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安她隐隐約約感覺他有些奇怪……
“這孩子也是可憐,還這麽小就被爹娘遺棄。”
“要不然大家輪流照顧一下?”
“哎呦喂,老林你說得輕巧。咱們現在自身難保,家裏都揭不開鍋了,哪兒有餘力照顧別人的孩子?”
“這……”
“老趙一家先做事不仗義的,那麽大的房子給一個小丫頭片子住有些糟蹋了,現在這個小屋正合适,收拾收拾不也挺成樣子的嗎?”
“嗯……”
爹娘才不會抛棄自己,他們答應過,會給她買蜜餞的!
她有些痛苦地捂住耳朵,不願意繼續往下聽了。
吱呀一聲,年久失修的木門被推開。來自屋外溫暖的陽光不設防地照到她的臉上,這讓久住于黑暗之中的她來說有些難于适應,她微眯着眼睛,盡力看向來人。
“要讓這裏多進一些陽光才好,”小姑娘百靈鳥般清脆歡快的聲音響起,“不然木屋裏會發黴的。”
“這個,這個,還有那個銅鏡,這些都不能用了,我到時候給你拿新的。”這個人叽叽喳喳,絲毫不征求自己的意見便進了屋,對她屋內的擺設毫不留情地指指點點。
她鼓了鼓嘴,感到有些委屈。
來人她認識,是林家的長女,雖然年長于她,但平時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每天都對着花草樹木說話,村裏的孩子都不跟她玩,自己當然也不例外。
“喏,這是我親手種的果子,可好吃了,你來嘗嘗?”叽喳鬼從袖子裏摸出一個紅彤彤的果子,熱情地遞給她。
難道她以後都要和這個怪人一起玩了嗎?
她惡狠狠地咬了一口果子,酸味湧入口中,牙根都帶着一股酥麻和酸痛。
“哇——”她終于還是沒忍住,放聲哭了起來。
……
白棠睜眼,感到有幾分怔忡。
“恭喜您觸發【???的記憶碎片一】,請宿主再接再厲哦~”
她心裏本就有了幾分猜測,聽到系統的提示音後,這種猜測又更深一步得到了驗證。
“你醒了。”
雪兒顯然已經恢複了自己的理智,感知到她醒來,便敲了敲房門,兀自走了進來。
白棠有些警惕地點了點頭,身體也不由自主的緊繃起來。
自己暈過去之前的事情還歷歷在目,讓她心裏有些後怕。
“你放心,我不會再失控了。”雪兒看出了她的顧慮,飽含歉意地沖她笑了笑,“之前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她指的當然不只是自己失控的事情。
“雪兒不必介懷。”白棠上下打量她,見她一切正常,這才松了一口氣,趕忙搖了搖頭。
如果雪兒真的對自己不利,以她的修為分分鐘就能把自己碾壓,根本不用跟她演什麽姐妹情深的戲。
兩人靜默半晌後,她才緩緩開口試探道:“你和天冬長老認識嗎?”
“嗯,認識的。”出乎意料般的,雪兒很爽朗地承認,“她是我的姐姐。”
“與姐姐分開的時候,我的執念過分強大,因此留下幾分神思與記憶于我的銀鎖中,寄希望于能随時随刻保護姐姐的安危。”她的手指摩挲着手裏的銀鎖,眼裏充滿着懷念之感,“也因為這個原因,被困于雪山上的我,神智永遠停留在了和姐姐相遇的那一年。後來遇到了你,感知到你身上擁有屬于我的力量,便糊裏糊塗将你認成了姐姐。”
白棠毫不意外地點了點頭,當時看到雪兒與銀鎖之間産生如此強烈的共鳴時,她便已經猜出一二。
系統那欲蓋彌彰的???想必就是雪兒。
“那,我該怎麽稱呼姑娘?”
見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雪兒笑開了懷,眼裏有星星閃爍:“還是叫我雪兒吧,我很喜歡這個新名字。”
“我只是重新擁有了屬于自己的記憶和神思,之前經歷那些事的記憶并沒有消失。”雪兒看出她的疑惑,溫柔地為她解惑:“時間過得太久了,久到我已經忘掉許多事情,連林姐姐的臉都記不得了。”
獨自生活于山中的寂寞令她崩潰,所以拼着命也要抓住那記憶中的一點點光罷了。
雖然始于銀鎖的誤會,可這些日子陪伴她、關心她的白棠是真實存在的。
白棠之于她,就像是輪回深淵中的一根繩索,無垠海域的一塊浮木,天蓮雪山上的一處火源。
“謝謝你,白棠。”
雪兒認真地望着她,眼裏充滿着真摯與感激。
“不要太早放棄,”白棠牽住她的手,試圖将自己的樂觀傳達到她那裏,“就像我之前所說那樣,你不一定是魂魄。阿铎不是回來了嗎?我讓他去幫我問了不少,我們一起商量,一定能找到解決辦法。”
她的話音剛落,阿铎就出現在了房門口。
“師姐。”顧項铎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他沖兩人禮貌地點了點頭,走進屋裏向白棠彙報:“我去找天冬長老打聽過了,她與這位姑娘也确實是舊識。”
“之所以沒有喪命于雪災之中,是因為……”
“我的情況比較特殊。”雪兒搶過話頭,笑着向她解釋,冷靜地仿佛這件事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似的,“當年為了祭祀山神,村民選中了被爹娘遺棄的我,因此我被當做貢品,在儀式上被處置了。”
可惜她的犧牲并沒有換來村莊的安穩,雪災還是如約而至了。
“太過分了!”白棠聽到村莊祭祀真人,憤怒到聲音顫抖,“他們怎能如此怠慢生命?那個山神也是,在這裏這麽久,我根本沒看到什麽勞什子山神,讓我抓到,它就死定了!”
雪兒輕輕拍了拍她以表安慰,接着又像是被她為自己擔憂的神情取悅到似的,捂着嘴偷笑解釋道:“或許根本沒有山神的存在。”
山神,也許只是一個被人類當做借口,可以安心處理掉麻煩的理由。
一瞬間,白棠想起了那個詭異的夢。
“天師大人……”她情不自禁地喃喃低語。
一直勝券在握的雪兒聽到這個名字,身體不由的瑟縮了一下,眼裏的恐懼一閃而過。
“對,是他。”
她深吸一口氣,待恐懼感消散後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麽古怪的法子,我看似是在衆人面前被燒死,完成祭祀。實際上我的身體和靈魂都被他用符文禁锢在了山中。但他不知道的是,在給村民們表演那場焚燒儀式時,我的神思分裂出了幾縷,飄進了我贈予姐姐的銀鎖之中。”
她醒來後,發現雪山有崩裂之勢。
其他村民她不在乎,她只想要林姐姐活着。
那幾縷附在銀鎖上的神思感知到本體的情緒與心意,便入了林天冬的夢中,指引她在睡夢之中離開了村莊,成功躲過一劫。
“後來林姐姐離開了天蓮雪山,我們之間的聯系斷了,神思感應不到我的存在,我的心智與記憶就受到了影響。”
白棠将雪兒的話與她之前從清月長老那裏得到的消息一結合,那時候在外昏迷的天冬碰巧被宗主撿到,帶回合歡宗進行治療去了。
如今天冬長老決心将過去放下,托她将銀鎖埋葬于雪山中,雪兒受着自己的神思吸引,來到了她的身邊。
兜兜轉轉,一切都能串聯起來了。
除了……
“天師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雪兒垂下眼,失落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醒來時他就不見了。”
原來是這樣。
白棠點了點頭,見雪兒身後的阿铎沉默不語,于是問道:“阿铎,我托你一同帶回來的東西,你帶了嗎?”
顧項铎愣了愣神,眼裏閃過一絲困惑與驚惶,片刻後悻悻地搖了搖頭:“抱歉師姐,事出突然,我忘記了。”
“無妨。”白棠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這些都不是特別重要,不過……
“阿铎,你有哪裏不舒服嗎?”她關切地問道。
她隐隐約約感覺他有些奇怪,但具體哪裏古怪又說不上來。
“大概是靈力消耗有些多,不礙事的。”
白棠點了點頭,眼神瞥到雪兒手中的銀鎖,這才猛然想起來天冬長老交給自己的任務,有些糾結地說:“雪兒,這銀鎖既是你的所有物,我便不好再照着天冬長老的囑托,将它埋在雪山上了。”
“埋了也好!”雪兒卻将銀鎖徑直放到桌上,幹脆利落,沒有絲毫留戀,反而興高采烈地建議道:“我知道有一個很合适的地方。”
白棠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阿铎便也跟着附和道:“師姐,你随她一起去吧。我身上傷勢還未痊愈,便留下來等你們歸來。”
兩人一唱一和,她迷迷糊糊就跟着雪兒出了村。
回頭張望時,白棠看到阿铎正站在村口處朝兩人揮手作別。
隐隐約約間,她好像看到自己那冷面小師弟在朝她微笑。
這怎麽可能?
她還沒來得及思考,雪兒就挽上了她的手臂。
“白棠,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她搖了搖頭,被雪兒這麽一打岔,她的注意力重新轉移到阿铎那邊時,她們已經走出一段距離,阿铎的神情也變得模糊不清了。
大概是自己眼花,看錯了吧。
白棠咽了口口水,在心裏安慰自己道。
明明真相已經清晰,可她的內心卻仍舊感到一陣無名的不安。