着地上躺着的人,那些人年紀并不大,滿是血污的臉上還帶着一點稚嫩。林霖的眼都紅了,這些都是他手下的娃,年紀并不大,今年才訓練出師。

他以為南山別院這裏很安全,所以帶着他們來這裏照顧師兄們,順便讨教些秘技,卻沒想到竟然就折在家裏了。

肖圓圓咽下滿口的血水,目光沉沉盯着田大海,他靠着何小花才勉強站着,看着周邊一個接一個倒下的人,卻是有心無力。

如果肖圓圓沒有重傷,聯合院中的人,倒是可以勉強擋上一擋田大海,可是現在肖圓圓傷的很重。

何小花沒有理會自己被震斷的左手腕,咬緊了後牙槽,他想着,這次估計真的要栽了,要是南山別院被一鍋端了,那可真就是個大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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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花邊想着邊給肖圓圓輸着真氣,肖圓圓本就重傷,剛剛又和武道宗師拼了一記,現在心脈弱得厲害,他怕自己一放手,肖圓圓可能就猝死了。

田大海冷漠地看着聚在一起的人,臉上的夜叉面具在若隐若現的月光下,顯得陰冷詭異。他帶來的人,死傷也不少,最後還能站在他身後的也不過五六人。

院子裏忽然寂靜無聲,兩邊人馬警惕地相互對持而立。田大海眯了眯眼,看着那零星站着的人,勾了勾唇,空氣中響起一陣嗡嗡嗡的聲音,地上、樹中、牆面的箭枝開始晃動起來。

“轟”地一聲,那些箭枝浮在空中,田大海猛地跺了下腳,一揮衣袖,強大的氣勁讓那些箭枝形成密集的箭網,鋪天蓋地得砸向院中攏在一起的人。

十三處餘下的人迅速收攏起來,擋在林霖他們面前,這驟然而降的殺機,似乎已經是避無可避了。

然而就在令人絕望的當口,所有人忽然看到了一個瘦削的身影。那人眨眼之間出現在他們的面前,背對着他們,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牢牢地擋在他們身前,看不見的內勁如排山倒海一般逆轉而出,沖向撲面而來的箭網。

兩股內勁在空中相撞,強烈的震蕩讓兩邊的人馬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空中的箭枝寸寸斷裂,最後竟然是散成了絲狀的枝條,摔落在地面上。

陸安衍體內的脈絡如同刮骨鋼刀深深劃過,滲入骨頭裏的疼痛讓他的雙眼泛起紅絲,他知道自己體內經脈現在定是一團糟,身上原本縫合好的創口完全撕裂開,溫熱的血液順着衣裳淌出。

卻見他手腕一翻,利落地将袖中的飛刀射出,田大海眯起了眼,伸手揮劍,劍身與飛刀相碰,叮咚脆響,田大海不由地後退了一步,長劍毫無預警地斷成兩截。

院中裏忽然寂靜無聲。

田大海看了一眼忽然而至的陸安衍,再看了看他護在身後的人,腦中忽然想起了一個詞,自投羅網。

他好似想到了什麽,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尖細陰冷的聲音讓人只覺得毛骨悚然,開口道:“我可以讓你帶着姜修竹走。”

陸安衍伸手抹去嘴邊溢出的血,輕輕地道:“可惜,我沒打算讓你們走。”

“就憑你?”

“足夠了。”

站在陸安衍身後的肖圓圓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口中的鮮血掩不住地溢出來,何小花扶着他,右手一直沒有離開他的後心,延綿不斷地導入真氣,護着他紊亂的心脈,他自己的狀态也不好,臉色難看得吓人。

聚在一起的十三處餘人看着擋在前方的陸安衍,順着風,隐隐可以嗅到陸安衍身上的血腥味。何小花垂下眼眸,看着陸安衍站着的地方隐隐約約落下的血滴,只覺得喉頭如梗着一團棉布,梗着他發不出一點聲音。

果然是個傻子。

何小花知道對面的宗師所言是真的,讓陸安衍帶姜修竹走,對方是不會攔着,所以陸安衍要走,很容易。可是他沒有,撐着重傷之軀,不過是為着滿院子的重傷之人。然而他們這些人,對其他人來說,不過就是可有可無的死士。

田大海輕輕咳了咳,剛剛的內勁對沖,他也受了些輕傷,他沒想到陸安衍的功夫竟然已經臻至僞宗師的境界,距離宗師不過一步之遙,毫無防範之下,倒是傷到了自己。只是陸安衍傷的應該更重。趁着這個機會,也許殺了他更好。

一股強大的氣機驟然升起,田大海扔下已經斷了半截的長劍,冷漠地看了一眼擋在肖圓圓身前的陸安衍,陰鹜的雙眼裏沒有多餘的情緒,很平靜。

下一秒,田大海動了,動作很快,在場的人只看到一道殘影。

陸安衍雙眼微眯,雖然知道以現在的身體正面硬接是不理智,但始終沒有避開,因為他的身後是重傷的肖圓圓、何小花等人,所以他只能出拳。

一往無前,瞬間抽幹陸安衍體內脈絡中殘餘的真氣,筋脈裏寸寸撕痛,氣随意走,意破萬關,而後殺伐出脈,狠狠地對上已至眼前的一掌。

空氣裏猛地一蕩,陸安衍身影若電,狠狠一鼓勁,将震蕩到身後的氣勁全部截住,而田大海身後的人瞬間就被這股氣勁震飛出去,凄慘地倒在地上痛苦□□。

陸安衍冷着一張臉,咽回自胸腹內逆沖而起的鮮血,挺直了脊梁倔然望着田大海的雙眼,忽然諷刺地一笑,開口道:“今夜,栖梧院也熱鬧得很。”

似乎在呼應陸安衍的話語,他的話語剛落,栖梧院方向的天空驟然而起一陣火光,照亮了半邊天空。

田大海臉色驟變,陰狠地看了一眼陸安衍,甚至沒有顧上地上殘存的下屬,只是冷冷掃視過躺在地上□□的人,淩空而去,揮手間将地上無法起身的下屬擊斃。

“陸安衍,你很好。”空中飄來戾氣極重的一句話,田大海的身影凜猛的掠在空中,直奔栖梧院。

陸安衍看着他消失,忽的膝下一軟,跪倒在地上,艱難地喘着氣,身體綿軟得根本動不了,只覺得心跳如雷,兩耳也嗡嗡作響。

一呼一吸間,滾燙的肺部像是要爆炸一樣,身上的脈絡一寸寸地像被撕開了般,疼不可支,陸安衍伏低身子,控制不住地一口口嘔出血,鮮血浸透了他的衣襟。

月色恍惚,院子裏的肅殺之氣忽然消散地無影無蹤。陸安衍嘔着血,很快就嗆咳起來,卻咳得極其乏力,胸腔內輕微地起伏,此刻他連咳出血的力氣都沒有。

“叮——”不知道是誰的劍落在了地上,瞬間打破了院子裏凝固的氣氛。

“陸将軍!陸安衍!”在一陣寂靜之後,何小花率先回過神來。他左手腕骨斷裂,右手還在為肖圓圓輸送真氣,不能擅動,看着陸安衍輕輕顫抖的身體,甚至無力咳喘,他知道這是心脈衰竭的預兆。

但現在肖圓圓也就靠着他的真氣還能撐着一口氣,何小花不敢放開輸送真氣的手,也無法給陸安衍治療,他特別怕陸安衍就此散了這勁,呼喊地很急切,尾音裏帶着絲絲顫抖。

“你們他媽的愣着幹什麽?動手救人!”何小花紅着雙眼吼道,完全不複往日的斯文。

“南圩呢?九處的人都死哪裏去了?”

院子裏忽然就活了起來,原本還愣着的人這時也清醒過來,還能行動的人,紛紛開始救助同伴。

姜修竹放開扶着林霖的手,腳步不穩地疾走到陸安衍身旁,他蹲下身子,想要扶起陸安衍。

何小花啞着聲音喊道:“先別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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