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詛咒“天蓮雪山的可怕之處不是天災……
“你要去天蓮雪山?”
清月長老聽到她的話,也露出了和天冬長老一樣的神色,“你一個煉體期的修者,去那兒無疑是送死!”
“還有阿铎,他會陪我一起去。”白棠恭敬地補充道。
“有他在的話,倒是可以去試煉一下。”清月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宗主之前便将阿铎的真實身份告知過她們了,有他跟着,讓白棠上天蓮雪山修煉一番,倒也不是壞事。
宗主之前說過的,這個黃毛丫頭孩提時便突破至結丹期了。
清月眼神上下掃視白棠一眼,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是來我這裏求移動符嗎?給你便是了。”
“不僅如此,”白棠笑着接過清月随手拿出的一沓符紙,緩緩開口說道,“我還想請您幫我勸說一下天冬長老。”
聽到她的話,本來笑容滿面的清月收斂起了笑容,一臉肯定地說:“你被她趕出來了。”
“嗯。”白棠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擔憂的神色。
雖然平日裏的天冬長老也是暴躁脾氣,可剛剛的她卻給白棠一種悲傷又寂寥的感覺。
“天蓮雪山……那是天冬土生土長的家鄉,大概也是她最讨厭的地方。”
清月面色凝重地開口,“十五年前,那裏曾經出現過一場嚴重的雪崩,大雪将整個村莊覆蓋,所有村民包括她的親人全部都命喪于此,只留下她一個。”
“怎會如此?”白棠捂嘴驚呼道。
清月嘆了口氣,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時的她剛好陪着宗主去天蓮雪山,結果在幾叢雪仙草之間看到一個早已昏死過去的小姑娘。
小姑娘當然就是天冬,彼時的她呼吸微弱,全身冰冷,巴掌大的小臉凍得青紫,只有時不時的幾聲心跳證明她還活着。
要不是那幾叢已有靈智的雪仙草想從她身上汲取靈力,用巨大的枝葉将她整個人死死包住,她可能早就被凍死了。
“天冬那時才十幾歲,因着她與靈植的親和度極高,宗主一眼便察覺出她隐藏着的天靈根,所以将她收入門下。”
許是因為只剩她一人,每每提及天蓮雪山,天冬的臉上總是帶着愧疚與自責。
那段時間她晚上頻繁被夢魇住,總是尖叫流淚,讓人心疼不已。
“近幾年,天冬的狀态終于好了一些,人也變得開朗起來,只是天蓮雪山那個地方,始終是她的心結。”
白棠點了點頭,有些事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了。”
清月嘆了口氣,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可它一直是天冬心裏的一根刺。即使是面對她們,天冬對于當年發生的事情也是絕口不提。
想起這些,她的心情慢慢沉了下去,宗主正在閉關修煉,放白棠上天蓮雪山,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猶豫許久,她認真地對滿臉複雜的白棠說道:“所以天冬真的是為你好,那裏确實很危險,以前也有不少人喪命于此,你要想清楚再做決定。”
“咚咚。”
門外傳來兩聲溫柔的敲門聲,天冬收起情緒,放下手中的銀鎖,揚起聲音說道:“門沒鎖,進來吧。”
“是我,白棠。”白棠笑着探了個頭:“長老似乎并不意外。”
“我有神識,可以感知。”天冬瞥了她一眼便繼續拿起手裏的銀鎖擦拭起來,“如果你是來說關于天蓮雪山的事,就不必白費口舌了。”
“長老,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上天蓮雪山不可,”她坐在天冬身旁,拉住她的柔荑,一邊搖晃一邊撒嬌道:“我一定要得到您的首肯,才能放心離開。”
天冬無奈地搖了搖頭,半晌開口問道:“我是為你好,那裏真的很危險。”
白棠根本不知道雪山上到底有什麽,稍有不慎,她的小命就交代在那裏了。
“我們會提前做好萬全的準備,而且……”白棠悄悄觀察天冬的臉色,悄悄地補充道,“雪崩是天災,是幾率很小的偶然事件。”
聽到“雪崩”兩個字,再加上白棠小心翼翼地樣子,天冬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是清月告訴你的吧?”
白棠自然不會出賣清月長老,因此閉口不言,只是将腦袋搖成撥浪鼓。
她料想到天冬長老不會輕易松口,因此也不是很失望。
接下來的一連幾天,她都寸步不離地跟在天冬身後,不達目的不罷休。
而天冬的銅牆鐵壁也逐漸被攻陷,從一開始的堅定冷漠到後來的深思與猶豫。
這日,白棠早早來找天冬長老,因為時間尚早,不好叨擾長老,她便想着随便逛一逛。
不知不覺間,她就走到了天冬精心照顧的這片藥田面前。
她的手指剛剛伸出,鳳尾蘭的枝葉就攀了上來,像是在和她撒嬌,又像是埋怨她吵醒自己的美夢。
與靈植玩鬧一會兒後,白棠看着時間差不多了,便回身打算繼續勸服天冬。
不曾想,剛好和靠在門邊不知看了多久的天冬對上了視線。
天冬長老的褐色瞳孔中染上了一絲複雜的情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白棠晃了晃手裏的食盒,歡快地朝她笑着大喊:“天冬長老,我帶了甜點過來,是您親手種植的紅星果哦!”
天冬回過神來,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便進了屋內去。
“你若執意想去天蓮雪山,我便不攔你了。”
白棠哼着小曲跟着天冬進了屋,還沒張口說話,便聽到天冬如此對她說道。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無數次确認之後,才咧開嘴角笑出聲來。
看到她喜形于色的表情,天冬無奈地搖了搖頭,順勢從頸上取下一個小巧精致的銀鎖,淡淡開口道:“這個銀鎖你拿去。”
看着天冬掌心那做工精細,一看便知價格不菲的銀鎖,白棠搖了搖頭推拒道:“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拿。”
“這銀鎖不僅保佑我平安,還幫我消除夢魇,很管用的。”天冬用手指摩挲着銀鎖,眼中含着眷戀和不舍,“讓你拿着它,一是因為雪山之行,險象環生,我希望這銀鎖可以替你擋災消難,二是……”
她擡起眼堅定地望着白棠:“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将它埋在雪山上,哪裏都好。”
看着白棠一臉不解,天冬笑着說道:“這些年,我一直都膽戰心驚,害怕與天蓮雪山相關的一切,直到今天,你又提起它,我才突然意識到,”她褐色的眼眸溫柔卻勇敢,“如果我想走出來,我便必須要割舍過去的一切。”
今日走出屋門時,看到沐浴在暖陽之中、無憂無慮地與靈植鬧在一起的白棠,她感到一瞬間的恍惚。
若是未曾經歷過那些,若是能放下曾經那些執念與陰霾,她也會是像白棠一般恣意自由的姑娘。
有些枷鎖背在身上太久,都快忘記普通人的生活是怎樣的了。
“這銀鎖雖好,但我若是太過依賴它,便一生都無法擺脫掉那段過去。”
天冬的手指摩挲着銀鎖上的刻痕與花紋,心中抽絲般的疼痛,但最終還是咬牙将銀鎖放到白棠的手心。
白棠手上一涼,呆呆地看着安靜躺在手掌心的小巧銀鎖,由于年代久遠,銀鎖上刻着的字都模糊不清了。
“白棠。”
天冬輕聲地喚道,她擡起眼,撞進了天冬長老噙着溫柔的淺褐色眸子,白棠很難形容天冬長老此時此刻的表情,那是一種畏懼與虔誠交織在一起的,十分複雜的神情
“天蓮雪山的可怕之處不是天災。”
天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而是山神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