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又凋落了

心髒開始砰砰砰劇烈跳動,小森裕狀似随口問出那句話後她掩飾地把便當盒蓋上蓋來遮擋自己的面部表情。她蓋蓋子的動作很慢,慢得每一步都以旁人的視角看過于仔細,連邊角的蓋扣都要一個齒一個口的對齊,似乎在依靠這些動作來轉移自己等待的焦慮。

低着頭的她看不到其他幾個人的眼神交流,但是她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一聲又一聲,震得她的頭開始隐隐作痛。

咚、

咚、

“因為很擔心阿裕。”

是山本武的聲音,小森裕的思緒在這種時候反倒冷靜地判斷着,她眨眨眼,若無其事地擡起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山本武的表情十分的認真,認真到小森裕都恍惚了一下感覺山本武不是山本武,而是什麽成熟年長、經歷了離別傷痛與挫折的成年人在對她說話。

很複雜的感受。

大概就是…聲音還年輕,但眼神很滄桑的複雜矛盾感吧?

心跳又恢複了正常的小森裕擺擺手,對着山本武直接的擔憂感到有些手足無措,她一向是可以輕松地對他人表達自己的熱烈感情,卻又很困難直面接受到他人感情的回應。

“…擔…擔憂?啊…擔憂什麽啊,我能有什麽事嘛…難道你,啊,難道你們以為我真的會為了一個體育測試去跳樓嗎?只是開玩笑的啦,我,我還是相當愛護自己生命的人哦…”她慌張地說道,途中差點因為尴尬的無所适從而咬到自己的舌頭。

騙子。

有人想。

愛護自己的生命——卻選擇了自殺,還是跳河這種痛苦的,會在水中感受到時間被無限延長世界在分崩離析的自殺方式。

果然不可以相信阿裕的每句話,更不可以放任阿裕的自作主張。

“那我們做一個約定吧,阿裕。”沢田綱吉慢悠悠地說道,他擡眼看着小森裕,“無論以後遇到怎麽樣的事情,都不可以選擇放棄生命…”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這是負擔——無論達成幸福!這怎麽能達成幸福呢?不!怎麽可以、嘎、怎麽會,又一次的、不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完全就不對啊!這是另一次慘痛的開始啊!”

有聲音在他們的耳邊大喊,但是卻不是從在場任何一個人的口中發出的。

而小森裕的身體仿佛是一座雕像被暫停在一個姿勢,不只是小森裕,連風似乎也停止了。剛才還有些吵鬧的天臺,此刻不見了風聲和時不時飛過的鳥叫聲,安靜得有些詭異。

就像是整個世界的時間都被人按了暫停鍵,只有他們三個還擁有在世界繼續時間的權利。

沢田綱吉在察覺到異變的一瞬間就站起身,他擡手把小森裕拉到自己的身後,而後想要觸碰自己校服的領口,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根項鏈似的東西,項鏈的吊墜看起來像是個風格古老年代悠久的戒指。而山本武和獄寺隼人也都下意識擋在沢田綱吉身前,警惕地立刻反應起來,作出蓄勢攻擊的姿勢。

“…嘎!不能說出這句話!”

不知道什麽時候撲棱着翅膀蹬到他們眼前的黑烏鴉尖聲喊着,它的聲音尖利刺耳得着實有些吵鬧了,而剛才的喊聲應該也是它發出的,它停在他們面前。

它深色的眼睛裏映出一圈一圈的波紋,好似人類的絕望情感永無盡頭。

它高聲大喊:

“不然又會重蹈覆轍!重蹈覆轍!嘎嘎!!”

“什麽意思?”

“就是——”

暫停的時間又恢複了流逝,只不過前進的速度出現了錯誤,時針往前撥動得很快很快很快,眨眼之間月月年年匆匆地過去。

但是他們卻不再參與時間,而是不再被時間影響,只能看到阿裕一個人在時光流逝中慢慢成長。

他們三個…沢田綱吉用餘光打量,發現旁觀的人不只是他們三個,Reborn、雲雀恭彌、笹川了平,還有不該在日本的六道骸和迪諾,以及還應該叫凪的庫洛姆,所有該出現的人全部都忽然出現在這裏,旁觀着時間流逝。

他們根本沒有被賦予交流的權利,完全的就是群旁觀者,或者說是讀者,來看這個忽然而然的故事的發展。

…故事的主角是阿裕,是阿裕從方才到死亡短暫的一生。

但是這次阿裕的故事卻很短,短到仿佛只是眨眼之間,代表希望的花朵就枯萎了,生機活力的小森裕再次頹敗絕望成他們曾看到的照片那樣。

在什麽時候——在他們前往未來和白蘭戰鬥的時候,阿裕的生命終止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大家我沒辦法再遵守約定了…大家不原諒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了,真的對不起大家……我、我已經知道了——我再也回不去了!我不想成為兩個世界夾縫裏可憐的幽魂,所以,對不起對不起大家,我只能選擇逃避…說到底我就是個膽小的笨蛋啦——真的對不起,我還是失約了。”

說着這樣的話,痛苦地在自己房間裏自言自語的小森裕吞下了那象征着死亡邀請函的藥片們,然後…

那朵花徹底凋零了。

…那朵花又一次凋零了。

畫面再次破碎,四周又恢複了黑暗,黑暗裏有黑色的烏鴉飛起來,在他們的頭頂盤旋。

“是負擔嘎!那句話會讓她背上沉重的負擔,最終還是會、死亡!不可以!完美的幸福還沒有結論!小森裕、林裕,戲劇的主角再死誰去當擁有完美幸福的主角呢?!”

烏鴉的嘶喊聽着就像是送葬者的聲音。

沢田綱吉沒有去理會那個聒噪的烏鴉,他面無表情地注目着畫面破碎後仍然存在的眼前阿裕的屍體,他張了張口,感覺喉嚨裏一陣瘙癢,他想要咳嗽出那難以忍受的癢,卻發現那是在壓抑着複雜而激烈的情緒的過程中反映到身體的軀體應激。

彭格列的首領不能表露出痛苦,于是他無法宣洩的情緒只能表露在他身體的某處,比如抑制淚水到泛起血絲的眼睛,又比如瘙癢的喉嚨,和猶如刀尖刺入的心髒處的疼痛。

他應該是有所準備了,因為他見過一次阿裕的屍體,雖然那具在水中泡得已經失去了阿裕模樣,但和現在這具安詳寧靜仿佛只是在休憩的屍體相比猙獰得更像是死亡的代言,他應該是不會再像是第一次那麽難過痛苦才對。

但是,沢田綱吉發現自己錯了。

越是沉默的結局越是留下最深刻的傷口。

沢田綱吉終于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他的視線停留在小森裕雙目緊閉的面容上很久,慢慢地移向她暴露在短袖外的手臂上,和他見過的那具阿裕屍體一樣的,那雙手臂上有幾道深切的割痕,似乎是時間久遠,割痕早就泛白,像是卷曲的白色花瓣在手臂上綻放。

他該怎麽辦?

他想。

阿裕還是會死亡嗎?哪怕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卻還是無法改變阿裕的死亡未來?這就是阿裕的命運嗎——FXXK THE SHIT FATE!

沢田綱吉擊碎了那個一閃而過的想法。

從來沒有什麽命運之說,人的人生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那些虛無缥缈的命運,怎麽可能會有人的命運就是該死、不得不死。

他是如此堅信着的,從成為黑手黨之前,到真正成為黑手黨首領之後,他都是如此地踐行着他所說的每句話,将自己的人生,包括夥伴賦予他身的信任連同背負的榮耀一同把握在手中。

所以,難道他在看到阿裕依舊會死就會放棄将她拖出痛苦的沼澤嗎?

不會。

不僅是他不會,他身旁的,和他一同站在這裏的每個人都不會。

在場的人可都是總是被人的臆想成窮兇極惡的黑手黨,不擇手段達成最優目的、對于手中已有的事物牢牢抓緊,這些難道不已經是黑手黨的準則了嗎?

如果和平的,遵紀守法的方式無法成功,那麽他們也不會去介意用一些違法的手段,在阿裕不知不覺中違背她的意願,引導她自己走入他們的保護中。

然後,在虛假卻堅不可摧的幸福幻術中度過漫長的一生。

…反正他們也擅長這種踐踏法則的手段了,不是嗎?

烏鴉停止了不休止的聒噪,它略過一衆沉默的人,直直地停在沢田綱吉的身上,波紋狀的眼紋裏浮現了近似人類的複雜詭異情感——如果非要辨認出裏面都是什麽情感的話,那也只能看出較為明顯的,是意識到某種事情脫離掌控後的震驚、愉悅以及更為高漲的興奮。

“…真是沒想到啊,世界的中心也偏離了被預定下的設定嗎?”它沒有發出那種讨厭的嘎嘎聲,而是像個人類一樣在喟嘆。

“這就是「——」選中的戲劇主角的力量啊!太有趣了!”

它的兩只眼亮着不明的光。

“實在是太有趣了,沒想到只是想讓戲劇不要這麽早結束才做出的幹預竟然引發了這樣的後果嗎?太棒了?這就是——人類嗎?”

作者有話要說:

靈感砰砰砰偏離了大綱,不過讓我很快樂所以就這麽寫了!

因為想了很久怎麽救阿裕,阿裕她的悲觀主義者的性格真的是很難得到拯救,而現在是無論是回家還是不回家她都會感到自己是異類,那麽遲早以她的性格都會選擇死亡。這讓我原本的大綱成了無解,所以才一直沒更新hhhh

感謝烏鴉這個角色自己加戲,才讓我找到了從舊有的辦法裏找到新的路hhhhh

本章算是過渡,中間出現的阿裕只是之前可能會導致的結局,就像是游戲作出的每個選擇會導致HE/BE一樣。

烏鴉是和鴿子一樣的存在,兩者是不同的,雖然都是自我享樂的偷稅犯,但烏鴉為了自己的愉悅是暫時在阿綱他們陣營的。

等等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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