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再見1990!

邵春生在招待所正生氣呢,明明想着這趟美差怎麽也能撈個一兩萬油水,誰知道冬歸跟他那老丈人居然這麽油鹽不進,送上門的好處都不要!愚蠢!

邵春生盤算了一下,要是冬歸這條路走不通,他得找其他人打能關節,有點麻煩,賺頭又要少一些,但總比空跑一趟好……

正想着,邵冬歸來了,這一次他看這位兄長的神情就沒了先前的尊重和親切,冷冷地将火車票放在邵春生面前說:“明天的火車票我給你買好了,跟我回去。”

邵春生瞪他半晌,笑了:“你說什麽夢話,我是來辦公事的,我事還沒辦完呢,我回去幹嘛?”

邵冬歸說:“爸爸讓你回去,你在這裏幹的事,他都知道了。”

邵春生一愣,怒了:“你幾歲啊?還打小報告?有意思伐?你除了跟爸媽打小報告還會幹什麽?你就是見不得我好是不是?邵冬歸,我算看透你了!”

邵冬歸深吸了口氣也不跟他争辯,只說:“我本來元旦要押貨去海市,現在我把這趟活也推掉了,我現在就是送你跟曦曦回去,票我給你了,明天火車站碰頭,要是你敢不來,我就去派出所報警,說你借公司名義,向領導行賄。”

邵春生指着他,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你……你……你好!”

邵冬歸将火車票拍到桌上,轉身就走。

邵曦站在招待所門口,她沒有跟父親一起進去。

她知道父親并不想讓自己看到他們兄弟反目,邵曦也不想看着邵春生那張臉。

讓爸爸知道,骨肉親情在這個大哥心裏不值一提。這樣,他也許就不會在多年之後,再對邵春生的那些虛情假意的忏悔心軟,轉臉被他騙走了數十萬……

過了一會兒,邵冬歸出來了。

邵曦迎上去叫他:“爸爸,怎麽樣?”

邵冬歸板着臉說:“票給他了,咱們不管他,要是他明天不來,我就去報警。”

邵曦點點頭,拉着父親說:“爸,那你的那趟差事就這樣不幹了,你領導會不會怪你啊?”

邵冬歸笑笑:“沒事,跑趟外勤而已,只是少點外勤費罷了,以後機會多得是。”

邵曦狀似無意地說:“唉,要是你們都到海市來住就好了!”

邵冬歸苦笑了一下:“我們去海市住,不上班啦?我們不上班誰賺錢供你上學呀?”

“你和媽媽可以像孃孃一樣下海經商呀!”邵曦說。

邵冬歸愣了一下,笑着搖頭:“想啥呢?經商哪那麽容易,我和你媽媽又沒有一技之長,經的哪門子商啊?”

邵曦想了想說:“誰說的!我爸媽最厲害!肯定可以的!我看報紙上說,海市要進行城市基礎建設大改造,到時候肯定會有很多地方要買建築材料,什麽鋼啊,水泥啊!這些不就是你單位平時做的嗎?”

邵冬歸還是笑:“我哪來的那麽多本錢啊?”

“問孃孃借呀!”邵曦說。

邵冬歸徹底被女兒逗樂了,伸手揉了揉小姑娘軟軟的卷毛:“你這小腦瓜子怎麽盡想些這個?先把你的書讀好!”

邵曦嘟嘴:“當然要想這些啊!爸媽要是也像孃孃一樣當了大老板,那我就可以當富二代了!”

“哪兒學來的怪話!富什麽二代!別做夢了!”邵冬歸叩了女兒一個爆栗,笑說。

父女倆拌着嘴,慢慢回了家。

收拾完行李,入夜,邵冬歸睡在床上竟怎麽也睡不安穩,女兒白天說的話莫名地觸動了邵冬歸心裏的某個點,癢癢的蠢蠢欲動……

感覺到丈夫翻天覆地的睡不安穩,梅迎香不耐煩地拍他一下:“幹嘛呀?不好好睡覺,翻來翻去的盡往被子裏灌冷風!”

“香香啊!”

“哎呦!你怎麽這麽肉麻,好好說話!”

“咳!你說我适不适合下海做生意啊?”

梅迎香眨眨眼,看向丈夫:“你想做什麽生意啊?”

邵冬歸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說:“曦曦今天說,海市那邊要大搞建設了,我最近看報紙倒也是看到一些這方面的報導,房屋改造什麽的一多,工程材料就好賣,我想着,金屬材料這塊我做了這麽多年了,也算摸熟了這行情了,要不然去試試?”

梅迎香說:“拿什麽試啊?咱們一共就那麽三萬塊錢積蓄,那可是給曦曦上大學用的!你可不準動這筆錢!”

邵冬歸想說問岳父借點兒,但轉念一想,自己大哥剛鬧出的事,岳父說不定對自己還有怨言,這時候去借錢肯定是不妥的,想了想,嘆氣說:“算了,我就這麽想想。”說完閉眼睡覺。

梅迎香沉默了一會兒說:“你還不如跟夏茗姐學學,她做生意比你有經驗,你在她那兒學會怎麽跟人談生意吧!正好你姐夫出國有日子了,她那邊肯定缺人手,你辦個停薪留職去學個一年半載的,試試再說呗。”

邵冬歸覺得可行,只是又有點兒擔心:“你爸要是知道我要下海,會不會不高興啊?”

梅迎香樂了:“我爸沒那麽老古板,你想幹什麽就放膽去幹呗。”末了又打趣,“你說曦曦天真,你還不是跟她一樣?”

邵冬歸笑笑,攬着妻子安然入睡。

邵春生到底是害怕邵冬歸報警的,第二天還是臭着一張臉在火車站跟邵冬歸父女彙合。

到海市當天正好是元旦放假。

邵家別墅裏卻是半點節日氣氛也沒有。

這兩天邵老爺子和汪老太整日惶惶不安地等着兒子回來。

邵征不明白為什麽大兒子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以前也是個乖巧可愛的好孩子……思來想去就只有被人帶壞這一個可能了,那麽是誰呢?家裏唯一的“外人”就只有平日裏愛招搖愛時髦的閻習了……

于是乎,閻習這兩天的日子可以說是極不好過了。

為了不讓閻習帶壞孫子,老兩口甚至都不下樓吃飯了,直接在樓上的主卧房裏用餐,順便讓孫子邵晨陪自己一起吃,這麽一來,閻習就只能自己在樓下吃飯,平時除了鋼琴老師來教課之外的時間與兒子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

閻習心裏恨得牙癢,但在知道自己男人辦什麽事之後,也不敢跟二老下面剛,只能裝作不知,自己過自己的。同時也越發粘邵夏茗,想盡辦法讨好她……

邵夏茗也不拒絕,由着她讨好,每天和閻習一起逛街,吃館子。

她日子過得鋪張,邵老爺子本來就看不懂,再加上她跟閻習還那麽親近,老爺子更加不高興,對女兒也是冷言冷語的。

邵春生一回來,就被邵征叫進大書房裏好一頓臭罵。

邵曦沒想到的是,面對邵老爺子的責罵,邵春生竟然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還說這種撈回扣,吃差價的事每個采購都會幹,屬于灰色收入,根本沒人管,說邵冬歸故意小題大作,其實就是想抹黑自己在父母心目中的形象。

“我呸!你哪來的形象給冬歸抹黑?你在我面前有什麽形象可言?”邵老先生氣得砸了一方鎮紙過去,差點又給邵春生開了一次瓢……

“你明天去單位,自己要求轉崗!采購這活你幹不了就不要空占着茅坑不拉屎!”邵老先生說。

“我不!”邵春生急了,叫道,“我好不容易進了采購部,這還沒一上月呢,我才不會轉崗!”

“你還敢跟我頂?!”老爺子氣壞了,操起文明杖來要往兒子身上抽。

一樓的雞飛狗跳對邵曦影響不大,邵冬歸回來了,邵晨就要搬下樓去重新跟父母住一間屋了,因為東客房原本就是邵冬歸的房間,他下鄉之後,這間房才被改成了客房。

邵夏茗見弟弟回來,也挺高興,手一揮說:“讓爸爸去跟春生吵去,我們別在家裏沾晦氣了,走,我請你們吃飯。”她帶着邵冬歸和邵曦出去吃飯去了。

邵冬歸是在吃飯的時候才知道姐姐打算把橘子市的裝潢公司賣掉,頓時皺了眉頭:“生意不好嗎?”

邵夏茗傲然一笑:“你姐我做生意怎麽可能不好?”末了停了一下,有幾分寥落的嘆了口氣,“我總不能讓餘鵬一個人在外面打拼,我什麽忙也幫不上吧!我們這一出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回來,公司裏養着那麽些人,總不能就這麽喝西北風呀!賣了也好,我拿這筆錢當啓動資金,那群夥計也能跟着新老板繼續賺錢。”

邵冬歸沉吟了一下,欲言又止。

邵夏茗何其敏銳,笑着說:“你想說什麽就說好了,反正爸爸那兒什麽難聽的我都聽過了,不缺你一個說我傻的。”

“不是說你傻……就是……我有個想法,但又怕你覺得我想占你便宜……”邵冬歸說。

邵夏茗挑眉:“你能占我什麽便宜啊?說吧。”

邵冬歸認真地問:“姐,你那公司打算賣多少錢啊?”

邵夏茗掰了掰手指,說:“固定資産和所有員人轉讓林林總總加在一起,大概五百七十多萬吧。”說完看着弟弟突然知說,“你不會是想要買吧?”

邵冬歸咬了咬牙說:“我……我能跟你賒這公司嗎?”

“哈?!小歸歸!你拿姐姐開心呢?”邵夏茗詫異得笑了出來。

“噗……”突然聽到姑姑叫爸爸的小名,坐在一旁裝隐形人的邵曦沒忍住笑了出來。

邵冬歸瞪了女兒一眼,轉頭正色跟邵夏茗說:“我沒開玩笑,姐,我跟你賒這公司兩年,要是兩年裏我賺到了五百七十萬,就跟你買下這公司,要是兩年後,我賺不到這麽多錢,你再賣,好不好?”

邵夏茗見他這樣,也收了玩笑的神色,看着弟弟沉吟了片刻後說:“是爸爸讓你來跟我說的?”

邵冬歸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不是!我賒公司期間,公司的法人一切都還是你,我……我可以給你三萬塊做抵押,那是我們給曦曦存的上大學的錢,要是……要是我賠了,那這錢就算我占用這段時間賠給你的損失,行不行?”

邵夏茗盯着他,良久,她說:“今天要是換一個人跟我說這番話,我絕對當他是個騙子。但是你麽……小歸,你不适合經商,不是我不信任你,不相信你能成功,你太溫柔,太有良心,你這樣的人做生意,會很慘的。”

邵冬歸抿了抿唇,有些失望地低下了頭。

邵曦看着父親的表情,有些難過,不得不說姑姑是真的太了解爸爸了,但是……如果爸爸能把姑姑的公司盤下來,就算将來姑姑在國外受了欺騙,回了國也還是有一份産業,不至于一無所有呀!

“孃孃,你剛開公司的時候,很順利吧?”邵曦問。

“那怎麽可能?當初我可是吃了好多苦頭才拉到第一筆單子!好幾次差點兒被人騙得褲子都沒了。”邵夏茗笑着回答侄女。

邵曦笑說:“那你剛開始還不是也不适合經商嘛?”

邵夏茗怔住,瞪着邵曦,笑罵:“臭丫頭!”罵完,沉默了一下,然後對弟弟說:“好吧,為了證明我說的是對的,我可以暫時把公司賒給你爸爸,不過,兩年不行,一年,只給你經營一年,一年裏,你賺夠了五百……不,只要賺到三百萬,那這公司我就當半賣半送給你了。”停了下之後又說,“不過,你還是得拿你那三萬塊給我押着,因為我出國了不能一分錢不帶,餘鵬那兒也等着用錢,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邵冬歸眼亮了,點頭應承:“好的!那我明天就去取錢!”

邵曦看着父親和姑姑,內心激動,1991年将是一個精彩的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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